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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轩从挂掉手机,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看了一眼时间,最终还是决定脱下睡衣,换上了平时出门的装束。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自己的卧室,小心翼翼地推开隔壁卧室的门。
通过窄窄的门缝,他看了会儿床上熟睡的美妇人和旁边肉嘟嘟的婴儿,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抹温情的笑容。
随后,他轻轻地关上了门,生怕打扰到母子俩宁静的睡梦。
马轩穿好鞋子,轻手轻脚地锁上门,有点不舍的离开了家。
几秒钟后,马轩走入电梯,对着擦拭的光亮的电梯门,缓缓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再抬头脸上的笑意已经敛去,恢复了平日见人的冰冷神色。
马轩回想起,常威常常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太装,每天戴着戴着副假面示人,他却从不反驳,也不辩解。
因为他打心底里觉得,[假面]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必备技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不用戴[假面]。
一种是刚出生的婴儿,他还没学会!
另一种则是……死人,他不用演了!
马轩轻敲了几下门,门并未上锁,只轻轻一推便开了。
门后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具女性的尸体悬挂在那里,脖子上系着一根细长的红线,另一端牢牢钉入天花板,死相惊怖骇人。
马轩曾在常威的手机上见过这个女人的照片,知道这具女尸应该是常威的姐姐。
马轩站在门口,声音很是警惕地呼唤了两声常威的名字,屋内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他双脚站在原地,稍侧过半边身子,将头颅小心翼翼的伸入门里,往客厅里张望。
屋内整洁异常,除了那具悬挂的女尸,和女尸下方滴淌的一点血液,屋内没看见第二滩血迹,也没有明显打斗的迹象。
马轩心头疑窦丛生,但他的鞋底自始至终没有迈进屋内。
他保持着距离,站在门口,冷静地拨通了巡捕房的报警电话。
半个小时后。
马轩站在楼门洞前,看着被拉线封锁的现场,一具盖着白布的女尸被抬走。
马轩转向正在做笔录的捕头,声音低沉地问:“屋子里只有一具尸体吗?”
捕头打着呵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
马轩心头一凛,想起了刚才电话里的诡异声音,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过于武断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三种人,也不用戴[假面]表演,因为,他连脸都找不见了。
常威失踪了,和他的侄子常青森一样,也失踪了!
捕头一边在笔记本记录笔录,一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马轩:“这个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家?”
马轩张了张嘴,本想将那通诡异的电话内容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时,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张脸孔,然后鬼使神差的隐去了电话里的关键内容。
他回冷静的回答道:
“今晚,我在家里接到了常威的电话,但他在电话里一声不吭,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回拨过去后,电话里依旧没人出声,我有点不安,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
马轩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我过来后,门一推就开了,然后,我就报警了,我没进过屋子里。”
等到捕头全部记录完,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马轩在捕头完成记录后,疲惫地坐回了自己的车里。
他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烟雾在车内弥漫。
他将烟头夹在指间,拿起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指尖在两个名字上来回逡巡。
片刻的沉思后,他深深吐出口烟圈,拨通了钱欢的电话,并用手指摁下了屏幕上的录音键。
“喂,钱狱长,常威出事了,是这样的……对,我刚做完笔录,离开现场,现场没有发现常威的尸体,我打过他电话了,显示关机,没错,常威他失踪了,和他侄子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马轩挂掉电话,把电话录音在耳边重新播放了好几遍,尤其是监狱长钱欢在听到消息后的语气和腔调,他听得格外仔细,一遍又一遍。
“监狱长的语气变化很明显,太像是演的,难道是我猜错了,但也保不准,是监狱长太会演了?”
作为一个习惯戴着[假面]的人,马轩自然习惯用有色眼镜去看别人脸上的[假面],看起来越是逼真,他反倒越是疑心。
马轩眉头紧蹙,又拨出另一通电话,同样按下了录音键。
“喂,周唬大哥,常威出事了…..”
马轩的话只说了半截,就被电话那头暴躁如雷的声音打断了:
“肯定是钱欢干的,艹恁娘,这肯定是他的报复警告,你别怕,我马上就跟上面汇报,钱欢这么做坏规矩了!”
马轩同样反复听了几遍录音,周唬倒是想都不想就直接一口咬定是监狱长干的。
“两个人的反应都很逼真,都不像是演的,所以我该信谁呢,亦或者,他们两个人我谁都不该信?”
马轩熄灭烟头,关掉手机,车内陷入了漆黑,他揉搓着僵硬的脸颊,怔怔出神的看着车窗外,同样黑漆漆的难见一点点光亮的冰冷黑暗……
第238章 是冯睦做的?!!以刀制刀
钱欢挂掉电话,睡意全无的靠在枕头上,双眼微微眯成缝隙。
“常威也失踪了?!!”钱欢喃喃自语道,“他是去找他侄子常青森了啊。”
钱欢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马轩深夜打电话来的用意,一方面是在向自己汇报,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连马轩都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那周唬怕是会,一口咬死事情是我做的吧?”
钱欢冷笑一声,他心知肚明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钱欢并不介意暂且背下这口黑锅,反正对方不可能找到确凿的证据来指认自己,那姑且就让对方维系这个美丽的误会呗。
钱欢属于空降二监的,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底,所以,他很难用正常手段,在二监逐步建立威信。
他只能另辟蹊径,用一些非常规的“恐怖”手段。
“既然无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敬重和服从,那就让他们对我产生恐惧好了。”
钱欢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末尾淘汰制]的实施就是基于这样的逻辑,而现在,他半真半假地背下这起杀人的黑锅,同样出于这方面的算计。
钱欢习惯性的用手指扯掉嘴唇上的死皮,然后坐起身,走到冰箱旁。
他从中取出了一颗无菌的生鸡蛋,用指头轻轻敲碎蛋壳,然后直接倒进了嘴里。
钱欢的性格谨慎细致,对生命和健康有着极高的重视,因此,他几乎不沾烟酒,也不喝任何饮料。
就算遇到应酬躲不过,他偶尔抽的烟也是自带的不含尼古丁的特制烟,喝的酒是无酒精的特制酒,连饮料也绝对是无糖的。
他唯一的“不健康”嗜好,就是吃生鸡蛋。
尽管这些无菌鸡蛋是通过3D打印技术制造出来的,但它们完美地保留了鸡蛋的原汁原味,无论是口感还是营养价值,都得到了钱欢的认可。
冰冷的蛋液在口腔中散发出微妙的刺激,生食的腥味让钱欢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
“这一次加上一次,都不是我做的,那就只能是……”
钱欢捏碎手里的蛋壳,拿起手机先拨去了一个电话,直接问道:“李拔山今晚是否在监狱值夜班?”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传来:“是的,监狱长,今晚的排班表显示李拔山负责值夜班。”
钱欢追问:“你能确定他确实在监狱内吗?”
电话那头回答道:“确定,他此刻正在巡视各个楼层,我在监控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
这个答案虽然让钱欢感到些许惊讶,但并未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轻轻挂断了电话,旋即又迅速按下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听筒内传来秦亮有点醉意的声音:“钱狱长,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吗?”
钱欢没理会秦亮的问题,径直问道:“秦法医,冯睦现在在你身边吗?”
秦亮打了个酒嗝儿,咬字不清的说:“不在,饭局散了,我打了个车,正往家走呢。”
钱欢紧接着追问:“散了多久了?”
秦亮回答:“没多久,我刚上车,大概两三分钟吧。”
电话这头的钱欢微微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凝重:“也就是说,两三分钟前,冯睦还一直和你在一起?”
秦亮如实回答:“是这样的。”
钱欢语气明显停顿了下:“在这期间,冯睦有从你视线中离开过吗?”
出租车内的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秦亮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冯睦中途出去接过次电话,但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钱欢追问:“你确定?”
秦亮肯定道:“确定。”
“好的,我知道了。”钱欢沉默了两秒钟,正准备结束通话。
秦亮连忙问道:“监狱长深夜打电话来询问,我能问下,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钱欢倒也没打算隐瞒秦亮,他幽幽道:
“常威死了,哦,不对,应该说是常威的姐姐死了,常威失联了,就在你们刚才吃饭的时候,大约1个多小时前吧。”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盲音,秦亮猛然惊醒,困乏的酒劲儿被一个哆嗦打出去,变成了膀胱里收紧的尿意。
“常威失联了?监狱长怀疑这是冯睦做的?”
秦亮心跳骤然加速,酒精的迷惘被惊恐所取代,
“等一下,这不会就是冯睦给我说的‘礼物’吧,不对不对,冯睦今晚一直跟我们在一块儿,他不可能出去犯案,我们都可以为冯睦证明,监狱长的怀疑根本站不住脚嘛。”
然而,尽管他这样自我安慰,秦亮的背脊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渗出冷汗,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更恐怖的念头正在生成且挥之不去:
“该不会,这才是冯睦今晚请大家吃饭的真实目的吧,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不在场证人?”
钱欢挂掉电话,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的变幻。
“是冯睦做的?”
“不是冯睦做的!”
“不,就是他…..做的!!!”
钱欢思绪转动,舔了舔嘴角沾染的黄色蛋液,喃喃道:
“有意思,看来是我小觑冯睦了,这颗过河卒的手段,似乎比我预想的要厉害的多,呵呵”
“既能杀人,又能提前把自己刨掉,不光厉害,还很聪明。”
钱欢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心中思忖:
“更值得加大筹码拉拢到我这边,为我所用,为我来杀人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一柄刀若是太锋利又太聪明,就会很危险,容易割到自己的手啊。”
很快,钱欢心里就有了决断:
“得再找一把锋利的刀,以刀制刀,所以,找谁呢?”
钱欢脑海中浮出一张挣扎,纠结,最终出卖朋友与良心的嘴脸。
“倒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
钱欢左思右想,他手里确实没几张牌可用,所以只能物尽其用,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