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受赐者四十四,假面上线?
漆黑色的雾凭空而现,一瞬间笼罩整个祭图。
中央的雕塑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地上的尸体在扭曲变形化作干尸,淌出的血液在地上凝聚出一个个妖邪的符号,钻入四十四个“货物”的眉心中。
若有若无的呢喃声从虚空中传来,腔调诡异,邪恶,冷漠,机械的重复着,听不太真切,但却感觉像是一段提前设定好的…..录音?
一遍又一遍的在“货物”的脑海中回荡不休,仿佛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将某种无形却可怖的力量,烙印进他们的脑浆,识海,灵魂的深处。
被蒙着眼的罗辑就是组成货物的一单。
此刻,他就感觉身体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地上湿冷的血液像是滑腻的蛇群,缠绕住他的脚踝,胳膊,脖子,一点点的收勒似要勒入皮肤,渗入进肌肉和骨头里。
眉心更是像被毒牙咬了一口,阴森刺骨的寒意剜入颅骨,钻入脑浆,让他感受到发自灵魂的痛楚与颤栗。
“好像是一场邪恶的祭祀,我们是被抓来当祭品了?”
“我要死了吗?”
罗辑满心的惊恐,在漆黑的绝望中,他听到了脑海中的声音。
[被挑选中的受赐者啊,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化身为我的耳目,做我手里的刀剑吗?]
诡异而冷漠的声音震荡的脑壳都要裂开了,罗辑想要惨叫,嗓子却根本发不出丁点声音。
眉心渗入的阴森在侵蚀眼瞳,被黑暗蒙蔽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片黑雾,罗辑感觉意识似乎瓢离了肉体,进入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没有方向,没有距离,就像是一张平铺的黑纸,向四面八方无限延展,他自己变成了一只渺小的蚂蚁,无论如何爬,在纸上似乎都没有移动过。
时间在这里没有了意义。
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万年。
空虚与孤寂的黑暗,就要将他的意识湮灭时,又一次,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与第一次听到时的恐惧和颤栗不同,这一次那同样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天籁之音,是黑暗中的一缕光,带来神圣与希望。
[被挑选中的受赐者啊,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化身为我的耳目,做我手里的刀剑吗?]
只要能离开这个死寂的黑暗,无论这个声音说什么,他都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个愿意。
何况,还不是成为祭品,而是成为信徒?
已经比罗辑,曾经听到的那些邪恶祭祀故事里的结局好一万倍了,所以,面前这个被祭祀的“神”大概算是个善良守序的?
罗辑悟道了,在脑海中,在灵魂中,呐喊:“我愿意!”
在他应下的那一瞬,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浮现在灵魂中,自今以后,自己的灵魂被缝上了[命运]的丝线。
福至心灵般,罗辑脱口而出:“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
虚无的黑暗中央,一尊冰冷的铁王座缓缓浮现,不可目视的伟大身影落坐其上,缓缓的凝聚出模糊的虚影。
罗辑恭敬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仰望,只敢用余光小心翼翼的扫量周围,就见黑暗中,一道道蝼蚁般的同类,全都如自己一般,向着中心的铁王座跪伏了下来。
一个,二个,三个……四十四个似乎已在黑暗中煎熬等待了1万年的信徒们,充满敬畏异口同声道:“一切都是命运的赐予。”
……..
祭图外面。
一干怪异微笑的混混尸体被吸成了干粉,变成一层白灰落在地上,和干涸凝固的血液混浊成黑浆。
四十四个被挑选中的受赐者,意识连入雕像窥见了伟大的虚影,身体遵循本能,宛若一个个被丝线操控的傀儡,围绕成一圈,拜服在雕像的脚脚边。
黑帽男森白的眼底倒映着绝美的画面,幽幽道:“真是一群幸运的家伙啊。”
马斌站在旁边,眼中的狂热少了些许,恢复平日的冷静:“被赐予是一种幸运,不用再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活着,但有时候,我也在想,也许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黑帽男:“货可是你挑出来的,在怜悯什么啊?”
马斌:“有感而发罢了,再说了,这批货的标准是你定的。”
马斌停顿一下,补充道:“九区原住民,底层空白民,年龄限制在高考前,根骨资质低劣等等,我只是按照你的标准,借郑航的死为借口,恰好圈定了一批有嫌疑的学生罢了。”
黑帽男听出马斌有询问的意思,以对方的智慧八成也猜出些什么了,但他不会回答。
自从228年,组织遭受重创并重新架构调整后,一切小队和成员行动都遵循严格保密的安全机制。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最顶端的裁判长以及十三席位外,其他任何小队或成员,在各个阶段的行动中,都只能知晓当前阶段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
这就是[命运]所谓的无人可窥见命运的全貌.
黑帽男不会回答马斌的问题,他只是笑道:“所有人都只误以为你在查找真凶,以为你的目标是名单里的某个真凶,殊不知一切都是障眼法,名单上的人都是圈定的目标。”
马斌瞥眼黑帽男,不置可否:“你看见的只是第1层障眼法,还有第2层障眼法,是我在借题发挥,铲除郑老大,图谋上位,唔…..某个阴险的跛脚凶手窥见的就是这一层。”
黑帽男不为所动:“提醒你一句,除了你口中的跛脚凶手,还有一个厄尸教的黑脸这两天在暗处盯着你,不过行动前,我让人把他引走了。”
马斌蹙眉:“都怪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跛脚凶手惹的麻烦,话说回来,你既然都来了,不若帮我把这些麻烦一并解决掉。”
黑帽男拒绝的很果断:“这批货只是我行动中的一个小环节,既然确认无误,我就该离开了,你的问题只能自行解决。”
马斌脸色微阴。
黑帽男面无表情:“你潜伏的很好,眼下的麻烦于你而言也只是小麻烦,但若由我替你解决问题,现在或许轻巧,但保不准以后就会被人窥出端倪,引来致命的危险。”
马斌心里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栽赃嫁祸郑老大,兜好大一圈,借用巡捕房的力量来解决郑老大,完成上位掌控青狼帮。
这其中既是为了施加障眼法,完成组织任务,也是为了确保自己展露出的实力,绝不超过一个黑帮的范畴。
马斌只是这会儿尘埃即将落定,回想起了小五的死,内心有些许伤感。
马斌摸了下头上密密麻麻的血痂,叹息道:“小五死了。”
黑帽男默不作声,同样想起了刚刚下线的117小队,他冷硬回答道:“用死亡换取隐蔽,是没法办法的事情,也许明天你和我也会死,但我们的尸骸终将铺成通往天空的阶梯。”
马斌仰头,视线似乎穿透墙壁,望向那遮蔽天空的庞然丑陋,眼底闪过淡淡的希冀与恨意:“唔。”
黑帽男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幽幽道:“时间差不多了,受赐仪式要结束,你等会儿带这批受赐者离开,我处理掉痕迹,就会离开。”
马斌点头:“接下来我的任务是?”
黑帽男耸耸肩膀,所知也不是很多,只回答道:“去跟你的上线接头吧,你和这批受赐者,就是组织种入九区的第一批种子,以后都归你的上线指挥。”
马斌面色微凝,也不知道新来的上线是个怎么样的人。
黑帽男把接头地点和时间转告马斌,如此他验货的环节便算结束,他长舒口气,至少此行的其中一项任务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就该去调查兵团那边了。
心情愉悦下,黑帽男想了想,稍稍提前告知了马斌一句:“关于你的上线,我也不甚清楚,我也是刚刚知晓的信息,他的代号是[假面]。”
马斌舔舔嘴唇喃喃重复了一遍:“假面?”
…….
第63章 心都黑,心都脏
郑老大死的很惨。
马斌上去打开铁门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郑老大残破不堪的尸体。
马斌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郑老大就是个三品武者,以力量见长,打法是硬桥硬马的莽夫型,尤其不擅辗转腾挪。
虽凭恃一股凶恶癫狂之气,有过锤爆四品武者的辉煌战绩,这也是后者能坐稳青狼帮第1把交椅的根由所在。
但,
在顶楼这个未完工的狭窄区域,猝不及防,被几把枪呈扇面同时瞄准,郑老大除非刀枪不入,或者长出翅膀,否则,必死无疑。
何况,马斌为求保险,还在郑老大这几日的酒水里下了微量毒素,以确保郑老大的实力十成只能使出个七八成。
李晌抬脚踹了下郑肆一动不动的尸体,后者胸口十几个弹孔,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常二丙受了点伤,肩膀被挖出三道血痕,几可见骨,是郑肆临死反扑的垂死挣扎造成的,其他几个捕头或多或少也受了点伤,但都不算致命。
常二丙有点愤恨的啐了口浓痰,吐到郑肆脸上,讥讽个死人:“呸,一个帮派渣滓,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咱们李队对着干,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马斌蹲下身子,也不嫌脏,用袖口替尸体擦掉浓痰。
他晓得常二丙这话看似在骂郑老大,实则是在替李晌警告和敲打自己,意思就是,以后自己要是不识趣儿,这就是前车之鉴。
李晌低头看着马斌擦拭尸体的动作,眼底略有一丝轻蔑:“就如郑老大所言,马斌这个人聪明劲儿是有的,但的确少了股狠劲儿,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以后才好控制。”
李晌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尸体我就留给你,郑老大绑走的那些人呢?”
马斌起身,脸上的哀痛之色难以掩饰:“多谢李队长制止了郑老大一错再错,被郑老大绑的人我已经放了,现在就都在烂尾楼外面,等着排队感谢李队的救命之恩呢。”
至于运输过程中,损耗死掉的几个,马斌自然不提,李晌同样不多嘴问。
大部分人都救下了,又何必再盯着几个死人呢,对巡捕房浴血奋战解救人质的英雄,谁能也不应该这么苛责吧~
李晌满意极了,带头往楼下走去,一副忧心人质的模样。
他自是不在意这些人质的死活,但这份难得的功劳,他必须狠狠刷个脸,把这份功劳实名认证到这张脸上,如此一来,年底队长的评选他就更有把握了。
烂尾楼外,破破烂烂的场地上,四十四个被解救的人质站在一起,一个个都心事重重,默不作声的互相打量着。
没有人主动开口,空气里弥漫着寂静而诡异的气氛。
李晌察觉到气氛的怪异,但却没有深想,只当这些人质是劫后余生,全都被吓坏了胆。
他挨个与他们握手,嘘寒问暖。
而当他询问到他们被绑架时,每个人的回答都惊人的相似,全部都是不知为何被绑到了这里,过程中都被蒙了眼打晕了过去,昏迷醒来就发现自己得救了。
作为一个老捕头,李晌职业本能的嗅到了一丝诡异。
这些被解救的人质,回答的过于统一了,简直就像是集体串过供似的。
可是,不应该啊,他们都是这起事件里的受害者,他们有什么好串供的,所以,应该是我多想了,事实真相就是如此而已。
“你们放心,绑架你们的恶人,已经被李晌队长击毙了,巡捕房等会儿就派人把们安全送回家。”常二丙大声的冲这些人质喊话。
他也觉得这些被绑人质都被吓坏了,一个个表情都很僵硬,听他说话时望来的眼神都木木的。
常二丙等几个捕头一人开一辆面包车把人都送回家去了,面包车是青狼帮停那儿的,原先的司机和打手都不在了。
李晌倒未起疑,只当马斌把帮里小弟都遣散了,他哪里能知道,他们都还在,一直未离开过,且在遥远的未来,也很难离开这片烂尾楼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去,过了会儿,马威开着汽车回来。
车门拉开,马斌扶着郑老大一起坐在了后排,嘴里幽幽报出了个地址。
马威是去给跛脚大佬送货返回来的,所以并不清楚烂尾楼里后来的故事,他不敢想也不敢问。
透过后视镜,马威看着斌哥把郑老大的尸体扶正,并从口袋里掏出化妆盒,拿出粉饼等东西在郑老大的脸上涂抹装扮着。
马威不晓得斌哥在做什么,他启动车子,跟着导航驶向斌哥报出的地址。
马威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瞥眼后视镜,镜子里斌哥的表情始终如一的冷漠,郑老大惨白的面孔则多了几分血色,似昏迷沉睡更胜过一具尸体了。
车缓缓的停在一间民房门口,是间很破旧的砖墙堆砌的平房。
屋子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锁,马威轻轻一拽,门锁就被拽开,他又过去强忍着惧意搀住郑老大。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搀着尸体的胳膊,像架着个醉汉似的,把郑老大架进了屋子里。
屋内陈设简陋,灯泡上罩了蜘蛛网,泛黄的灯光很是昏沉。
马斌把郑老大靠坐在椅子上,又给套上了一件衣服,摆了摆姿势脑袋,然后才满意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马威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心里一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