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不紧不慢道：“我观你们这里环境不算好，可以搬去鸡冠山，鸡冠山在开阳县南，离这里也不算远，那山里有不少洞穴，可以供你们居住……周围山泽资源丰富，不愁获取食物……”
陆正将鸡冠山的大概情况讲了一遍。
蓝听得好奇，忍不住道：“这种地方，你们人不住？”
陆正开口道：“地方偏僻了，不适合人住，而且不久前那里还有一群妖鬼盘踞，普通人哪里敢去。”
“嗯？现在呢？那些妖鬼不在了？”蓝询问道。
陆正语气平淡道：“那些妖鬼作恶多端，已经被我和一位女侠杀光了，我想着这么好个地方，与其被其它妖鬼占了，倒不如你们过去……你若是不信，可以派手下过去查看。”
蓝眉毛一挑，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正又道：“我只是一个提议，看你们的选择，只要不为非作歹，没有人在意你们……这位李兄，其家父就是开阳县的县令。”
正在吃甜瓜的李昭闻言一愣，不禁看向蓝，随即挤出一个笑容，“家父开阳县县令，为人很好，只要你们这些妖怪不犯法，父亲还是容得下你们。”
蓝心中惊讶，这几个读书人的来历，好像很不一般啊。
陆正又道：“我看你们似乎也不缺钱财，只是花不出去，以前的事情，就不深究了，之后你们要是遵守律法，其实不必要担心什么。只要让人们知道你们是好妖，他们还是愿意与你们做些交易，何必去偷去抢？”
李昭忍不住道：“好像人和妖鬼私下交易是犯法的……”
“是嘛？”陆正看向李昭。
李昭咂巴嘴，“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只是买卖粮食的话，应该不算什么吧？”
陆正想了想，说道：“县衙时常发些悬赏通缉任务，若逮住了恶人妖鬼，可以换取赏金，如此去官府领东西，总没有问题吧？”
“这个……还真没问题。”李昭道。
不过他倒没有听说有妖鬼捉另外的妖鬼去官府要悬赏，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陆正转而看向蓝，“有些困难，根本并不算什么困难，只要你们愿意当个好妖，我们就可以给你保证……”
蓝闻言有些意动，不过并没有头脑发热应承什么。
“我需要考虑一下。”蓝开口道。
陆正不在意道：“无妨，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只是随口提些建议，并不是要求你什么，你不用非要给我什么答复。”
强行要求这些猿猴们做出什么改变，是不太现实的。
陆正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慢慢将它们往正路上引。
陆正顿了顿，问道：“阁下对附近很熟，可知哪里有恶妖恶鬼？这出来一趟，陆某几人还没有大展身手呢。”
蓝闻言眼睛微眯，心道你问这种事情，真不是想要杀鸡儆猴？
第154章 抉择
蓝见陆正的表情认真，不似在说笑。
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的一位老猿猴，开口问道：“我们附近，最近可有什么妖鬼出没？”
蓝常坐镇于猴山，很少出门。
平时都是自己的这群手下，出去巡逻或捕猎。
老猿猴闻言坐直了身子，一手抚须沉思道：“这个啊，附近的山头都没什么妖鬼占据，也就那处山寨还在。”
“哦，那里啊！”蓝微微点头，回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陆正，咧嘴笑道：“你们既然出来除恶卫道，那西边二十里外的一座山上，就有一处山寨，里面住着一群山匪，还有妖怪，你们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让手下带你们过去。”
“山匪？”陆正神色微动。
出来游历这些时日，他还没有遇到过什么路霸恶匪。
野外深山多是猛兽妖鬼活动的地方，能够占山为匪的人，那必须得有些实力才行。
蓝微微点头，缓缓说道：“大概六七个春秋之前，我的手下去西边打猎，见到有一群人在山里建造山寨……我也亲自去看了一下，那些人可不像什么好人，总是抓来一些人，偶尔能看到有妖怪进进出出……”
蓝本来就不想和那样的人打交道，免得惹祸上身。
双方的地盘隔得比较远，井水不犯河水，蓝也没有太在意。
陆正几人听得眉头微皱，如此说来，恐怕是有人与妖怪勾结作恶，还在深山里建了一个寨子，这事情就有些恶劣了。
蓝见到几人的表情变化，又道：“具体那个山寨怎么回事，我们也了解不多。白飞，明日带这几位客人去那边看看吧！”
不远处的白飞连忙起身抱拳：“遵命！”
蓝笑了笑，说道：“今日天色不早，几位就在此留宿吧，我已经命手下给你们布置了歇息之地。”
陆正微笑道：“那就叨扰了。”
陆正见张勃几人喝了灵酒，也有了些醉意，便没有坚持离开这里，到野外去过夜。
蓝挥了挥手，吩咐几只猿猴带陆正一行人去休息。
陆正几人被带着上山，来到一处干净整洁的石洞。
石洞里铺了一些干草和兽皮，并无什么异味。
一张石台上放了些瓜果清水，还摆了一支做工粗糙的蜡烛。
微弱的烛火摇曳，隐隐照亮了这处山洞。
一只猿猴恭恭敬敬道：“地方简陋，还请几位客人莫要嫌弃，不知诸位是否还需要什么？”
陆正道：“挺好的，没什么需求，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说话间，陆正还拿出几块碎银子，赏给这些猿猴。
几只猿猴见了，连忙作揖感谢，一脸欢喜。
猿猴道：“几位若有什么吩咐，只管知会一声，我们有猴在附近巡夜的。”
陆正点头道：“好，麻烦诸位了。”
见此，几只猿猴也不再打扰，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离开。
陆正选了一个位置，躺在干草上，用一个包袱当做枕头，长剑放置在顺手的位置。
李昭也兴冲冲躺下来，眼神略显兴奋，压低声音道：“嘿，想不到我们居然还能睡在这种地方，这说出去谁敢信？”
被一群猴妖当客人对待，晚上还睡在猴山上，这让李昭感到刺激得很，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张勃小声道：“我来守夜吧。”
睡在一群猴妖聚集的地方，张勃心中可没有那么踏实。
陆正淡淡笑道：“都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得养足精神才行。”
张勃闻言不禁低声道：“陆兄真信得过这些猿猴啊！刚才还说什么有教无类，这些妖怪，可不是那么好教化的。”
长川县境内，好些地方都存在夷人。
那些夷人都不怎么服官府管束，更别说这些兽性十足的野猴子。
陆正悠悠叹道：“那不然怎么办？都杀了不成？我想了想，这个世界的妖怪，是杀不完的，何不把它们引上正路……”
这个世界存在的妖鬼数量，加起来恐怕不比人族少，是不可能赶尽杀绝的。
与其见一个杀一个，不如想办法把那些本就没有入歧途的妖鬼拉拢，来个以妖鬼治妖鬼。
这山中一千多只猿猴，数量并不少。
而刚才一路上山看到的场景，这些猿猴有着足够的智慧和能力。
如果能将之整合起来为所用，可以做不少有益于民的事情了。
李昭转头看向陆正，低声道：“你让它们搬去那什么鸡冠山，不会真想着让我爹去管它们吧？”
“倒还没有想到那么多。”陆正不紧不慢道，“主要是鸡冠山确实比这里的环境要好，它们搬一部分过去，也能减轻一些生存压力，免得再去打扰周围的那些村民……”
还有一个原因，陆正却没有开口明说。
那就是鸡冠山少草木，这些猿猴去鸡冠山生活，大部分只能居于山中洞穴。
要是这些猿猴以后为非作歹，镇压起来那就方便多了，可以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李昭小声道：“这里的猴妖，确实有些多了，要是再这么壮大下去，官府不可能坐视不管……它们要是能听管束就还好，不听管束的话，可不好说。”
陆正淡淡道：“睡吧，别想这些了，明天去看看所说的山寨，说不得会真刀真剑的打一场。”
……
山顶之上，蓝站在一处看着夜色，吹着山风，袖袍呼呼作响。
白飞来到蓝的身边，低头恭敬道：“王！”
蓝头也不回，幽幽道：“你觉得那个陆正的提议如何？”
白飞想了想，说道：“属下可以派些猴过去，去那座鸡冠山打探一下情况。”
蓝笑了笑道：“这么说来，你觉得他的提议很好？”
白飞低着脑袋，开口道：“附近的山里，已经很难猎到足够多的野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听王的命令。”
蓝微微点头，认同道：“这个地方，确实难以维持大家的生存，你选些精明的，去那边打探一下，顺便去人族那里，了解一下这几个年轻人的情况。”
“遵命！”白飞连忙恭敬应道。
蓝又问道：“你觉得人族如何？”
白飞老实回道：“很强大，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
“如果有一天。”蓝顿了顿，笑呵呵道，“要是那些人族，让我们臣服，想要驱使我们，你觉得我们该如何？”
白飞想也不想道：“我们听王的，王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整个猴山上下，可没有谁敢违逆蓝的命令。
蓝不禁摇了摇头，悠悠道：“白飞，你现在是妖了，不像那些猴子那般蠢笨，应该有些自己的主见。”
“不敢。”白飞连忙道。
蓝闻言摆了摆手，“罢了，下去休息吧，明天带他们去那处山寨，你不用帮他们做什么，带到地方就行了，之后，就观察他们的行动，回来告知于我。”
既然陆正几人说是出来除恶卫道的，他倒好奇面对山寨的那些人，陆正等人会怎么做，又会展示什么样的本事。
“好的，王！属下告退。”
白飞应答一声，身形灵巧地退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缓缓坐在山顶，思考着事情。
之前他不想和人族多接触，就是怕给族群带来什么灾祸。
作为一只妖，蓝很明白自己作为异族，是不受人待见的。
不过陆正几人的到来，却是改变了他的一些看法。
那些人对妖鬼的态度，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坏妖，好妖……”
蓝喃喃自语，想到陆正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家伙，就是一只草木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