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术顿了顿，又道：“那些地方都是我亲眼所见，并非道听途说。”
陆正点了点头，说道：“那都说来听听。”
黄术便按照由近到远的时间，讲述自己知晓的一切，有的地方还在外县。
陆正一一记录下来，其中的一些地点，还和他之前在县衙得到的情报位置有重合。
黄术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是把自己知晓的情况说完。
他又补充道：“小的能记清楚的就是这些，更远的事情，我就记不清楚了，不敢乱言。”
等记录完，陆正微笑道：“你这些年倒是去了不少地方。”
他发现黄术一只一阶小妖，走过的地方，还遍布好几个县。
黄术挠头道：“我的道行浅薄，有的地方会有厉害的妖魔鬼怪出没，还可能遇到人族的厉害人物，不得不搬家。”
趋吉避凶同样是动物的本能，当年黄术还是一只普通黄鼠狼的时候，就懂得到处搬家躲避灾祸。
陆正好奇道：“没想着找些靠山或同伴什么？之前见你之时，你不还说妖怪要互相帮助？”
黄术闻言，神色之中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他低声道：“你们人族有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遇到的妖怪都不是什么善类，有的喜欢到处祸害，有的脑子很笨，和它们混在一起，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陆正笑了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能想其中利害，倒是难得。”
黄术不好意思笑了笑，“小的没那么多想法，就想好好活着而已。”
陆正道：“你表现不错，等再过些时日，我会放你自由。”
黄术连忙摆手，“小的想侍奉公子左右，鞍前马后！”
放他自由，那也是回去当一只野妖怪，黄术觉得还不如跟随陆正，更有前途一些。
黄术不蠢，他看得出来陆正是个有本事的儒道书生，以后肯定能当大官儿什么的，这样的大腿，岂能不抱？
陆正闻言并不意外，以黄术机敏的脑子，肯定会想着讨好他。
陆正摇了摇头，说道：“倒不必如此，我出来游学，是要去斩妖除魔的。你实力太弱，又是妖，若是遇到敌人与之对战，我这一身书生气，恐怕是敌我不分的。”
黄术心中不免失落，他知道陆正说的并非假话，即便陆正的气息收敛，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就是因为气息克制。
陆正又道：“你若真一心向善，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好的选择。”
黄术闻言眼睛一亮，恭敬拜道：“小的愿做一只好妖，还请公子成全！”
“再说吧，看你的表现。”陆正淡淡道。
黄术顿时来了精神，激动道：“小的一定好好表现，不会让公子失望！公子准备去哪处妖魔之地，我去为公子探虚实！”
陆正道：“遇事莫要急躁，现在去大柳村。”
黄术按耐住心情，不解道：“大柳村？”
大柳村，是白沙村附近的一个山村，也是村民们口中说闹水鬼的村子，所以陆正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听到陆正的解释，黄术道：“这事我不知晓，不过那闹水鬼的地方，我倒有点印象，以前去过。”
一人一妖走在山间小道，速度并不慢。
翻过几座青山，一处村庄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正是大柳村。
大柳村外，有着一口直径十多米、深不见底的水潭。
以前村民们常常来深潭取水，不过最近潭里淹死了好几个村民，众人都传扬是水鬼害人，便无人敢在这里打水。
此时，深潭边还聚着一些年轻人，对着潭水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什么。
陆正一眼扫过，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刘三那小子怎么在这里？”黄术目光敏锐，也看见了刘三。
陆正轻声道：“等一下过去，你别口吐人言。”
“小的明白！”黄术闻言会意，知晓陆正是怕自己出口吓到村民。
一人一妖快速下了山，向着深潭而去。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刘三听到旁人的动静，转头一看，神色呆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迎了上去。
“哎呦，秀才公，你怎么来这里了！”刘三喜笑颜开，直嚷嚷道，“弟兄些，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陆秀才，咱们开阳县的天地秀才，还不快过来拜见！”
众人闻言皆是露出好奇的神色，见到刘三对陆正如此恭敬，一个个抱拳行礼，算是打了招呼。
陆正见状一一回礼，不失礼数。
第39章 寒潭沉尸
陆正看向嬉皮笑脸的刘三，开口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刘三嘿嘿道：“秀才公不是让我干点正事嘛！我听说大柳村闹鬼，就过来看看，想着带人把这潭里的水鬼给收拾了。”
之前刘三见到陆正轻松制服黄术的霸道画面，心中便也起了念头，想做些正经事情，不能让人一直瞧不起。
陆正一时无言，让你做正事，你带着人来捉鬼，一群青年人，还真是无知无畏。
陆正看向深潭，“真有水鬼？”
刘三道：“应该有吧，我们这不打算下水看看，绳子都准备好了，不过这潭水很深又冷，咱们还在琢磨怎么下水安全一些……”
刘三带着陆正来到潭水边，至于跟在一旁的黄术，直接被他无视了，当作不认识。
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和一只妖怪有牵扯，还借着妖法赢了赌坊的钱。
刘三挥手道：“兄弟们让让，让秀才公好生看看！”
一众青年面带好奇的让开了一些。
有人见到黄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秀才公出门在外，还带狗啊……”
“你这什么眼神？那是黄鼠狼！”有人道。
“嗯？哪有这么大的黄鼠狼？怕不是成精了！”有人狐疑出声。
刘三不禁瞪眼，朗声道：“秀才公身边养着的能是普通宠物？这叫什么来着……灵兽，对！是灵兽！”
众人闻言露出一副恍然模样，心中越发觉得陆正神秘和厉害。
黄术面对众人的谈话和目光，默默跟在陆正身边，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看见。
好重的阴气……黄术来到潭边，心中不免嘀咕了一句。
他以前路过这里饮水，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阴气，现在却是冒着森森阴气。
陆正同样感受到这里存在阴煞邪气，但之前这里就死过好些人，存在这样的气息，也是很正常，不代表潭中就真的有水鬼。
或许这里没有鬼，也或许是有其它的邪祟妖物。
陆正看向深潭，潭水幽幽，深不见底。
“这水有多深？”陆正询问道。
旁边的刘三回道：“不好说，我们带来七丈长的绳子都够不到底。”
“之前溺亡的人是怎么回事？”陆正又问道。
一位大柳村的青年出来说道：“这口潭很深我们村子的人都知道，所以不允许小孩儿过来玩耍，大人打水也在浅的地方，平时也没谁淹死在这里，就不久前，接二连三有人掉到水中淹死……把人捞起来的时候，那几个人身是都有印子，像是手指印，村里人都说是被水鬼拖到水中淹死的。”
“没人亲眼见到？”陆正问道。
“这倒没有……”众人皆是摇头。
他们也只是猜测，没有谁亲眼见过水鬼。
这时，旁边的黄术晃了晃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水潭，表示自己愿意下去一探究竟。
陆正见状，思索一会儿，点头道：“小心一点。”
黄术重重点头，随后一头栽入水潭，身形灵活游动，向着潭底游去。
很快，黄术的身影就消失在幽深的水潭。
不一会儿，黄术又从潭中出现，迅速向着岸边游来，然后上了岸。
他的一身皮毛油亮，下了一趟水，也没有沾湿半点。
黄术眼眸闪烁异色，看着陆正欲言又止。
陆正开口道：“无妨，说吧。”
黄术便低声道：“下面确实有一只鬼，它差点抓到我，不过它没我厉害，奈何不了我，我在水下不好施展，也抓不住它，只能游上来。”
除了刘三，其他青年还是第一次听到黄鼠狼说人话，一个个神色震惊，不过又想到是陆正的灵兽，也就很快释然。
黄术又道：“下面太黑了，我看不太真切，不过我好像隐隐看到那潭下还有一具尸体。”
刘三闻言，询问旁边的大柳村村民：“还有尸体？你们的人没捞完？”
有人道：“除了之前淹死的那几个，我们村最近没少人啊，都在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村子没有少人，淹死的人也都捞了上去，都是有数的。
陆正开口道：“我下去一趟吧！”
他退后几步，将背上的书箱放下，就开始脱衣服。
黄术见状，连忙退到一丈开外。
只见得书箱散发淡淡的光晕，丝丝缕缕的浩然正气释放出来，将附近的阴邪秽气清除一空。
一众青年看得真切，也感受到周遭那股阴冷的气息消失，神情皆是惊奇不已。
刘三倒是显得淡定，还跟人解释道：“这是书生文气，能驱除一切邪气，不要这么没见识！”
有人心生敬畏：“天地秀才就是不一样，连背书的箱子都是宝贝！”
刘三道：“那箱子上的文字是秀才公亲笔，有文气的，我跟你们说，可别生什么歹心，不然文气打在你们身上，够得你们受！”
众青年心道他们又不是脑子犯浑，会对读书人不敬。
陆正没有在意众人的议论，他脱得只剩里衣和短裤，赤脚轻步下水。
潭水温度偏低，不过陆正现在的体魄不比一般人，很快就适应了水温，直接向潭底游去。
众人皆是瞪大眼睛往水潭看去。
陆正睁眼游在水里，寒潭幽暗，但他的视力不差，足够让他看清周围的环境。
很快，陆正就见到一抹黑影向着自己冲来。
还未临近，陆正就感到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扑面。
这是一只一阶的鬼物，还是相对厉害的那种。
不过对陆正而言，一阶的鬼物没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