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阿吉几人的鼾声，都小了很多。
忽地，村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犬吠之声响起，但又很快止声。
陆正躺在房顶，他的耳朵敏锐，加之自己处于上方，声音的传播没有多少衰减。
所以能够清晰地听到下面的动静，是有人回来村子。
他甚至还听见谈话之声，声音压得很低，说的是青衣族语。
“回来了？买到了吗？”
“买到了，两个都在麻袋里呢！都小得很，买得很便宜，没花多少钱。”
“这是要献给神的供品，可不能贪便宜，让我看看！”
说话之人是一位老者，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顿时，一阵的声音传来。
陆正悄然站了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在一座高大的石楼内，有几道人影晃动。
借着微弱的月光，陆正能勉强看清楚那些人。
只见一个粗布麻袋解开，一位汉子从里面拖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是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干干瘦瘦，穿着破烂的衣裳，看起来三四岁的模样。
他的眼睛紧闭，显然陷入了昏迷，没有什么意识。
一位青衣老者蹲下身子，在小孩儿身上摸了摸，喃喃道：“瘦了点，但还算健康，可以献给神。”
接着，旁边的一个布袋也被打开。
同样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儿，看其穿着花色衣裳，应是一个小女娃。
“这小女娃也不错，都带去山里，好好养两天。”老者低声道，“其他东西已经置办好了，就等祭祀的日子。”
“好的。”
那汉子应了一声，又将两个小孩儿装了起来。
两个青壮汉子扛着布袋，又悄然离开了村庄。
陆正神色微沉，神明、祭祀、供品？
他不清楚是否有妖鬼在背后装神弄鬼，但用童男童女祭祀就是大罪。
天下九国的律法都是严禁用活人祭祀。
这些青衣族人，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么？
陆正心思转动，看到两个汉子远去，目光微冷。
他脚步轻点，整个人轻飘飘从楼顶上落下，然后飞快追了上去。
陆正隐于夜色之中，跟随两名壮汉进入山里。
等走了一段路，隐约看向不远处有灯火闪烁。
是一间木屋正亮着灯，房门大开，里面还坐着一个青衣汉子。
那汉子听到脚步声，见到是族人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给老太爷看过了？可还满意？”
“没问题，让我们好好养两天，别弄得生病了！”
“嘿，这天气能生什么病！”
“这是要献给神的，可马虎不得！”
“晓得！咱们的一切都是神给的，我能马虎做事？”
“你们守着吧，明天我过来换着守。”
一个汉子说道，随即转身离开，准备回去村子。
陆正闪身隐入旁边的林子。
待汉子走过之后，陆正轻步追了过去。
等来到汉子的身后，陆正直接伸手拍了拍汉子的肩头。
汉子神态有些疲倦，一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下意识回头。
陆正猛然出掐住汉子的脖颈，然后用力往远处山林拖去。
汉子顿时大惊，伸手挣扎，想要扒拉掉陆正的大手。
却发现陆正的力气大得出奇，他怎么也掰不动。
汉子只感觉脑袋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身子正在快速移动。
他吓得大惊失色，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山妖野鬼。
“嗬嗬……”
汉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根本难以发声。
陆正面无表情，提着壮实的汉子一路飞掠。
等足够远离山村之后，陆正直接手一摔，将汉子砸到地上。
“咳咳咳……”
汉子头晕脑胀，趴在地上不断咳嗽喘气。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差点就窒息而死。
一把闪烁寒光的长剑陡然出现，立在汉子的面前。
汉子的眼睛被剑光晃了晃，忍不住往旁边扭了扭头。
“说吧，你们买童男童女要做什么，活祭？你们祭拜的神，是谁？”
陆正声音冰冷，目光亦是凌厉慑人。
汉子眼神闪烁，咳嗽几下，声音沙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说着一口青衣族语，表示听不懂陆正的话。
“听不懂，还能在外面买小孩儿？”陆正冷声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汉子依旧如此说道，咬死不改口。
陆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长剑一抬，一剑直接刺穿汉子的左手，钉在地面上。
说起来，他还没有对一个人下过重手。
但此世间，害人的又岂止是妖鬼，亦有恶人。
对于这样的人，陆正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呃啊……”
汉子疼得面容扭曲，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喊。
鲜血顺着手掌的伤口处渗出来。
汉子甚至不敢移动一分，怕伤口扩大。
但这钻心的疼痛，让他的左手不断颤抖。
“现在，能听懂了吗？”陆正再次冷漠问道。
汉子汗流浃背，咬牙道：“我听不懂！”
陆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阁下倒是骨头硬，什么都不说是么，那你也是不怕的么？”
汉子额头冒着冷汗，依旧不回答陆正的话。
陆正叹气道：“何必呢，这样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你命罢了。你不说，我杀了你，再去抓其他人，下一个不说，还有下一个，我想，总有人会告知我真相的……”
“现在，你的命和你族人、家人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的。”陆正又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人考虑吧？”
对付这样的恶人，陆正自然不介意说些话威胁一下。
要是跟这种冥顽不灵的恶人讲什么君子仁义，那真成书呆子了。
古之先贤们面对邪恶，都是重拳出击以卫道。
第118章 水下神明
面对陆正威胁的话语，汉子眼中浮现一丝惊惶。
不过只是恍惚之间，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心中不为所动。
汉子反而冷声道：“你这么做，我们的神和先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必将受到报应！”
陆正淡淡道：“这么说来，你们的神和先祖们还活着，还能来找我不成？”
“你会受到报应的。”汉子只是道。
陆正冷冷看着汉子，开口道：“你们用人祭祀，难道不怕报应吗？”
汉子闻言，一副并不知错的模样，“他们是我们花钱买来的，让他们去侍奉神，是他们的福分！”
陆正不禁道：“既如此，你们为何不自己去侍奉神明？”
汉子梗着脖子，沙哑道：“我们死后，自然会去侍奉神明！若是我们这些人都去侍奉神明，那以后谁去祭祀神和先祖们？”
陆正目光盯着汉子，他在汉子的眼中看到了狂热和敬畏。
似乎在青衣族人看来，把人当货物买卖，并且献祭给神明，并不什么错事，理当如此。
但岂有此理乎？
陆正觉得汉子被洗脑得太严重，思想过于野蛮又根深蒂固。
跟这样的人，你无法与他讲什么道理，也讲不通道德。
陆正缓缓开口道：“你既然觉得我会遭报应，那就带我去见你们供奉的神，看他是不是会给我报应，如何？”
汉子闻言愣了一下，说道：“你是外人，不能去我们的圣地！我不会带你过去的！”
“你们能拿童男童女去祭祀，我又为何不能去？”陆正不禁道。
汉子道：“他们是献给神的祭品，你又不是。”
“那你就当我是吧，把我送过去献给你们的神。”陆正说道。
汉子瞪眼道：“你不是！神只要童男童女！”
陆正眼眸闪烁，“哦？难不成他跟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