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这小子从那份武神传承里,连带着精神气韵都一并吸收了?”
白发老者惊愕无比,《虚空冥想法》是贺岚禅呕心沥血所创,自然蕴含一缕意识波动。
正如古老年代的武道宗师,于后山崖洞闭关数年,硬生生在岩壁之上烙印人影。
强大的生命对外界造成的影响,往往难以想象。
他们就像潜伏深海的利维坦巨兽,哪怕只是正常活动,也能引动冲天怒浪,狂暴潮汐。
“这样说来,称一声‘武神传人’倒也没错。”
白发老者努力平复心绪,秦时的边打边骂,让他瞬间年轻一百多岁,重回群星杯之初。
他人生最大的挫败,便是来自贺岚禅。
那种一边暴揍,一边痛骂你是个废物的恶劣打法,简直是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攻击。
无异于将自个儿的道心狠狠践踏,反复碾压。
白发老者用了很久,方才驱散心灵蒙受的阴影。
结果后续又碰到祁无相……
那又是另一种受苦体验了。
“好事!贺岚禅的心灵修炼天赋,加上我的战斗才情,以及南煌道馆的倾心培养!
新世代武神……哪里轮得到新武派那帮孬种!”
他用力拍动轮椅扶手,注视着昂首挺胸的秦时,笑容逐渐放肆,迅速恢复刚才的猖狂。
某种程度上,像贺岚禅是好事。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祁无相那种怪物。
“满分!”
白发老者给出评价。
秦时成功欺骗自己的意识,将“身”与“心”一分为二,实现截然不同的操作。
这说明他在战斗方面的才情顶尖。
“修炼速度,悟性天资,战斗才能……全方位的领先!”
白发老者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小子生命力突破一百点,踏上群星杯赛场的表现了。
“玄明,从我的食物配额中,选出部分适合他吸收的高级食材,送过去。”
他对无处不在的活跃意识体发话道。
“遵命。”
玄明应答。
……
……
“恭喜你,秦同学,完美地通过考试,取得满分成绩。”
玄明温和的嗓音回荡在房间,似乎随着白发老者的越发认可与赞赏,它的态度也亲近很多。
“请你前往隔壁房间略作休息,我将为你准备丰盛的大餐,半小时后送上。”
秦时大口喘气,心想道:
“道性化身究竟随自己,还是随贺岚禅,怎么打起架来,如此没素质?”
击败魁梧男子,修身炉大受裨益,凡躯之内的那股气息,似乎壮大数分。
几乎如同江河奔流,冲刷百骸,让“炉内光华”更加猛烈,汹涌。
血肉细微蠕动着,像一方磨盘被推动,将平日里吸收不全的营养物质统统碾碎,进行第二次吸收。
【中级成就-过度生长(97%)】
“又能喜提一个高级成就了。”
秦时嘴角扯起笑意,长期不断的营养供养下,【过度生长】终于是快要拉满进度条。
他呼出一口气,滚烫的热力从毛孔释放,散发成一缕缕实质般的白烟。
即便是通过超级小贺帮忙代打,适才那种极为陡然的力量爆发,以及四肢躯干的协调掌控,并非轻易做得到。
道性化身只负责意识层面的判断,真正打出击杀操作的,仍然是秦时本人。
他将火上浇油,猛然蹿起的气息劲力,缓缓压住,回归正常。
依着玄明的引导,来到隔壁房间。
相比起练功室的宽阔敞亮,这里显得局促许多。
布置却是古色古香,有山水屏风隔挡视线,软垫靠椅,矮几长案,以及点着漆黑线香的巴掌大铜炉。
烟气袅袅上升,翻腾氤氲,是一团团,而非一缕缕,颇为奇妙。
“这是南煌道馆的‘养神香’,秘传方子。比外边大公司和巨企营销包装的产品,效果好上百分之七十。”
玄明温声说道。
“果然,排得上名号的道馆势力,多半都有自己的底蕴。”
秦时轻轻嗅着,气味不好不坏,只是有些叫人醺醺然。
他跪坐于软垫,后背靠进木椅,随着房门关闭,光线昏暗,宁谧的气氛油然而生。
紧绷的精神,活跃的思维,纷纷变得有重量一样,向下沉。
而血肉活性却是异常踊跃,流动在百骸之间。
“类似于深度睡眠的效果。”
秦时逐渐放松,闭目养神,等待着那顿丰盛大餐送过来。
……
……
泰安都市圈,银灰色轿车行驶在高架桥。
充当司机的任攸,从后视镜望着戴着口罩的八师姐,苦笑道:
“高师姐,你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住绝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亮晶晶双眸的女子开口道:
“师傅他老人家做这么大的决定!也不跟我们商量!我好不容易放个假,兴冲冲跑到中心城探望,结果还扑空了!”
女子嗓音活泼开朗,年纪不会很大,约莫二十四五出头。
任攸老实说道:
“这事儿,确实比较突然。老师他在泰安相中了一颗好苗子,有心收为关门弟子,继承南煌道馆。
于是就将道馆搬迁到泰安来了,想着就近培养,仔细调教,免得二师兄的悲剧重演。”
听到任攸提及“二师兄”,女子沉默了片刻。
对于南煌道馆,这是一桩不可言的禁忌。
仿佛结痂的伤口,碰都不能碰。
“意思是,我终于要有十师弟了?”
女子换过话题,语气颇为惊讶。
师傅他老人家的眼界与脾气,她向来熟悉。
早年间说过,这辈子收徒不会过十。
关门弟子,便是衣钵传人!
近几年,不乏有四大国立的骄子大老远跨越星海,登门拜访,想求个真传名分,皆被拒绝。
道馆之内的师兄师姐都觉着,师傅老人家已经熄了火。
不再执着于找个盖世奇才,撑起旧武派的门庭。
“还未正式相认。”
任攸又说道。
“那颗好苗子已有师承,拜的是靖州洪圣道馆,贺岚禅少年时,还在那儿学过艺。”
女子讶然,按照她对师傅老人家的了解,这种情况就该直接动手抢人。
强扭的瓜是不甜,可架不住解渴啊!
“老师他修身养性多年,脾气好很多了。”
任攸看出高师姐心中所想,摇头道:
“况且,南煌道馆一举一动牵动着教育司那边的目光,即便是老师,也要顾忌影响。”
女子轻哼道:
“那帮打着新武幌子的守旧老登,一方面想收回咱们南煌道馆的持械披甲文书;一方面眼热师傅他老人家的《宇内烘炉秘典》,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
小任,你放心,听说师傅移驾泰安,师兄师姐全都约好了,抽空过来孝敬。
三师姐比我还快些,应该已经到了。”
任攸眼皮一跳。
三师姐来了?
那岂不是又要整出几条人命!
“高师姐,你没跟三师姐她说,老师放食物配额的冰窖在哪儿吧。”
他胆战心惊问道。
“师傅老人家把冰窖也搬过来了吗?”
年轻女子睁大眼睛:
“那就糟糕了!三师姐最见不得高级食材,肯定要大显身手……”
任攸打方向盘的手都在发颤,缓缓将车速降下。
“高师姐,要不咱们晚点再回去吧,也许能……逃过一劫。”
……
……
半小时后。
房门被推开。
只见一道高挑的人影绕过屏风,来到秦时面前。
后者睁开眼,结束小憩,目光透出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