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自嘲一笑。
她想到了太古,那时追求她的万族天骄,多如过江之鲫。
这一梦百万年,好似什么都变了。
换作太古,这般情形,恐怕有着大把绝世妖孽,拎酒前来。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最脆弱,最容易拿下。
既然斗战圣王态度明确,与之一刀两断,那些人还有什么顾忌?
这一点,在女人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明白?
可即便是这样。
在紫发神女印象里,那位颇为好色的救命恩人,却偏偏没有应邀而来,陪她大醉一场。
这让她不禁自我怀疑。
是这个世道变了,男人变了,人心变了?
还是她没有吸引力了?
蓦地。
一道虹光自仙洲深处飞掠而出。
见此,神蚕公主紫色眸子中疑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
“果然,男人还是一个样……”
如此情形,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因为按理来说,这才是正常现象。
然而,待那道虹光飞近,她眸光微凝。
在她的视线里,对方双手之间,空空如也。
圣人王境界的修士道行何其恐怖?
神念一扫,对方身上有何物,根本无所遁形。
除非将物品纳于轮海之内。
哗……
今夜紫山顶上晚风不小,吹得谭玄青衫猎猎作响,身形于紫发神女身畔落下。
“酒呢?”
神蚕公主紫眸眨动,掩去了大部分黯然、憔悴。
嗓音略带一丝沙哑,却依旧宛若天籁。
她的眸光看向对方脐下三寸之地。
“没拿。”
谭玄双手一摊,实话实说。
闻言,紫发神女明显愣住了。
一男一女伫立山巅,两相对视,无言以对。
四下吹拂而来的夜风,带起两人的衣角、发丝。
两人耳畔只有风声,以及彼此的呼吸声。
气氛静得有些微妙。
片刻后,神蚕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目视跟前青衫男子,绛唇开阖:
“既然没拿,那你来干什么?没酒,倒不如我自己一人好好静静。”
哪怕不以神力炼化酒劲,然迈入圣境的强者肉身体魄强得可怕,新陈代谢的能力,无比恐怖。
这世间能令之醉倒的灵酒佳酿,少之又少。
寻常的酒水,寡淡无味,根本没有效果。
早知如此,她该回神蚕岭,独自舔舐伤口,即便可能会被自己族人看到自己这软弱的一面。
“本来因为琐事耽搁没准备来的,不过看神仙子连发两道传讯,有些担心你的情况,这就出来了。”
谭玄淡淡一笑,难得没有信口胡诌。
担心我?
听到这话,神蚕公主心下感到一乐,觉得有些好笑。
在这北斗,以她的修为,若有人能对她不利,亦或者在她自己不情愿之下,能占她便宜。
这种情形,几乎不可能发生。
即便有,对方来了又有何用?
但莫名的,那抹笑意很快淡去,她笑不出来。
缘由不单单是她此刻心绪无比沉重,而是对方说这话时,神情认真。
她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没有说谎。
“现在看来,仙子情绪还算能够控制住,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回了。”
视线中,青衫男子摆了摆手,就要告辞。
不过,在其转身,即将化作虹光远去之际。
“等等。”
紫发神女再次出声。
青衫身影脚步一顿,稍稍回首。
他是真急着回去。
都火烧眉毛了,不回不行。
不回去继续在这山巅待着,难道对方能将他体内火消弭掉?
“下次出来单独见其他女人之前,记得把身上胭脂痕迹擦掉。”
神蚕公主玉足往前悄然迈出一步。
悦耳嗓音响起的同时。
其素手轻抬,伸出了一根宛若水葱般白皙、细长的玉指,轻轻点在了谭玄唇瓣之间。
登时,冰冰凉凉的触碰之感从谭玄嘴唇,带着一抹触电般的感觉,丝丝缕缕的蔓延向全身。
他怔在了原地。
那根玉指缓缓替他抹去唇间的一点胭脂红,而后没有停留,收了回去。
“你刚刚所说的琐事,不会是跟女人滚床单吧?”
紫发神女玉指摩挲,一双美眸内,此刻略微浮现其一丝促狭。
胭脂红化作粒粒尘埃,飘散在这无尽夜色之中。
不知不觉间,方才只与对方对视静立一小会儿,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
心间那宛若刀绞一般不能自理的神伤剧痛,缓和了一点。
她已能够自主将眉宇间的伤感完全掩去,伪装成一个没事人。
跟前,谭玄嘴角微微一抽。
看出对方真的没什么事了,他微微抱拳,一言不发,匆匆离去。
没办法,对方那玉指一点,冰冷之感非但没有令他体内火压制下去,反而助长了气焰。
呼啦……
晚风时而徐徐,时而大作。
这紫山之巅,再次只余金纱紫发的倩影一人。
神蚕公主眸光从谭玄消失方向挪开,进而移向西漠所在,她一只素手慢慢抚上自己那张绝色的仙颜。
不知又静静伫立了多久,她独自一人呢喃自语:
“原来不是我差了,是你不识货……”
…………
今夜似乎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个不眠之夜。
银龙卷天地势,以及远空战场的两处布局之结果,令很多幕后大人物都为之不悦。
这一夜。
原始湖及其御下强族,神灵谷、八部神将后裔族群,拢共加在一起,足有七尊斩道者陨落。
在这个明面上有大帝法旨限制,圣人不出的环境下。
斩道强者,就已经是金字塔顶端的战力存在。
而一次死了七尊这样的存在,消息传出,无疑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整个北斗都沸腾了。
春秋道主、无始传人、春秋魔头、西王母私生子……
诸多关于谭玄的称呼字眼,在北斗不同的角落,经人口中道出,用于一个个话题中,与人讨论激烈。
“哈哈哈哈,道爷我终于甩开那帮杂碎了!”
东荒北域一处矿脉之中。
绞尽脑汁,费尽千辛万苦才在一众道统强者追杀下,逃出生天的缺德道士,灰头土脸的钻出地面,喜极而泣。
为了那张兽皮古卷,他是真的太不容易了。
天可怜见,他现在撒泡尿照一照,八成都认不出水面上倒映的那个猪头是自己。
“好好好,这帮.狗.日.的,待道爷按图索骥,寻得行字秘,非得挨个挨个,把这些人祖坟挖翻天……”
段德背靠在一块岩壁上,月华洒下,他气喘吁吁。
一边疗伤,他一边掏出那古卷,研究了起来。
古卷无字,但中间有一夹层,夹层之内是一片锦帛。
发现之后,他小心翼翼捧着双手之间,端详上面的古字与地形图。
“九秘……果真与九秘有关……”
将那些古字含义破析,段德精神一振,赶紧根据那些古字,逐寸逐寸浏览着地图上的每一处细节。
同时不断对应自己这些年考古走南闯北,所见所闻的各大地势特点。
约莫半盏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