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这种异常,像,跟记载中的太像了……”
齐琪发髻步摇突然发出一道凤鸣,她衣裙下两条修长玉腿迈动,身形轻盈朝甜香的源头掠去。
而周遭众人,亦是纷纷加快了几分速度。
……
前畔,好似瞬间迸发的七彩霞光中,突然飞出了件纹着百兽图的青铜编钟。
在那“青铜编钟”之内,一株奇花吞吐着山根龙气,娇艳欲滴。
青铜编钟非钟,不过是龙珠的呈现形式罢了,众人止步,连忙运转神通欲直视其内在!
哒!
然而,南妖兄妹却在这时悄然退后半步。
齐麟玄铁护腕下的手掌青筋凸起,怀中悬挂的那寻宝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西北角一座布满青苔的石碑前。
碑底裂缝中探出的九色花苞令两人呼吸骤停,那亦是一朵奇花,却未被孕育在龙珠之内?
“这才是妖神花!”
齐麟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深邃的妖瞳中,跳动着激动的火苗。
“什么,那才是妖神花?”
四下,一些人闻言面露错愕。
分明那股致命吸引力是从那青铜编钟之内透出的!
莲花藕色纱裙摇曳,颜如玉莲步款款,于龙珠所在驻足,她默默看着,没有置喙,秋水眸子眼波流转,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亦识出,那竟真是妖神花?!
可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气息?
唰……
面对妖皇殿众修的疑惑,齐麟此刻没心情解释太多。
妖力霞光涌动,他直接探手而出,既已看到妖神花,此刻还不出手拾取,更待何时?
须知夜长梦多!
颜如玉亦是妖族一员,纵身份、血脉高贵,此番又得了青帝亲自赐予的化仙池、妖帝圣心等造化,可难免其不会为后代血裔着想,与他们争抢这朵仙珍!
哒哒哒……
仅是一个眼神示意,密集的脚步声在石道内响起。
颜如玉眉黛微扬,这些妖皇殿修士的站位,俨然发生了几许微妙的变动。
看似稀疏平常,实则已构成一方阵势,将她死死阻隔在外,避免她染指那朵妖神花!
滋……
忽地,齐麟采花的动作蓦然凝滞,他的大手仿佛触电了一般,快速收回。
他闷哼了一声,指腹残留着一抹深入骨髓的灼痛。
“我来取吧,兄长……”
这时,齐祸水双手掐诀,南岭天帝的传承被她运转出来。
四下花瓣纷飞,香风萦绕中,丝丝缕缕的神异涌动,化为一柄飞花长剑,剑尖挑起一块刻着云纹的花骨朵。
下一息。
“剑气”激得四周石壁上游弋的玄黄二都淡薄了。
她以玄法采花,腕间银铃无风自动,指向石碑裂纹深处的土壤泛起的金光!
轰隆隆……
但就在这时,整座石道突然震颤。
穹顶钟乳断裂纷纷砸落,惊起那石碑裂纹中,忽然喷涌而出的玄冥重水!
“这妖神花为何不可采?”
齐祸水惊呼一声,直面那海量的玄冥重水,她身形连连踉跄后退,狼狈的扶住岩壁,袖中滑落的妖血石滚向裂缝深处。
若仅是玄冥重水自不会让她这般狼狈,可方才的异样却是这万古龙穴之灵主导裹挟的!
“古籍中并未言及采这妖神花有何禁忌……”
齐麟眉头死锁,妖皇虚影在他身后浮现,顷刻将那汪淹没了妖神花的玄冥重水给镇压。
哗啦啦……
巨大的水流之声响彻石道,众人脚跟与岩石地面仿佛牢牢相连一般,被死死粘住!
蓦地,齐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探手去抓那残破石碑上的阴冷苔藓。
咔……
谁料,他不动还好。
这一动,刚触及到那阴冷苔藓,石碑碑身便瞬息化为了齑粉,像是被岁月无声腐蚀了一般。
轰隆隆……
石道奔雷般的炸响掀起,少了石碑镇压,一条埋藏在此地的玄冥重水汇聚成河,暗河尽头翻涌的漩涡。
齐祸水花瓣所化剑穗无风自动,剑身映出漩涡中一座若隐若现的太古青铜门。
兄妹二人对视时,眼底俱是压抑、失望。
只见那石碑所在,妖神花扎根之处,那朵花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此地真的存在过一株妖神花,可惜那已经是百万年前的事情了……
先前所见,不过是前人拾取之后,因某种未知缘故,残留此间的幻影罢了。
……
……
东荒南域。
姬家祖地的古阁楼内,雕花窗棂滤进斑驳的夕照,将沉香木案几上的青瓷碗映得莹润如玉。
碗中盛着的荒古狰兽奶泛着淡金色涟漪,氤氲热气裹挟着千年灵药的清香,在暮色中织出朦胧的纱帐。
紫裙少女斜倚在缠枝牡丹纹的软榻上,香肩披着的月白纱衣顺着榻沿垂落,宛如一泓凝滞的月光。
她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九转玲珑镯,翡翠坠子碰在碗沿发出细碎的清响。
呜……
窗外忽有一阵风过,惊醒了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也惊散了她映在兽奶中的倒影。
那张令星辰失色的面容倏然破碎,只余眉心刻意点上一点朱砂痣仍在水面灼灼生辉。
“又过了一日……”
叹息声混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异种古木花瓣,轻轻跌进奶液中。
她忽然蜷起脚尖,十颗珍珠般的趾甲在金色液体中若隐若现,足弓绷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惊得脚盆沉眠的玉髓莲子纷纷躲避。
足跟处淡青色的血管像藏在雪里的溪流,随着她焦躁的轻晃时隐时现。
侍女新换的兽奶还带着狰兽体温,有些许微烫,烫得她脚背泛起薄红。
不过这种温度,却让她莫名想起好几次那个坏家伙,将“灵药”祭炼到她这双纤纤脚丫之上的情形。
“好好的一场瑶池盛宴,说延就延了……真是烦也烦死了。”
原本商榷好的订婚之日,此番看样子遥遥无期,她似有些烦闷,突然将整只玉足深深浸入盆底,白皙的兽奶漫过纤细的脚踝,在肌肤上镀了层金箔似的光泽。
哗啦啦……
“还说什么化仙池大凶,让祖爷爷给我施压,害我从秦岭回来,争端一起,自己到头来却又屁颠屁颠凑上去了?”
孤寂中,姬紫月自言自语。
脚盆里,她一对玉足时而荡出水面,足尖挑起时带起滴滴白皙的兽奶。
她整日待在这祖地,不是修炼就是修炼,百无聊赖。
闲下来便习惯性的泡脚。
阁楼外,数月前族中便制好的定亲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青石路上始终没有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渡西菩萨入殿有时间,摆宴有时间,修炼有时间,与天骄切磋有时间,搅动风云有时间,就是没时间登门看一下我……”
姬紫月斜倚鎏金软榻,紫色裙裾垂落云纹地毯,腰间缀着的紫玉禁步随呼吸轻轻摇晃。
她抬指拨开垂至胸前的鸦青色长发,任由发梢浸入青釉缠枝莲纹盆中,眼中满是幽怨。
千年寒髓玉凿成的器皿里,亦盛着泛金辉的兽奶,氤氲雾气裹着异香蒸腾而起。
“真不知到这脚有什么好的,那么喜欢,怎么不吃?”
呢喃至此,她突然扑哧一声。
却是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脚盆中的水有些凉了,她自己动手换水。
“呼……”
待将玉足再次浸泡到脚盆中,那熟悉的水温从脚底,蔓延上心头,姬紫月轻抒出一口气。
盆中,许是才更换的水温有些过于烫了,她足弓在其中分别绷出了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十粒贝甲染着淡紫蔻丹,在水中中若隐若现。
轰隆隆……
窗外远处灵泉飞瀑的轰鸣穿透七重禁制传来,倒像极了那人踏碎虚空时的破风声。
她猛地蜷起脚趾,却只触到漂浮在水面的赤凰花瓣,灼热温度烫得她脚踝轻颤。
梳妆台边,铜雀香炉吐出紫烟。
紫烟袅袅升腾,萦绕在她身边,在她凝脂般的足背上仿佛织就了一层薄纱。
“谭玄……柳冠一……”
她咬着唇瓣轻唤,尾音消弭在骤然翻涌的水面里。
足尖无意识搅动时带起细碎光尘,原是掺了瑶池圣地赠的雪肌砂。
阁楼四角悬着的青铜古镜映出千百个她。
想起那个人,她沮丧的挠了挠头,弄得云鬓微乱,眼尾那抹天生嫣红比往日更艳三分,浸在兽奶中的玉足已然白得近乎透明,足跟泛着珍珠似的光晕。
她与谭玄之间的情愫,这段感情,她自觉自己是卑微的。
若不卑微,何以明明生着闷气,还不忘讨好对方?
叮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