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祭炼还未开始,许是为了心境更加纯粹,也或是考虑到了一些其它因素,她问道。
“不必,一会儿再褪下也不迟,先控制好火候才是最紧要的。”
“炼药”大师谭玄显然有着独到的见解,不容置疑的指点道。
话音缓缓落下,他祭出了那尊神名叫“云长”的极道神兵!
哗!
极道锋芒冲天而起,若非他竭力压制,恐怕这惊人的波动,已被殿外无数姬家修士所感知到。
“那……好吧。”
姬紫月螓首轻点,抬脚开始掌控火候。
朦胧的烛火下,她玉容上的神情全神贯注,无比认真。
……
不知过去多久。
姬紫月那对纤美的玉足,赫然已经暴露在空气中,此刻已经到了祭炼灵药的关键时刻,她足背淡青血管如同游走的水墨,踝骨处两点用于增加火候的神异朱砂痣随步履若隐若现。
窗格旁,有一雕龙铜镜,镜面忽然映出一抹耀眼金光。
这却是姬紫月灵光一现,往丹炉中加了一味药,以助药力。
染着丹蔻的指尖接住那神秘花瓣时,镜中二人奇异的炼药方式在忽而簌簌坠落的金粉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奇怪。
终于,内殿之中被一股浓郁的灵药芳香所充斥。
姬紫月与谭玄此刻皆沉浸在炼药成功的余韵中默默参悟着什么。
咚咚咚……
但就在这时,殿门被人敲响了。
闻声,姬紫月悚然一惊。
二人对视了一眼,谭玄却一脸淡定的朝一畔的屏风努了努嘴。
姬紫月轻咬唇瓣。
她可没有那般听话,眼下时辰不早,心中退意涌起,看了眼微开的窗格,她掐了个敛息术。
哗啦啦……
她中止了炼药之后的泡脚习惯,浸着兽奶的足尖尚未套进丝履便急急朝窗外掠去。
青丝飞扬,紫裙曳动,她这般慌乱的情景落在谭玄的眼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原地,谭玄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目光落在紫裙少女方才着急间,赤足踩在的暖玉石砖之上,因足底沾着的紫檀香灰混着那灵药兽奶,在砖面印出了个残缺的月牙痕。
“这下知道慌了?”
他砸吧了下嘴皮子,啧了一声。
在原地驻足片刻。
咚咚咚!
殿门再次被人敲响。
谭玄想了想,身形直接步出内殿,将殿门嘎吱一声打开,竟是没有将炼药的痕迹给清理掉?!
……
姬家腹地。
悬空岛屿之上,小月亮闺阁。
“呼……呼……”
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让姬紫月的气息有些乱了。
倚着门框休息了一会儿,惊心动魄了一夜,又是偷偷摸摸的相会,又是费尽心神的祭炼灵药,她莫名有些疲惫了,噔噔噔上楼,往香榻上一坐,睡意便更加强烈了几分。
只是刚坐下,她只觉鞋内两只脚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她将脚丫子抽出,残留在上面的灵药顺着脚踝滑落,在足尖将坠未坠时被她突然操控腾起的真火蒸成雾霭,最后牵引到不远处的玉盆之中。
即便她不知谭玄的体质为先天圣体道胎,可这灵药的不凡,她早已见识过。
且效果随着谭玄修为的日益精进,而水涨船高。
是以,自然不能浪费。
只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没心思用那灵药泡脚了。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才熬了这么一点夜,便困到这种地步?
难道祭炼灵药,真有这么累么?
……
翌日。
谭玄从姬家告辞离去。
他神色如常的面庞下,隐藏着几许沉思。
昨夜最后那敲门之人,他本以为会是姬皓月,谁曾想,却是……
……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转眼,距离登仙地的造化争端,已过去三个月。
汹涌的暗潮仿佛消歇了不少,但外界关于那一日近十尊大圣级别巨擘现身的讨论,愈发热烈了几分。
数月过去,随着无始法旨的最后一层窗户纸宣告破裂,“天下无圣”的时期缓缓结束。
古族的气焰日益飙升。
没办法,没了那一层对圣境存在的限制,现实就是人族现存的斩道、圣人就是不如太古族多。
甚至随随便便一个太古强族,若是倾巢而出,都能攻灭一个没有大帝底蕴的顶尖道统。
而这样的太古强族,有数百近千个之多。
更遑论那些底蕴、实力、位格更高一筹的太古王族,乃至皇族!
索性,病老人那日在登仙地随意露的一手,令蠢蠢欲动的太古族至今没有太大的动静,否则如今的北斗,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也许部分区域的人族,即将面临如太古时代般的圈养。
……
东荒北域。
紫山畔仙洲,玄月洞天。
玄月阁内,琉璃瓦折射着七彩霞光,阁楼外的灵雾缭绕如纱。
姚曦斜倚在青玉阑干旁,今日她穿着的那袭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随风轻漾,腰间缀着的星纹玉佩与发间冰晶步摇相映生辉。
她垂眸凝视阁楼下方近畔追逐灵蝶的女儿,纤长睫毛在玉瓷般的脸颊投下浅影,朱唇微启时露出半颗珍珠般的贝齿。
她的气质还是那般的矛盾。
圣洁且妩媚。
一半仙子,一半魔女。
谭玄端着青瓷茶盏从房间转出,青衫衣袍下摆还沾着未散的药香。
咳……这次是正经的药香。
因为,女儿谭诗璇已经步入道途,这药便是为其打基础用的。
有时候他也会回想起,当初自己在灵墟洞天,刚步入道途时,费尽心机从那些二代们手头攥取到的百草液经历……
当然了,他为女儿量身炼制出的药,远非那什么百草液可比。
哒……
行走间,谭玄目光触及姚曦婀娜有致的背影时骤然闪烁了一下,眼中神色多少有些复杂。
时至今日,他其实已经不太拿的准,如何对待这个对他一身恨意、心性逐渐扭曲的女人了。
近来从对方对女儿的一些细节态度上,他在考虑,是否将之放逐出去一段时间,以免其的那“扭曲”心态,影响到了女儿。
“你在看什么?最近我可本分得很,你休想无缘无故便借机‘折、磨’我……”
如芒在背,姚曦似有所觉,回眸看向谭玄,丹唇开阖,传音道。
闻言,谭玄故意板起脸,没有给其好脸色。
他知道对方就吃这一套。
对其的管控稍微松懈一点,其便小动作不断。
收敛思绪,他缓缓打量向不远处的女儿。
“璇儿该练心法了……”
话音未落,三四岁的小丫头已经扑进他怀里,沾着糖霜的小手在他衣襟留下两个白印。
扶栏前,姚曦轻笑出声,眼尾那颗泪痣随着笑意微动,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瓣。
谭玄不知她在笑什么。
或许是在装一个贤妻良母吧。
……
三日后,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点。
谭玄正欲纠正女儿五心朝天的修炼姿势,下意识将杯盏递给那个疯女人。
“你传给璇儿打底子的心法靠谱么?给我过目一下。”
忽地,姚曦接过茶盏时指尖擦过谭玄手背,惊得他险些打翻茶汤。
她转身时裙裾旋开半朵昙花,露出缀满月华石的绣鞋尖。
谭诗璇盘膝在地,姚曦身形未动,袖中却飞出一道素绫将女儿轻轻托起。
那素绫掠过谭玄肩头,带着一缕淡淡的冷梅香。
“你干什么?真疯了不成?”
谭玄一把抢过女儿,眉头微皱,略有些不悦。
只是他早已习惯姚曦的一些仿佛挑衅般的间歇性反常举措,呵斥了一句之后,默默催动了灵珠之罚。
姚曦娇躯骤然紧绷,面色一变,果不再妄动。
“璇儿,没吓到吧?”
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谭玄从袖中摸出个会唱歌的青铜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