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在这时,老者苍老的声音,于此地留下的一句话,一点点在众人耳畔响起:
“十二年后,奇士府星空路启!”
十二年后,星空路启?!
星空路启……
闻声,场中不少在各自道统、势力说一不二的存在,躯壳陡然一震,神色各异。
有人忧虑,有人愁闷,有人振奋……
此前人人皆称当今之世,乃旷古难遇的黄金大世。
可继太古种族出世之余,奇士府星空路开启,才让这些人意识到,那璀璨中必将伴随着惨烈的时代,真的已经不远了。
……
聚贤谷内,老者走后,出现了短暂的幽静。
众人沉浸在那则消息中,纷纷消化着,好似在举棋暗忖、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布置。
嗖……嗖……
期间,有人走,有人留。
良久,当日悬中天,古圣的余韵彻底褪去,谷中再次重现了先前的言语嘈杂,彼此分享着一些不知真假、又或是试探性的秘闻:
“有消息传,那继姬家之后,东荒的姜家、瑶池圣地,也有意与春秋殿联姻?时日就定在瑶池盛会重启的那一天……”
“你何时听到的消息?我怎不知?”
“老夫也未曾听闻……”
“……”
“……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若此事是真的,那东荒的天,只怕要变上一变了。”
“呵呵,要我看,这倒是个好事。”
曾在谭玄手中吃过亏的赤阳古国国主,冷冷一笑:
“纵观北斗五域,西漠自阿弥陀佛大帝证道之后,便铁桶一块,自成一体,那是一片佛土……,北原势力寥寥,暂时不去提,南岭多妖族、蛮族,中州地广物博、人族势力最大,而眼下气势滔天的太古种族则多盘踞于东荒……”
说到这里,见四下众人言语稍歇、目光投注而来,他面上笑意便更浓郁了几分:
“如今古族势大,底蕴强横,斩道乃至圣境强者都层出不穷,随便一个古族便可凭强大修为、实力轻易为祸一方,对中小势力予取予夺,轻则破财,重则灭门……”
“现在矛盾最尖锐、最乱的自然当属东荒,东荒北域、中域、南域三大域,每日都有人族、妖族道统被古族所侵占、灭掉,听说前不久战火都烧到了紫府、大衍圣地这等顶尖势力的头上。”
赤阳国主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
“试问如此情形,若有人将东荒的几个超然的人族势力联合在一起,维稳局势,古族会如何?”
“前阵子,古族中有势力就已经与春秋殿干上了一场,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要知道这些年,那东魔将很多太古皇族、王族都得罪得不轻呐,如今摇光圣地又是杨墨掌权,这双方阵营对立起来,届时可有得看了……”
嗖!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却是又有人坐不住,选择离去。
但当赤阳国主看清那人身影,竟是停止了原本的言语,出声笑道:
“安老弟,近来你我九大古国之间承平,何苦这般急匆匆走啊?听说你那位克死其母的女儿雨蝶,在东魔的支持下准备回中州夺你的大位,欲封你为太上皇,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这话一出,场中不少人看向那道身影的视线,都充满了戏谑。
哗……
声音传出。
远处,安平国主破空而去的身形稍顿,其回首目视赤阳国主,冷哼了一声:
“这事不论真假,都是我安平古国皇室内部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指手画脚!”
话落,他不做停留,径直离去。
翌日。
一封加盖了安平古国帝玺大印的圣旨,经人横渡虚空,送往了东荒春秋殿。
几日之后,上面的内容渐渐流传而出,亦引起外界之人的一片猜测。
虽然随着春秋殿飘雨神女阁的拔地而起,北斗五域很多人都早已知晓那位中州“第二美人”雨蝶公主,已是某人的形状……
但直至今日,原安平古国雨蝶公主,才终被国主指婚给春秋道主谭玄,双方正式联姻!
所谓联姻,是以要补办一场盛大的婚宴,让举世皆知,扩大影响。
而日子,好巧不巧,竟也是定在瑶池盛会那一天?!
为此,刚从瑶池圣地回返紫山的某人,很是头疼。
谭玄知道,对这场婚宴,虽然那位对他百依百顺的珠帘美人没有说些什么,可内心深处,无疑是极为期盼的。
可让他头疼的问题是,此事一个弄不好,远在南域姬家的那位小祖宗,怕是会闹些脾气。
其中的微妙平衡,须得他自己好生去把握!
“这事情,怎么都集中到一天来了……”
紫山小世界内,无始道台之上,谭玄深深叹息了一下。
他想去信让安平国主修改日期,但又怕触及到雨蝶公主敏感的心绪。
如今春秋殿玄元阁、妙欲阁、琉璃阁、玄月阁、飘雨阁、落霞阁……等数大神女阁林立,待姬紫月与他成婚,便要再添一阁。
女人心思的敏感,一丁点的差异,都会小题大做体现在别处。
是以,这一碗水,得端平了。
“难,难呐……”
这一天,是谭玄少有的苦恼日子。
……
……
与此同时。
东荒南域,姬家族地内。
夜色如墨,姬紫月一袭紫纱长裙立于回廊转角,纤纤玉指死死攥住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盯着回廊尽头族中年轻女修出入的那扇雕花木门,耳畔还回荡着方才路过门外,隐约听见的堂姐姬碧月那声娇媚的轻笑:
“咯咯咯,男人嘛,有哪个不偷腥的?”
尾音像沾了蜜的银针,刺得姬紫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谭玄的滋味儿,也就那样吧……那夜我敲门,他故作正经了一番,最后还不是猴急的将我迎了进去?”
“真的假的?”
门内,有青涩的质疑之声响起。
“是啊碧月姐姐,你这话里,该不会夹带了很多私料吧?那谭玄来我们姬家下娉的当夜,胆子真那么大,敢和你夜宿在一起?”
“呵呵,爱信不信,你们呐,真该去……”
“人家紫月妹妹都还是完璧之身呢……碧月你怎能捷足先登?!”
“我怎么听说碧月表姐你其实至今守身如玉?”
“去去去,你这丫头片子把手拿开……”
“咯咯咯……”
门内,一道道娇滴滴的打闹之声,不绝于耳。
嘎吱……
蓦地,门轴转动的声响惊飞檐下宿鸟。
一阵光影浮动,却是姬碧月提着鎏金裙裾迈出门槛,雪色抹胸上缀着的东珠随步伐轻晃,在月光下泛着蛊惑人心的冷光。
她偏头拢了拢鬓边垂落的青丝,脖颈线条如天鹅般优雅,眼角那颗点上去的泪痣又平添三分妖娆。
“紫月妹妹倒是好雅兴,既然想听我们谈笑,为何不进去好生聊聊?算起来,你我姐妹之间,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过了吧?”
姬碧月突然驻足看向那袭紫色倩影轻笑道。
说话间,她腰间禁步叮咚作响。
“怎么不说话?这更深露重的,妹妹可别冻坏了身子骨。”
这位在族中地位仅次于小月亮的蛇蝎美人,说话时总爱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像只骄傲的孔雀展示华羽。
柱子后面,一句句看似关切、实则阴阳怪气的话语入耳,姬紫月松开咬得发疼的唇瓣,袖中掌心已掐出月牙状的红痕。
哒……
脚步声响起,她忽地走出回廊,直面姬碧月。
下一息。
她那素颜之上绽开一抹天真笑靥,竟是一反常态的蹦跳着上前挽住碧月手臂:
“姐姐身上好香呀,记得那日也是穿的这件衣裳吧?这些时日洗过没有?这衣裳上面倒真是沾了一点那个家伙身上的松香呢?”
朱唇开阖,她指尖不着痕迹地划过对方腕间,不知意味。
哗啦啦……
忽如其来的夜风卷起满地落英。
啪!
姬碧月反手握住那只试探的柔荑,丹蔻指甲轻轻刮过妹妹手背,两道隐晦的神光在无声中消弭:
“这衣裳我让族中的织女做了很多件一样的,一般都是穿过之后直接扔了、烧了换新的,妹妹若喜欢,姐姐改日差人送几件新的过来。”
她眼波流转间瞥见紫月发间微乱的步摇,忽然凑近耳畔低语:
“只是这子时三更的,胡乱偷听别人讲话,总是不好的……”
话音未落。
哒……
姬紫月已抽身退开半步,将素手从对方手中抽出。
月光描摹着她骤然绷紧的腰线,繁复的蹙金腰封勒出不堪一握的纤腰。
她忽地抬手掩唇咳嗽,雪色披帛滑落半截,露出腕间那对三祖爷爷前几日赐下的九转玲珑镯。
这镯子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引得姬碧月媚眼一凝,声音戛然而止。
“姐姐教训的是。”
姬紫月垂眸整理袖口,睫毛在瓷白面颊投下“不安”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