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原因尚不清楚,但其枪法强横之余,甚至偶然能进一步突袭暴起,发挥出更惊人的威力。
“咄!”
仿佛也感受到一旁常杰的焦虑,拓跋锋双目圆瞪,猛地断喝,仿佛平地炸响一声焦雷。
其手中大枪抖动间,仿佛本就席卷四方的燎原大火中心,火势再猛地高涨爆发。
郑广不失冷静,剑气流转化水,这一刻同样猛然高涨,仿佛江河一般澎湃崩腾,拦截拓跋锋的大枪。
同一时间,他猛然提刀,烈火刀气迎着拓跋锋的燎原枪,火势也呼得高涨!
可也就在这瞬间,郑广全身汗毛仿佛直立。
劲风到处,箭矢直指郑广脖颈。
时机拿捏之巧妙,同拓跋锋出枪完美配合,以至于郑广想要躲闪都缺乏角度和空间。
但郑广汗毛炸起同时,便耸起肩头。
最终这一箭正中他肩膀。
只是如此一来,郑广剑气再裹不住拓跋锋长枪。
大枪洞穿奔腾河流,在郑广身上再添一道伤口。
远方常杰、贺萱同时一惊。
但常杰反应更快,猛地扬手夹攻,一枚铁蒺藜砸向郑广。
郑广挥刀同拓跋锋再硬拼一招荡开大枪,挥剑扫落铁蒺藜,但他终于抽身后退。
借着这一退,已经确定徐永生方向位置的他,也将避开预期中徐永生第二箭。
但徐永生第二箭没有瞄准郑广。
风声中,郑广妻子贺萱一声惨呼。
被常杰牵制,又心忧郑广中箭的她进退失据,冷不防全身一震。
其手中阔剑其实已经在身前横移预作遮挡,但慢了一步,再低头看去,胸口赫然已经插着根箭杆。
郑广见状,视线扫视周围,竟没有停留,烈火刀气横扫遮断拓跋锋、常杰来路,他第一时间冲入溪谷深处,也借岩石遮挡徐永生视线。
这位郑家武魁虽然受伤,但身形仍迅猛,径自脱身而去。
拓跋锋拖枪追赶,片刻后身上伤口流血更多,最终只得恨恨停下脚步。
他返回后,对要害中箭奄奄一息的贺萱,倒没有泄愤的意思。
反倒是常杰上前,将这中年女子彻底了断。
虽然出手,但徐永生没有立即现身。
他改变自身方位,远远望着拓跋锋自己包扎伤口,而常杰则清理了一下现场。
看对方动作优先收集干粮食水与药物,徐永生便知其短短时间里已经果断做出决定,接下来跟拓跋锋一起亡命江湖。
从听说尉学博士俞凯出卖自己开始,常杰恐怕便知道今天事情无法善了。
远方山林中,一个身影快速靠近。
却是马扬。
运气使然,马扬先走中路登刘公岭,不见常杰下落,折返后看见徐永生、拓跋锋留下的记号,于是依约再探西北那条路,同样一无所获。
空跑两趟,二次折返后这才赶来刘公岭东北。
待马扬也过去后,理论上修为最低速度最慢的徐郎君,理所当然跟在后面最后一个赶到,似是先去东面然后折返再赶来东北边。
听他们大致介绍情况后,马扬亦不禁仰天长叹:“俞博士……”
常杰:“我们需要尽快离开,郑家人,甚至晋王的人乃至官兵,很快会赶来。”
马扬言道:“来时路上,我发现郑十郎郑言生他们死在刘公岭山里了。”
常杰精神一振:“那我们多了一些时间和机会,郑广是朝刘公岭更北边逃,回东都需要绕远。”
虽然跑了郑广,但需郑广亲自回去报信,才得更多郑家高手赶来,徐永生截杀郑言生等人,成功争取到空当时间。
拓跋锋:“刚才帮我们射伤郑广的弓手杀了郑十郎他们?我好像看见那人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
说话间,他视线扫过徐永生和马扬。
马扬没带弓矢。
徐永生则摇头,一副无辜弱小还未必能吃的模样:“如果碰上郑言生我能试试,郑广那等武魁的身手我瞄不准的。”
拓跋锋没多纠结,笑道:“他们落个遍地仇人也不奇怪,只可惜不能当面结识一番。”
徐永生:“郑广既然活着,郑家宗师闻讯,可能卜算推演你们大致行踪方向,直接跑,容易被追上,要走,就往邙山西南峰口去。”
拓跋锋奇道:“我虽有段日子没回来,但那里冬天不是风大,武魁都难过去,宗师亦会受阻?”
这就要感谢谛听了……徐永生心道。
他面色如常:“我之前去那附近采药,有片银叶岭风小,可以闯一闯。”
第42章亡命天涯十几里?
闻听徐永生所言,常杰拧紧的眉头松开少许:“宗师虽可卜算推演但只能算个大概方向,至少短时间内算不到银叶岭那么细。
我们正好可以借邙山西南峰口罡风阻挡拖延追兵。”
拓跋锋拖枪而走:“我也信徐二郎,既如此,我们这就动身。”
四人当即一起先翻越刘公岭。
走在路上,拓跋锋问道:“马老大,徐二郎,你们呢?”
徐永生边走边说:“我们相识不是秘密,虽可能受些牵连,但还有回旋余地。
何况就算我们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刘三郎那却是一大家子总不好跟我们一起亡命天涯。
我和马都尉留下互相关照,将来也方便跟你们内外来往。”
那翻不开的神秘书册第二页同学宫正院有关,徐永生自是要争取早日一探究竟。
“是啊,我们迟早回来!”拓跋锋咬牙切齿。
今日事今日人,除了郑广,还有俞凯乃至更多人。
常杰除了干粮食水和药物外,其他更多东西他整理后反而交给徐永生与马扬:“东西入我手,卜算推演就只能到我,我再转给你们,马老大和二郎你们可以放心带走。”
徐永生接过包袱也不多看:“你们安定下来之后,给我信儿。”
越过刘公岭,拓跋锋、常杰他们与徐永生二人道别,将向西行。
“此事牵连二郎和都尉,实在过意不去。”常杰轻声道。
马扬摇头:“我信你是被陷害的,那事情归根结底,就不是因你而起,也不是你的错。
不过此番事情闹大,你们必须速速离开东都,而且即便离开河洛也不能大意,事至如此……朝廷很可能公榜通缉你们!
你所言证据和事情既然坏在俞博士手里,黑白颠倒,真相清白唯有等将来了。”
常杰:“我明白。”
拓跋锋拄着长枪,神情则轻松:“既如此,今日就此别过,只要我们不死,将来自有江湖再见的一天。”
马扬:“嗯,你们速速去吧,二郎跟我走。”
徐永生分别同拓跋锋、常杰击掌:“保重。”
目送他们二人离去后,徐永生跟着马扬摸黑而行,但没有直接回东都城。
“可惜,谢家的郎君、娘子之前回朔方灵州了,否则二郎你或可请托他们帮忙。”
到了荒山上一座凉亭里,马扬言道:“现在他们不在,接下来你还想在学宫安生上学的话,只能和我一起碰碰运气。”
徐永生安然在亭中和对方一起坐下:“全凭都尉安排。”
如今的事,王阐恐怕兜不住,林成煊惜字如金,当初也以雕龙手酬谢过徐永生,故而徐永生也无把握登门。
真到了最后一步,怕是要对不起凰阳公主殿下的小秘密了。
不过他此刻观察马扬,而马扬神情镇定。
有尉学博士俞凯卖了常杰的前车之鉴,马扬知情后,此时仍然颇有把握的样子。
看上去,如果不是出了俞凯之事,他会更自信,连所谓碰碰运气之说都不会提。
从刘公岭出来,到这边大约十里山路,看马扬意思,这十几里地没被郑家高手堵住,他们二人的亡命之旅就平安结束了。
却不知何时,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在凉亭外,昂首阔步便即走入亭中:“小马,我怎么听到风声,常五郎闯的祸越搞越大了?”
其人虽着便装,但一身军中悍勇气息毫不掩饰,仿若猛虎,身材魁梧比徐永生更略高些许。
“大将军,常杰是为人所陷害,被迫反击。”马扬连忙迎出去。
徐永生与之一同上前见礼,听马扬对来人的称呼,亦明了来人身份。
大乾皇朝禁军十八卫之一,右镇魔卫大将军任君行。
禁军十八卫,大半都在关中帝京内外驻扎。
右九卫部分人马则布置在河洛东都。
依规制,每一卫皆有一位上将军,两位大将军统帅四位将军及麾下郎将、校尉、都尉、军候、兵曹、卫士。
但到近年,上将军之位大多空置,便是大将军和将军也常不满额。
一方面天下承平日久,另一方面也是当今天子近年常宠信提拔阿谀心腹,是以渐渐开始有滥竽充数之辈。
但作为专门与武者打交道的东都镇魔卫首脑,大将军任君行乃是实打实的武道三品大宗师,为东都留守之下河洛内外有数高手之一。
马扬少年时正是得对方赏识,方才得以自市井脱颖而出入东都学宫就读,其后再入镇魔卫。
此后同样是因为任君行爱才,故而一再允了马扬的举荐,有拓跋锋、常杰、徐永生、刘德陆续入读学宫外院。
“常五郎,我信得过,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跑了后允你私下寻找。”
任君行入了凉亭,大马金刀坐下:“你所言,我也信,但你们事情办得不利索。”
马扬:“常杰捉住过郑氏兄弟的痛脚,可惜先遇上尉学俞博士……”
“罢了,事已至此,说那些都没用了。”任君行饶有兴趣地问道:“不过你们可以啊,听说郑广都差点被干掉了,拓跋锋那小子这么猛,他六品了?”
马扬如实答道:“拓跋锋确实天纵之才,但尚是七品境界,据他和常杰所言,这一战是有其他人暗中相助,但他们亦不知对方身份。”
任君行闻言,笑容收敛,没有过问拓跋锋、常杰下落,关注另一方面:
“旁人相助,知道来路身份么?”
马扬答道:“对方没有留下明显线索,我们当时着急离开,也没有细查,无法判断来人的身份与目的。”
任君行点点头,然后说道:“常五郎在俞凯身上栽了跟头不怪他,但东西没了,郑氏兄弟死了,郑家就成了苦主。
徐、曹、陈等几大家虽不至于同仇敌忾,但在此事上步调肯定一致,晋王殿下、尉迟留守一起压下来也不会给我掀桌机会,那短时间内这个案子翻不过来了,朝廷如果明文张榜通缉,镇魔卫同样会追捕那两个小子。
至于你们俩,既然小马你说没有参与杀人,没有露面,那就记住,你们原打算来找人,但半路就被我截住关起来了,除我以外从始至终没见过任何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今天一晚上都在我府中柴房里数柴火玩来着。”
徐永生、马扬一同行礼:“谢大将军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