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有规制,唯官员和武道入品者方可择定名园广厦,品阶不同,所居亦有等差,寻常富户便是腰缠万贯,非有品秩在身,亦难得其门而入,便是租赁买卖,也需相符的身份方可得契。
徐永生当初刚入品不久,从学宫、官府正规渠道得到通知的坊正便第一时间上门拜访来着,只不过徐永生喜欢永宁坊这边清静,所以短时间内没打算搬迁。
“入品只是开始,穷文富武,越是向上,越是开销大。”徐永生有感而发。
“二哥说的是。”刘德面上向往不减:“不过,光是解了宵禁,便自在好多。”
徐永生:“尚不能说完全解除。”
相较于以前不入流、不入品时,成为九品武者,宵禁对他来说,从完全宵禁转为有限宵禁,报备后可持令牌登记通行,但不能靠近宫城、皇城等核心区域,不能随意私走。
夜巡的金吾卫等人中,自是不乏武道修行之人。
但毕竟有品级的武者,行动力同一般人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给他们一些自由,并联络安排他们配合夜巡,算是朝廷稳定局面的方式之一。
眼下于徐永生而言,这是九品武者的待遇,据说上到八品、七品还会有不同,上到更高的六品、五品,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赶上“提前批”武道入品,于徐永生而言好处方方面面。
除了家里有坊正和金吾卫士拜访,铁匠铺那边,南市的市丞和铁器一行的行首当初也第一时间拜访。
更别说徐永生正式入品后,便直接免了各项税赋。
这一切令刘德憧憬徐永生的同时也令他充满动力,前往学宫外院,用心修行,打熬武夫血气。
徐永生淡定如故,同赴学宫外院,关于修行上一些要点请教过讲师后,继续专心自身修行。
而当晚夜里,谛听带回这样一条消息:
【东都兴远坊西北三巷内井中,落入金月筹九支。】
徐永生读后,眸光一闪。
银红血相助“义”的修行。
玄黄石相助“信”的修行。
而金月筹,正是相助“智”的修行!
他深呼吸,平静心情,天明后方起身洗漱,如往常一样出门。
出了永宁坊,他外表波澜不惊,来到兴远坊。
谛听图消息的准确性虽然一再得到验证,但只说这里有金月筹,却不好讲是否有危险。
故而徐永生不动声色谨慎观察兴远坊内外后,方才入内。
晨光熹微,坊内巷子深处绿树成荫。
徐永生寻到井旁,再仔细观察片刻后,见左右无人,悄然下井。
井水中果然有丝丝金光闪烁,光辉看上去微微弯曲。
徐永生如井中捞月,将那些淡金色的弯曲“月牙”捞出,就见手里是九支弯曲的淡金色算筹。
正是能助九品儒家武者积蓄五常之“智”的灵物金月筹。
第5章武道修行买一送一
捞起九支金月筹,徐永生出井。
巷中左右仍寂静。
徐永生暗自皱眉。
这等灵物不似井中自然而生,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拥有,倒像是被谁遗落在这里,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徐永生鼻子翕动一下,隐约闻到淡淡血腥气……
他略微思索后,收好金月筹,先离开兴远坊。
返回永宁坊住处后,徐永生没有立即开始使用这些灵物。
中午时分,刘德忽然上门:“二哥,出了大案子!”
徐永生:“什么大案子?”
刘德手指兴远坊方向:“杨府……杨画师一家出了灭门大案!”
徐永生顺着对方所指方向看去:“兴远坊杨画师家么……”
河洛东都,达官显贵众多,画师杨廷安在其中仍不大不小算个名人。
大乾皇朝自开国以来,声威浩大但也起伏剧烈,期间有女帝临朝几乎令江山变色。
其后女帝逊位逝去,再经几番波澜,终于由当今乾皇重新鼎定天下,令山河稳固,重开盛世,直到如今已有多年。
不过,当今大乾天子不只是天下第一高手,同时亦精通梨园书画等各项杂艺。
他登极多时,近年来越发优容宠信优伶乐工画师,常有赏赐,杨廷安便是其中之一。
当今乾皇陛下虽常喜新厌旧,杨画师近几年已经过气,但各项积蓄仍然富足,前年返回故乡河洛东都居住。
虽是一些人口中幸进之辈,得宫廷众多赏赐,但杨画师在河洛故乡也常乐善好施周济乡里,因此在百姓口中名声不错。
近年来他虽然在乾皇那里过气了,毕竟曾是御前画师,此番遭了灭门大案,在东都也掀起不小波澜。
刘德走后,徐永生取出那九支金月筹。
杨廷安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但早年自宫廷中得了不少赏赐,有金月筹这般武道修行灵物不足为奇。
不过这东西多半不是杨府中人藏在井中,从金月筹上沾染的血腥气推断,更可能是凶手行凶劫夺宝物离开时不慎遗落……
徐永生不惊不惧,不慌不忙,将这些金月筹研磨成粉。
其中灵力,被他仔细温养吸收。
眉心处天阁震动间,当中隐约有无形的存在受虚幻金光浸染,渐渐凝实。
随着时间推移,徐永生天阁中五常之智愈发充盈,那原本无形之物的形象也彻底详实起来。
相较于“义”之古剑,眼下“智”凝聚而成者,乃是一片古韵盎然的龟甲。
到得盛景八年六月下旬,徐永生眉心天阁五常之智彻底充盈圆满,成就“智”之龟甲,得《易》之玄象通达。
不似两个月前胸口人阁成就“义”时浩气填膺满盈欲出,此刻修成第二相第二阁的徐永生,只觉神清目明,头脑前所未有清醒,自己各方面感官也是前所未有敏锐。
和上次一样,这次神秘书册有相同反应。
徐永生冷静观察片刻,不见其他更多变化后,镇定翻开南阁随笔,阅览当中儒家绝学观火瞳相关内容。
观火瞳取自洞若观火之意,不像志正刀一般是实实在在的武学招式,但经过修炼,可以在“智”之龟甲上进一步提升目力,远近皆宜。
果不其然,徐永生修行观火瞳,也自动掌握了另一门武夫绝学,鹰眸。
经过他的测试和比较,武夫鹰眸观测距离更远,善于捕捉动态事物,而儒家观火瞳在近距离下洞察细节更多,善于观测静态事物。
两相结合,互相助长,优中更优。
也唯有他施展鹰眸的时候,眉心天阁中除了儒家“智”之龟甲,分明又多了一张虚幻的武夫念气长弓。
武夫五相五气之一的念气,与儒家五常之智相对但又有所不同,除了智慧洞察之能外,往往还代表武夫专注习武不断钻研的意念。
惟其如此,专注过甚,心无旁骛,便容易渐渐忽略其他,至极端处走火入魔,便有断舍绝情痴迷成狂的危险。
但对徐永生而言,这又是一次有利无弊的买一送一……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宁定心神,一边继续磨练观火瞳和鹰眸,一边仔细观察自身变化。
直到有一日,大乾右镇魔卫都尉马扬突然登门。
时间过去快两个月了,兴远坊杨府灭门案,仍未告破。
此事并不寻常,儒家五常之智积累深厚的中高品级高手,通《易》之万象,或多或少会有些玄妙之能,推演卜算真相。
往往要相近品级的高手亦或者有特殊手段、宝物的人才能设法隔绝类似卜算推演。
“杨府案子背后涉及高人?”徐永生招呼马扬和其属下。
马扬摇头:“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卜算推演的方向有所偏差……”
徐永生闻言,想到一种可能。
果然,马扬接着说道:“那就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忙到如今,嫌疑人被锁定为河南府治下一名军候。
河南府府衙也在东都城内,此前杨府大案,上下牵动,河南府同样出动大量人手追查。
那军候虽不是负责推演卜算的人,但在早期追查的初始方向中无疑被漏了过去。
“此人名叫谭健,习武已有走火入魔迹象,一方面他早先被漏过,另一方面他可能也确实有遮蔽卜算推演的灵物。”马扬言道:“今早准备拿他,但他有所察觉,往南城这一代隐蔽行踪躲藏,我们正散开来找,南市人多且乱,永生你地面熟,帮一帮欧阳。”
随马扬而来,负责搜查南市的年轻镇魔卫兵曹欧阳树肃容道:“听说徐郎君已经入武道九品,自保当无问题,不过发现人后不要妄动,通知我们来处置。”
想到自己得金月筹之助,想到画师杨廷安一家遭遇,徐永生颔首:“愿助一臂之力。”
南市一如既往热闹,人流如织,想要在其中找人,异常困难。
徐永生不动声色走在其间,鹰眸叠加观火瞳,却将远近景象连连收入眼底。
不知走了多久,他瞳孔忽然收缩。
远处,热闹南市中一间相对稍微偏僻点的饭铺内,桌上空碗高高摞起,有个精瘦汉子此时仿佛饿鬼投胎般狼吞虎咽。
徐永生招呼不远处搜索其他地方的欧阳树等人。
他找到那个府军候谭健了。
对方如此行径,与隐匿行踪逃亡似乎格格不入。
但远远看着谭健那饿鬼投胎般的吃相和狰狞扭曲的面孔,徐永生知道此人是彻底走火入魔了。
对方应该是主要钻研修持武夫五相五气之一的精气。
武夫精气者,调养自身,壮大自身,完善自身,但容易堕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第6章持刀读书人
那府军候谭健双目通红,神情扭曲,几近癫狂,越吃越快越吃越多,却仿佛无论如何也吃不饱。
徐永生帮着疏散周围人,欧阳树带着麾下一堆镇魔卫士则针对饭铺包围上去。
这位镇魔卫兵曹没有呼斥谭健也没有先上前自表身份,直接便是一声令下:
“放箭!”
几张强弓从四面八方张开,弓弦鸣响间,利箭便纷纷呼啸而出。
谭健顿时中箭。
此刻,他双目中反倒有了一瞬间理智的清明,似是觉察自身处境,继而望着正面欧阳树大怒:
“你们逼人太甚!”
一声吼之后,理智清醒在他身上转瞬即逝。
冲着欧阳树怒喝的同时,谭健身形一跃直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