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再加比对,也不难得到真的。
只是云长空虽然如此,也将他震慑的不敢妄动,因为云长空适才在江上杀红了半边天,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真是举手投足要人命!
鲜于通此刻只需要拖延时间,待云长空躺倒在地,那么自己就可以扔飞镖割断他的手脚筋。
但若人不倒,他还不敢发。
生怕行百里半九十,功亏一篑!
遇上这号对手,云长空已经黔驴技穷了,
云长空涩声道:“我真小看你了,当初我一看见你,就该不顾一切的打死你。”
云长空何尝不知道自己一旦躺在地上,面对来袭暗器,不能照护全身,心想:“他先将我打成残废,消了我的武功,再将我押回华山,这种苦头,只怕比立时死了还要难受得多。”
云长空现在当真后悔,一开始明知对方是个坏种,为何不杀了对方?
虽说杀了他,也难免遭受正道武林讨伐,想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其实不光云长空,作为看官,又有几个人能将鲜于通看的起。
殊不知这人号称“神机子”,乃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总军师,一切部署都由他调度的。若无张无忌横空出世,明教实则毁在了他的手里。
而且张无忌能够制住鲜于通,那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华山掌门需要顾虑颜面。
还有少林寺空智大师求恳,再则张无忌展现的武功,击败崆峒五老,给对方大留余地,胜了空性神僧,却被他抓伤手臂,如此种种,这就导致鲜于通对他没有畏惧心理。
再加上鲜于通被张无忌在人前揭破丑事,急于杀人灭口。
然而云长空面对的鲜于通,人一开始就将门人弟子派出去,在这荒山野岭,守住四面八方,美其名曰是为云长空护法,实则是不想自己道貌岸然的一面为众所知罢了。
云长空说出他的丑事,他也不怕被人知道,自然也就不和云长空拼命了。
所以此刻的鲜于通,是极心计,卑鄙、无耻于一身的武林败类,而非伟岸,光明,高大的华山掌门。
二者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
云长空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悲愤莫名,抬眼望去,明月遥挂,万籁无声,鲜于通静悄悄立在一边,白衣在夜岚中格外显眼,不禁叹道:“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认栽了,你动手吧!”
鲜于通望着这个少年,心想:“还想骗我,等你晕了我再炮制你,不是更保险?”幽幽地道:“脸面是做给别人看的,就像你与殷无福,无禄拆两百招,硬要报武当张四侠的救命之恩一样。”
云长空不屑道:“你这败类岂能懂我所想!”
鲜于通嘿然道:“这世上见识平庸之人太多,自然不懂你的用意,可却瞒不过我!”
长空不置可否。
鲜于通笑道:“贵人不帮弱者,张松溪能救你全家,乃是他以为龙门镖局血案真是自家五弟张翠山所为,想堵住为这桩血案的问罪之师,提前筹谋而已。
但也因此,令尊武当山一行,不但断臂、发誓,丢旗,还落个忘恩负义之名。
令尊是咱们陕西,山西出了名的好汉子,那可真是铁骨铮铮,的确令人倾倒!”
云长空道:“你也见过家父?”
鲜于通哈哈一笑道:“你可真是孩子话,晋阳镖局乃是咱们西北最大的镖局,他又怎能与在下没有交情呢?所以他的镖局在陕甘一代畅行无阻,我华山派也是出了大力。”
云长空听了,不觉默然,只有呼呼喘气之声。他对于晋阳镖局不怎么了解,也从不细问。
只听鲜于通道:“所以令尊一辈子活得就是个脸面,技不如人,江湖常事,但他最耿耿于怀的就是殷无福他们说的忘恩负义之名,对否?”
云长空听到这里,不得不承认,鲜于通说的对。喀的一声,吐了一口黑血,落在草上,立刻起了一团白气,绿草肉眼可见的变的枯萎,左胸鲜血不绝流出,双颊透出青灰之色,好像精神尽去,仅于一具躯壳。
鲜于通突然间变了颜色,呆呆的望着长空,心道:“此子中毒如此之深,还能支撑至此,这究竟是何内功?”又觉得喜乐无限。心道:“我再拖延片刻,让他毒发躺在地上,再发射暗器,打断他的手脚筋,想来他纵能反击,也绝不能伤害到我。届时得来神功,岂不是唯我独尊?华山派也因我而兴!”
鲜于通心中高兴,却还是不紧不慢道:“昔日为了龙门镖局之事,令尊他们率领弟子,上武当山,觉得宋大侠与莫七侠一唱红,一唱白,摆明包庇张翠山凶徒!
尤其令尊言语间对张真人颇为不敬,闹的不欢而散,后来知晓张四侠所为,颇为惭愧。
可他们感恩归感恩,对于龙门镖局这事也不能放过,再则张四侠对三家镖局都有恩,看似机缘巧合,实则他们知晓这是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明查暗访,才得了机会。
这就更加证实了,武当派是在包庇张翠山这个灭人屠户的凶手,欲要再寻开封谭老爷子,殷家三人听见了,说他们欠了武当派的情,还要找武当派,就是忘恩负义,这才有了逼迫令尊与两位总镖头断臂立誓之举!”
可最后殷素素在武当山承认龙门镖局的凶手是她,而非张翠山。这真相一出来,呵呵,令尊他们当年上武当山之举,岂非不光坐实了忘恩负义之名。还落个见事不明?
呵呵,若无张四侠这份恩情在,他哪怕落败身死,那也只是技不如人,也不会被殷家兄弟说嘴的机会,冒出一个忘恩负义的说法!
故而云少侠这才一定要借天鹰教之事,还了武当派的情。然否?”
云长空听了,心中不得不承认,鲜于通说的半分也不差。云鹤一直对此耿耿于怀,说君子欠天欠地不能欠人情!
只要欠了,你这腰杆子就直不起来。
所以他才要不遗余力还了武当派的情,只求大家以后谁也别来说嘴!
因天鹰教而起,因天鹰教而终!
别哪天张无忌为外公舅父报仇了,你武当派又仗着恩情,出来勒令自己,这才是根本!但若不解决此事,自己永远矮人一头。
云长空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我的知己,但你见识虽然超卓,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什么?”鲜于通淡然一笑道。
云长空一字字道:“生有时,死有地。我决定不了几时生,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老子说了才算!”
“是吗?”鲜于通冷笑一声:“那你死吧!你当我是蒙古郡主,舍不得你死?
她要利用你灭魔教,可凭我神机子要灭魔教易如反掌,有没有你,无足轻重!
你若自尽而死,我得不到神功大法,的确不免有些失望,可那又如何?
我提着你的脑袋,说我斩杀了与蒙古郡主有私情的大汉奸云长空,照样在江湖上声威大震。我这买卖怎么也不亏!”
“笑话!”云长空呵呵笑道:“汉奸之名,你以为你说我是,我就是了?”
“你还真的傻!”鲜于通叹道:“你是真不懂人性的幽暗哪,你是不是汉奸,事实真的重要吗?
你与蒙古郡主之间真相是什么,旁人并不知道,可为什么会传的沸沸扬扬?
是因为很多人希望你就是汉奸,无论是蒙古郡主,还是魔教乃至于武林正派,都不希望你这种人存在。
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长空哼了一声道:“你这种卑鄙小人所想我岂能知晓!”
鲜于通冷笑道:“云长空,云大侠,我们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六大派以及大小帮会十余家,与天鹰教斗了十五年了,都没杀的了人家一个坛主,而你跑到人家地头上杀坛主,当着殷天正的面,打残他的儿子,
哼,还全身而退,是,你厉害,你豪气,你霸道,你英雄!但何尝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我们这些以少林武当为首的门派都是群废物?
你说,谁还能容得下你?
所以哪怕这只是一个莫须有,人也愿意相信,目的就是要扼杀你的江湖之路!
归根结底,这世上出现一个张三丰,就很可怕了,但更加不愿意出现一个没有武当派的张三丰,你懂吗?”
听鲜于通如此一说,云长空也想起来,原剧情中的张无忌。
他的教主之位被剥夺,不就是属下乃至于军兵都以他与赵敏在一起,表露不满!
哪怕张无忌明明一心抗元,也认为他有可能行事不公,便将张无忌架了起来,赵敏只得当众发誓退出中原,张无忌也只能辞去教主之位。
而幕后策划这一切的朱元璋,人连面都没露,就剪除了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两个大敌。
再想张无忌行事比自己谦虚多了,恩惠遍武林,拥护之人那么多,尚且如此下场,何况自己这种目中无人之辈!
这会云长空也想到了父亲云鹤曾说:你的危险,是在你武林成名之后。
想来他早就猜到了这一天!
武林之中容不得自己这种没有鲜明立场,来历成迷,而又武功绝高之人!
因为自己一旦倒向哪一方,对于任何门派,无形中都是打击。
难怪王啸天死命要说赵敏之事,让自己与灭绝师太搞好关系,让自己连夜过黄河,去见史火龙,想必他猜到了隐藏的凶险!
就像朝堂之上容不得白起、岳飞这种人一样。一切的原罪只是太过耀眼,能够左右局势罢了。
云长空享受到了这种待遇,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不觉有些心灰意冷:“这操蛋的江湖,我想独善其身,可事与愿违,早知如此,我就该答应王啸天,带领丐帮,碎灭一切敢犯之敌!管他天下最终属汉属胡。”
云长空以前之所以不愿意加入丐帮,是生怕仇恨太深,双方打起来,死的都是汉家儿郎,给蒙古人办了好事。
可这江湖上都是名利之徒,自己拔了份,人人见不得,而自己又孤身一人,自然好欺负!
同样,也足够危险!
没牵扯,自然也就没顾虑!
但到了生死存亡之时,云长空的想法变了:我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了,又何必管旁人的命!
这天下最终会是怎样,关我鸟事!
老子练这一身武功,本就该觉得谁该杀就杀,哪管他原来做过什么,会做什么!
这一刻,云长空有了愤世嫉俗的心态,觉得人人皆可杀!
忽听鲜于通道:“云少侠,江山代有才人出,你出道不久,却也威风的够了,江湖风云因你而动,也该换换人了,这就睡一觉吧。醒来了,又是另一种人生,你太累了,睡吧……”
云长空本就有些昏沉,听他不停念着睡吧,眼皮就要合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深吸了一口真气,头脑略微一清,抬眼望去,但见鲜于通神色惊诧,手中拿了四枚钢镖,欲要发射。
鲜于通眼见云长空就要晕去,只待他身子一倒,立刻钢镖出手,怎料他突然目光清朗,吓的心子直跳,好在身子却如无知木石,一动不动,又立马镇定如初。
突见云长空目光斜眺,面露惊色,
鲜于通冷笑道:“你想等我回头,好偷袭吗?”
云长空冷笑道:“自以为是的傻逼!”
“傻逼”这个词汇鲜于通第一次听到,但带着傻,肯定不是好话,正要反唇相讥。
忽听一声嘻笑,有人说道:“傻逼是什么意思啊?”
鲜于通闻言色变,横掠数丈,惊道:“什么人?”自己弟子数十人把守四面八方,怎么会有人,转眼四顾,却不见人,但听那声音清软,却是一个女子。
这时忽听远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鲜于通不禁眼神一凛,笑道:“是金花婆婆么?鲜于通有礼了!”
伴随咳嗽之声,两条人影好似流云飘絮一般,忽然到了鲜于通身前丈许处。
来者是一个弓腰曲背的老婆婆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只见婆婆右手撑着一根白木拐杖,身穿布衣,似是个贫家老妇,可是左手拿着的一串念珠却金光灿烂,闪闪生光,每颗念珠都是黄金铸成的一朵梅花,看来诡异之极。
女子则是身穿青衣,神清骨秀,明眸皓齿,面貌美丽。
云长空深受毒伤,眼力却在,来人身法并非极快,气机变化却很古怪。她明明是在咳嗽,是如何施展此等轻功?
再看她脸上肌肉僵硬麻木,尽是鸡皮皱纹,全无喜怒之色,只不过眼神清澈明亮,直如少女一般灵活,透着一股子温和,心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鲜于通更是没想到以自己武功之高,外围弟子之多,人家带着一个小女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心想:“金花婆婆果然了得!”
金花婆婆胸日起伏一阵,说道:“阿弥陀佛,咳,鲜于掌门安好。”
“多谢挂念。”鲜于通温言笑道:“婆婆的病看来不怎么好啊。”
金花婆婆苦笑道:“怕是好不了啦。”有意无意,瞥了云长空一眼,复又茸下眼皮,轻轻咳嗽。
云长空被她扫了一眼,只觉一股寒刃刺到了脸上,心中惊骇之余,更觉兴奋。
惊骇的是:“这金花婆婆应该也是为了自己。这婆娘也不是好人,她肺部受寒,觊觎屠龙刀,应该是为了治伤,我这纯阳神功名动天下,又怎会不觊觎?这是恶狼没赶走,又来一头凶悍的母老虎。”
但兴奋的是:“两人纵然都想得到我,可谁又能放手呢?两人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手,不会甘心退让,必然大打出手,我打是打不过的了,索性乘着他们争抢,专心逼毒,乘机跑路。”
便在此时,那名女童笑嘻嘻的道:“你就是云长空?江湖上说你有多英雄了得,原来只是一个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