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踏上断头台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广场中清晰可闻。
前排的拉法耶特攥紧了手中的三色绶带,指节发白。
于连与格雷戈瓦尔见后也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夜,拉法耶特在王座厅内与林恩争执了一场。
这位固执的理想主义者,依旧是没有放弃在君主立宪与共和之间寻找折中方案。
然而时代的洪流已不可逆转,他的主张在当下显得格格不入。
反抗军内部几乎一致支持林恩的提案公开审判约拿七世,彻底粉碎民众心中对王权的敬畏。
此刻,拉法耶特沉默的站在人群最前方,神情复杂的望着断头台。
“带暴君!”
林恩的声音如惊雷炸响,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十二名职业阶反抗军战士押着半机械化的约拿七世踏过石板。
他的机械右臂已被拆除,断裂的灵性纺线如垂死蜘蛛的腿般抽搐。
当暴君被按上断头台时,胸腔突然迸发出刺眼的电弧。
“你们怎敢”
而林恩的指尖忽然射出一道血线,在断头台两侧生出几条暗红蔓藤。
这些活体绞索正将约拿七世拖向审判台,藤须刺入其机械关节,限制着他的活动。
“诸位!”林恩大声道,“此刻我们审判的不只是这个暴君,更是千百年来压在我们脊梁上的王权枷锁!”
话音未落,反抗军战士们已将三十具轻骑兵机魂的残骸拖上审判台。
他们用扳手将那些沾满平民鲜血的齿轮串联成链,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目睹此景的市民们纷纷攥紧了拳头。
这场大乱前,帕黎斯百万人口如今只余十万余人。
帕黎斯街头曾经熙攘的百万市民,如今十室九空。
幸存的十万余人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亲人被这些巧工军团的杀人机器屠杀。
约拿七世这位暴君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尖啸:
“审判我就能终结王权?
蠢货!
没有国王,还有银行家、工厂主、教会总会有新的枷锁!”
林恩冷笑一声,他转向民众,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他说得对!
从今天起,未来所有压迫者都会被拖到断头台下问问他们的脖子,是否比铡刀更硬!”
话音未落,他已猝然转向约拿七世,眼中燃烧着审判的烈焰。
“以人民的名义,以血与火重铸的正义,判你死刑!”
桑松的铡刀应声而落,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约拿七世的机械声带迸发出最后的嘶吼。
“杀了我又如何?你们这些蛆虫永远也翻不了身......”
咔嚓
属头颅滚落的声响清脆而冰冷,十万双眼睛见证着王权神性的崩塌。
那一刻,仿佛有看不见的枷锁在每个人心头碎裂。
广场上先是一瞬死寂,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声浪几乎要掀翻赛格纳宫的穹顶。
在这沸腾的人海中,拉法耶特却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格雷戈瓦尔与于连相视一眼,轻轻摇头,随即也融入欢呼的洪流之中。
林恩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捕捉到那个渐行渐远的孤独身影。
某种宿命般的惆怅突然攥住他的心脏。
就在这历史性的时刻,他忽然福至心灵,一段熟悉的旋律突然涌上心头那是他在一千五百年后学会的《破晓之歌》。
林恩深吸一口气,清亮的嗓音在寂静的广场上骤然响起。
“暴君的蛛网终成灰烬,谎言的王冠沉入泥尘。”
歌声如同惊雷划破长空,十万市民齐刷刷地抬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林恩忽然明悟这竟是一个跨越千年的历史闭环。
后世新大陆人人传唱的自由之歌,其源头竟是在此刻,由他亲自唱响。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
“看啊!
晨星刺破长夜,圣母的泪滴化作晨露浇灌我等自由的根!”
随着歌声回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轻声应和。
先是零星的几个声音,很快就像燎原的星火般蔓延开来。
工人们粗糙的手掌拍打着节拍,妇女们抹着眼泪跟唱,就连白发苍苍的老者也颤抖着嘴唇加入合唱。
就在这震撼人心的时刻,还未完全离去的拉法耶特猛然转身。
这位理想主义者如同被雷霆击中般僵立在原地,军装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睁大的双眼中倒映着高台上的林恩,那目光中混杂着震惊、恍悟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而林恩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新时代。
“不再有羔羊跪拜祭坛,不再有利刃假借神名。
公民!
拾起你掉落的剑,用它犁开沃土种下真理与麦穗的春天!”
当最后一段副歌响起时,整个和平广场已经化作歌声的海洋。
十万个声音汇聚成震撼天地的洪流,连清晨的云霞都为之震颤。
“觉醒吧,被枷锁束缚的魂灵!
灰雾已散,镣铐已断我们以鲜血洗净王座,以自由重铸这人间!”
每一个音符都如同重锤,将旧时代的枷锁砸得粉碎,每一句歌词都似利剑,为新生的自由劈开道路。
在这史诗般的时刻,林恩的灵魂深处泛起一阵奇异的悸动。
仿佛灵界的帷幕被无形之手掀起一角,命运的长河泛起不自然的涟漪。
他心中突然一阵明悟那第三条天选功业,此刻圆满完成!
【进行一次足以让后世传唱的史诗壮举,不论你是选择公开当英雄还是成为幕后阴谋家,事件后续的震荡余波都必须在五年内大幅度影响至少千万人口的命运。】
他清晰地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震颤,那是灵界对史诗壮举的共鸣。
当初与安娜斯塔西亚联手击杀穆尔,不过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而今日在和平女神广场的审判,则是掀起了真正的历史海啸。
他不仅让查理曼大革新全面胜利,更是亲手将暴君押上断头台,让十万市民见证王权神性的崩塌。
这场审判将如惊雷般传遍旧大陆,查理曼大革新的胜利之火必将燎原。
那些被王权压迫的民众将高唱《破晓之歌》,在未来足以掀起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革命浪潮!
林恩仰望着广场上沸腾的人海,十万个声音汇成的自由之歌直冲云霄。
这歌声将穿越时空,在一千五百年后仍激励着追求自由的人们。
未来成为了过去的源头,而此刻,他正站在这个历史闭环的奇点之上。
拉法耶特怔怔地站在原地,军装上的血迹还未干涸。
当歌声的浪潮第三次席卷广场时,这位理想主义者冰封般的面容突然松动,眼底闪过一丝跨越时空的明悟。
他颤抖着摘下染血的白手套,在胸前划出一个崭新的手势。
不是旧日的贵族礼,而是反抗军战士间流传的自由之礼。
“不再有羔羊跪拜祭坛”
他的嗓音沙哑却坚定,加入这震耳欲聋的合唱时,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枷锁。
“公民!
拾起你掉落的剑,用它犁开沃土种下真理与麦穗的春天!”
林恩大笑着支起橡木画架,调色板上的颜料在晨曦中闪烁着血与火的色彩。
他的画笔在亚麻画布上疯狂舞动,每一笔都饱蘸着历史的重量。
这幅即将诞生的《自由破晓》,将成为跨越千年的革命图腾!
林恩的笔尖勾勒出十万市民仰天高歌的震撼场景,那些张开的臂膀如同新生的森林。
在画面中央,拉法耶特转身的瞬间被永恒定格。
他的军装下摆仍在飘动,而伸向歌声的手势已从贵族式的克制变成了革命者的激昂。
这幅画将经历千年岁月流转,最终挂在亚美利加联邦圣乔治自由纪念馆的穹顶之下,与《破晓之歌》手稿遥相呼应。
第243章 理论上的可能(完)
距离断头台审判已经过了三天,查理曼迎来了崭新的黎明。
但满目疮痍的帕黎斯却如同被掏空的机械傀儡,徒留空洞的躯壳。
市政广场上,工人们正熔铸王宫栏杆的青铜,为埃葵斯铸造雕像基座。
孩童们在昔日的圣安托万狱刑场废墟间嬉戏,将散落的齿轮当作玩具拾起。
格雷戈瓦尔的办公室内,堆积如山的烫金请柬与空荡的国库形成讽刺对比。
最后一块铜板已化作烈士墓园的鲜花,而那些蛰伏地窖的工厂主们,此刻却在沙龙举杯“庆祝新时代”。
最精致的信封里,竟附带着将断头台改造为硬币冲压机的图纸,提议熔铸暴君王冠来铸造新币。
当于连带着苹果酒香破门而入时,他嘴角挂着冰冷的讥诮。
“那群‘爱国商人’,想用囤积七年的战争债券,以三倍溢价吞下所有王室工厂。”
格雷戈瓦尔猛然拍案而起:“这些浸透鲜血的资产属于每一个为自由而战的灵魂!
绝不容许吸血鬼用镀金的獠牙,再次刺穿人民的咽喉!”
这时林恩的声音也出现在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