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者依旧不紧不慢地摇晃着藤椅，吱呀作响的节奏仿佛某种古老的安魂曲。
他的声音沙哑而温和：“我并不知道你会来，是伟大的告诉我的。”
林恩立刻开口道：“你口中的是谁？”
威廉淡淡的回应道：“吸血鬼女王亚楠。”
林恩顿时侧目：“你竟然知道亚楠女王的存在。”
威廉叹息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惆怅。
“本是仁慈的神明，如今却分裂为五块神骸，我们这些亚楠人不过是神骸衍生的残渣。
人性与兽性进行着永恒争斗，正如镇子里永无止境的厮杀。
猎人剖开兽化者的腹腔，却不知自己喉间正长出獠牙。
现在兽性已如瘟疫般蔓延，唯有秩序蜘蛛...那块承载着女王理性的神骸，仍在编织人性的蛛网......”
威廉的声音如同陈年的齿轮缓缓转动，似乎已经太久未曾与人交谈，而林恩只是静静的倾听着。
五块神骸衍生出这片异空间，也衍生出了这里的人类。
人们在这里繁衍生息，建立起繁荣的亚楠镇。
但很少有人知道神骸的存在，只知道这里供奉着的三位神明欧顿、梅高和科斯。
对这三位的信仰在异空间一直延续至今。
一些学识渊博的学者渴望更进一步接触神明，想从们那里获得知识与力量。
威廉作为镇上最德高望重的学者，带领一群研究者成立了特伦维斯学院，夜以继日地进行着疯狂的研究。
而虽然他是一名学术渊博的人物，但是相比其他人，却更显得属于是保守派，并不激进。
他通过特殊的视觉增强方法，得以窥见三位神明的一丝智慧。
就在六百年前的某一天，特伦维斯学院突然接到一条惊人消息，神明科斯的尸体被冲上了城郊渔村的河岸！
整个学院陷入狂热，立即派遣大批学者和猎人前往。
当他们抵达时，发现渔村居民已全部发生可怕畸变。
皮肤覆盖着鱼鳞般的硬痂，关节处长出藤壶状的赘生物，完全沦为疯狂崇拜科斯的信徒。
这些畸变者见到学院人员便发起疯狂的攻击，从而引发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当最后一个村民倒下后，学者与猎人们震惊地发现，科斯的尸体正在蠕动的遗腹子“科斯孤儿”正在分娩过程中。
听到这林恩叹息着摇头道：“所谓神明，不过是神骸的寄生体罢了。
科斯原本可能只是条普通鱼，机缘巧合吞下神骸，才成了你们膜拜的神明。
而所谓分娩，不过是神骸在宿主将死时，本能地寻找新容器。”
威廉的金属眼罩下渗出苦笑：“你说得对...后来的研究证实了这一点。
部分学者猎人发现，自己虔诚信仰的竟是一只被寄生的野兽后......
有人当场疯癫的用解剖刀割开喉咙，有人则是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所有的人都彻底对‘’失去了敬畏之心......”
接着威廉继续讲述。
拜伦维斯的猎人们发现科斯孤儿后，立即展开疯狂围攻。
那场战斗惨烈异常猎人们的锯齿刀砍在孤儿鳞甲上迸出火星，霰弹枪轰击声震碎沿岸礁石。
最终他们以折损大半精锐为代价，才将那头疯狗一般的怪物斩杀。
然而当尸体被运回学院解剖时，最关键的发现让所有人陷入绝望：科斯与它遗腹子的尸体内，本该存在的神骸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学者们翻检每片鱼鳃、每块脏器，甚至熔化了骨骼筛检，却连一丝神骸的碎屑都未能找到。
林恩听后冷笑道：“真是愚蠢得令人发笑，连传奇都未触及，就敢染指神骸？
这可是一位血源神的尸骸！
若非神骸自行消失，恐怕亚楠镇在那时就变成比渔村恐怖万倍的畸形地狱了！”
威廉听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知者无畏...你说得对，后来的灾难都是我们咎由自取...”
神骸的消失让学者们一度陷入绝望，但仅仅数月后，他们又狂热的投入到对科斯母子的尸体研究中。
威廉经过长达七年的解剖研究，终于从那些腐烂的鱼鳃与畸变器官中窥见一丝神明知识同时也意识到这是在玩火自焚。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位老学者用手术刀亲手剜出了自己的双眼。
他试图通过剥夺视觉来阻断认知，同时苦苦劝阻其他同僚停止研究。
可惜为时已晚，威廉最得意的两名学生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
他们带着大部分学者叛出学院，只留给威廉一座空荡荡的、爬满藤蔓的研究所。
第298章 收容神骸
威廉的两位叛离学生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其中一人劳伦斯，创立了治愈教会，不段培育科斯母子的鲜血，开发出所谓的“血疗”技术。
他宣扬通过血液的灵性共鸣可以触摸神明之力，却不知这恰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血疗很快引发大规模兽化症，患者先是获得超凡力量，继而精神癫狂肉身畸变，最终彻底沦为嗜血的野兽。
另一位学生曼西斯则创立了更为隐秘的曼西斯学派。
通过对尸骸的深入研究，他们掌握了一个召唤仪式的奥秘。
所有学派成员都隐居在城郊的亚哈古尔村，构筑了一个庞大的梦境，企图召唤另一位神骸宿主梅高降临。
两个组织虽理念相悖，却默契的保持着互不干涉的微妙平衡。
这时威廉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劳伦斯和曼西斯的研究突飞猛进...但代价是亚楠镇逐渐沦为地狱。
兽化症如同瘟疫蔓延猎人斩杀畸变者，却在杀戮中尝到甜头，最终自己的血液也开始沸腾...
五十年来，我们就像在薄冰上跳舞，直到今夜猎杀之夜。
代表亚楠女王人性的神骸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五百年后会有一个外乡人来结束这一切。
我的学生罗姆自愿让神骸寄生，变成了秩序蜘蛛罗姆，创造了这个循环的梦境空间。
现实中的亚楠早已毁灭，所有人都变成了怪物，只有在这个梦境里我们才能暂时存活。”
威廉顿了顿，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向林恩：“可这无尽的循环，又何尝不是一种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
终于，我等到了你的到来，可以终结这无尽循环的噩梦！”
林恩听完后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走向跳台。
“我会的！”这句话随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跳台边缘。
威廉望着林恩纵身跃入湖中的身影，紧绷了五百年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容，枯瘦的手指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杖，任由它滚落在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学者的胸口渐渐停止了起伏，嘴角那抹解脱的微笑永远凝固在了脸上。
夜风吹过空荡荡的平台，只剩下藤椅还在轻轻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
林恩纵身跃入湖中，冰冷的湖水瞬间吞没了他，刹那间失重感席卷全身，眼前一片漆黑。
但转瞬之间，双脚便触到了坚实的平面，他正站立在一片无垠的水域之上。
这片水域清彻得不可思议，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中那轮苍白得刺眼的巨型圆月。
林恩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脚稳稳地踩在水面上，仿佛踩在最坚实的土地上。
不远处，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蜘蛛正静静沉睡。
它那布满细密绒毛的腹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身躯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正是威廉大师的最后一名学生秩序蜘蛛罗姆。
它庞大的身躯静静漂浮在水面上，八条节肢有规律地轻微抽动着，维系着整个梦境的循环运转。
林恩知道，只要击杀这只白色巨蛛，持续五百年的猎杀之夜循环就会被彻底打破。
时间将重新开始流逝，其余四块神骸也会在梦境中逐一显形。
他深吸一口气后，轻轻抬手。
空气中顿时凝结出细密的血珠，这些血珠快速汇聚，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柄近两米长的猩红巨剑。
就在血剑成型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沉睡的罗姆猛然惊醒，数十只复眼同时睁开，直直地望向林恩。
令人意外的是，它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或恐惧，反而流露出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血剑破空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轨迹。
罗姆的复眼中，那道血色越来越近......
噗嗤
血剑精准刺入罗姆的头部。白色巨蛛的身躯剧烈颤抖了几下，随后开始像晨雾般渐渐消散。
最终，原地只剩下一块不规则的暗红色晶体悬浮在空中这正是亚楠女王的神骸。
“轰！“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骤然降临。
清澈的水面瞬间变成血海，天空的明月也染上猩红，空间也开始剧烈的震颤。
但林恩却感觉自己身躯好似被静滞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神骸的力量正在疯狂侵蚀他的灵魂！
左手背上的黑色胃形纹章剧烈蠕动，暴食之力如潮水般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白色光膜，与猩红的神骸之力激烈对抗。
储物空间里的灵金币一枚接一枚地燃烧殆尽，为暴食之力提供着持续的能量补充。
与此同时现实空间中，悬浮在篝火上方的《七月一日的圣母院》画作也开始发生异变。
篝火映照下，画布上的血裙少女嘴角微微上扬，血色长裙正逐渐转变。
精致的蕾丝领口和束腰设计渐渐成型，裙摆也变成了优雅的层叠式剪裁，竟是与猎人梦境中那位人偶少女的服饰一模一样。
林恩咬紧牙关，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他必须先将神骸封入体内，再通过画作的联系，将神骸转移到画作进行容纳。
暴食之力与神骸的拉锯战让整个空间都在剧烈震颤，水面上的血月倒影都被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
同一时刻，底层现实空间的教会区内，霍华德四人正朝着大教堂方向推进。
街道上的堕鬼要比平民区更为强大。
它们的皮肤覆盖着角质鳞片，关节处长出骨刺，眼中泛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