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一挑眉。
“呃，这可能不是我觉得，如果方便的话，周望你上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可以吗？”
宋瑞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望一时没有说话，最后叹息着看了一眼宋瑞，“你对她倒真算是用心良苦了，希望她之后能醒悟过来，真正关心她的人是谁吧。”
“害，其实我已经释怀了，现在帮助她也只是出于朋友间的道义，或者说发小吧，她父母对我有恩……”
宋瑞却是摆手道。
“哦？”
周望诧异的看了一眼宋瑞，见对方的神色不像作伪，多少有些惊奇。
舔狗之所以可恨又可怜，就是因为当事人其实是很难醒悟的，之前在杭城BSK的时候，宋瑞虽然受到了打击，但他对程依依其实余情未了，这一点在北都见面的时候，周望就感觉出来了。
可能他以为自己释怀了，但那只是自己蒙骗自己的一种假象罢了。
但现在，宋瑞似乎真的有点不同了。
“那一晚之后，我彻底想通了，无论是程依依还是那个许静，其实都不是适合我的女孩子。”
宋瑞洒脱的笑道，“等程依依恢复正常，我就打算听从父母的安排，回羊城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到时候还有几场相亲等着我，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年初我就结婚了，周望，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如果不过分的话，再帮我当个伴郎……”
“没问题，我还没做过伴郎呢，只要你动作够快的话，老子的第一次就便宜你了！”
“哈哈哈，那敢情好！”
两人笑过之后，宋瑞叫来了等候在门口的护士长，让她带周望上去，他自己则陪着打酱油的邱泽宇去一旁的接待室喝茶聊天。
周望感慨似的看了一眼行为举止确实突然成熟了不少的宋瑞，随即跟着护士长进入了小楼。
一路来到二层最靠里的房间，周望先和等候在这里的心理医生聊了一会儿，之后心理医生打开了房间的门，冲周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先生，程小姐的情绪总体来说还是很稳定的，所以您不用担心，我就在门口，有什么您可以直接叫我，或者按一下墙上的服务铃。”
“好的，谢谢。”
周望冲她点点头之后进入了病房。
病房并不小，但可能因为观察需要，所以整个空间都很开阔，周望一进来就看到了程依依。
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病号服的程依依，此时正蹲坐在茶几旁边，正专心致志的用铅笔勾勒着什么，即便有人进来她也没多少反应。
周望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走了过去，靠近了一些，看清程依依的面容后，周望略有惊讶。
也才一个星期没见，但程依依明显消瘦了不少，本来就是瓜子脸，现在下巴越发的尖了，不施粉黛的五官不见血色，透着一种秀气和文静。
虽然看起来很缺失营养，也少了少女胶原蛋白满满的活力，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苍白纤弱的程依依，反而比之前顺眼了不少……
周望也是头一次发现，她素颜居然也挺漂亮的。
周望又靠近了一些，看清她确实是在画画，只是那种笔划风格很怪异，不太像素描应有的走势。
在她右手边，摆放着一摞已经画好的成品，周望在眼神转移的第一时间就愣住了。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宋瑞会那么肯定，程依依出现精神症状的心结一定是他……
画上是他。
或者准确的说，是他的肖像画。
程依依明显是有一点美术功底的，虽然没有达到惟妙惟肖的地步，但也有了周望本身的七分神韵。
只是看着看着，周望觉得不太对劲，他不由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肖像画，细看之后，周望眼神里掠过震惊。
因为这幅肖像画，是由一个个汉字拼凑出来的，周望之前只在短视频里见过这种手法，没想到现实里还真有人能做到……
当然，周望不是美术生，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高不高，但鉴于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他自然是很震撼的。
满眼的“周望”，拼成了他的模样。
包括程依依正在画的那幅，那一摞已经画好的肖像全都是他。
微笑的周望，挑眉的周望，沉思的周望，意气风发的周望……
在周望心情变得复杂难明的时候，终于有所察觉的程依依，不悦的抬起头来。
“我不是说过，不准碰我的……”
说到一半，程依依失了声。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周望，瞳孔一时间有些失焦。
“周，周望……真的是你吗？”
良久，反应过来的程依依声线颤抖。
在周望点头之后，她的眼圈迅速泛红。
她牢牢抱住了周望的腿，晶莹的眼泪汹涌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呜呜，对不起，周望，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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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救赎 招聘会
看着眼前啜泣不断的程依依，周望一时无言。
想了想，他伸手去拉对方。
“先起来吧。”
“我不要……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跪坐在地上的程依依拼命摇头。
“程依依，你想多了，其实我没有怪过你什么。”
周望摇头。
“真……真的么？”
程依依一怔之后，立刻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周望，“你原谅我了？”
看着对方眼眸之中清晰的希冀和忐忑，周望想起了刚才那个女医生说的话。
“程小姐现在的症结，应该是处于极度悔恨之后的自我否定……我了解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在这位程小姐的视角之中，她觉得自己才是一切的源头，她认为是她差点害了你。”
“另外，那个犯罪嫌疑人许小姐的家属可能找过她，也说过一些很难听的言论，让她产生了她的朋友走上歧路，也是被她坑害的错觉……”
“从她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是很典型的看似高傲，实则自卑的矛盾型人格。”
“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成长环境虽然已经比较优渥，但因为日常接触的朋友，都是家境更富裕的那群人，这就让她的底层心理产生了扭曲……当然，这可能也和她的父母富养她的错误教育方式有关。”
“周先生，我不太清楚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根据我的观察，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应该很特殊，是一种由好感畸变的极端情结，或许你能给她一些帮助。”
“总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其实很脆弱，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可能就会产生不可逆的心理疾病……”
周望一边回想着，一边叹息：
“先起来吧，起来我们再聊，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就离开？”
“别，你别走……我，我现在就起来。”
一听周望要走，程依依的脸色立刻变得惶恐，她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忐忑的注视着周望。
“坐吧。”
“嗯嗯！”
听到周望的招呼，原本束手站着的程依依，又立刻坐了下来。
看着对方乖巧至极的模样，周望现在是相信她真的不太正常了……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心气极高的程依依？
周望回想着刚才医生的指引，试探般的开口道：“那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程依依闻言，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恐和懊恼。
“我，我记得好多……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对不对，许静和赵彦被抓走了，你差点也被我害了，宋瑞也是，他一直对我那么好，结果我给他带来的却只有麻烦，我还差点被……呜呜呜……”
说着说着，程依依又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周望这才明白那个女医生为什么说她的心理状态很脆弱，他想了想，扶住了对方的肩膀。
“依依，程依依，看着我！”
周望加重了语气，程依依被吓得瑟缩了一下，但也果然暂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周望。
“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无论是许静也好，赵彦也罢，他们此时的处境，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带来的结果。”
周望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当然，我不是说这一切和你毫无关系，但你并不是其中的关键，明白吗？”
程依依怔怔的看了周望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秦医生也这么和我说，你……你是不是只是在安慰我？我知道的，我现在在你们眼里是个病人……”
“你觉得以我的性格，会特意跑来这里骗你吗？”
周望不屑的反问道。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周望冷淡的点了点头，但反而是这个模样，在程依依眼中却莫名的很有信服力。
“那你原谅我了吗？”
“如果非要这样说的话，是的，我原谅你了。”
“太……太好了，太好了！”
程依依面容上立刻浮现惊喜，虽然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但她却露出了笑容。
那好像卸下了某种重担的样子，肉眼可见的让她的身体放松了不少，眼神也变得更加明亮。
“程依依，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先别想那么多，把自己调养好，你的家人总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也不想他们太担心吧？”
“好，我听你的。”
程依依立刻点头。
“那你好好休养，我先……”
见程依依的状态好了不少，自觉任务完成的周望也准备撤了。
这时，程依依却是突然开口道，眼神忐忑：
“周望，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以吗……那个，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问吧……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就当我们是朋友闲聊吧，我也没有那么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