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嘛,如果大家都变成了朋友,那自然是小事一桩……”
“但现在,就是有一点你还没搞清楚……今天的主宾始终是贺少,你说你都还没有让他满意,我们要怎么帮你嘛,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面对葛秘书的询问,桌子上的众人都纷纷笑着附和起来。
“葛秘书说的没毛病,余总啊,我们贺少明显已经不太高兴了,你可别说你没看出来!”
“不就是一个座位的问题,何必搞得大家这么不愉快……你说你人都在这里,还怕你女儿被贺少吃了不成?”
“是啊,余总,我趁着酒醉说个疯话,你可别介意……要我说,能被贺少看中,这其实应该是令千金的福气才对!”
听着众人的“玩笑”,余泽涛再次沉默了,随即他勉强堆起笑容看向贺江:
“贺少,朵朵她确实年纪小了点,要不这样,我再自罚三杯,权当给您赔罪了,这件事就此揭过……”
“你是谁?”
贺江突然变了脸,冷冷问道。
“什么?”
不明其意的余泽涛茫然道。
“我的意思是……你他妈是谁,好大的面子啊,喝几杯酒就要老子迁就你?”
骤然撕下了伪装的贺江,直接指着余泽涛的脸骂道:
“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狗几把见识没有就在这装大头蒜,你知道从进门开始到现在,你喝的这些酒值多少钱吗!草,还他妈一直喝一直喝,你以为你能灌几杯酒就牛逼了?煞笔玩意儿……”
何曾遭受过这种羞辱的余泽涛,脸色当即涨得通红,整个包间也瞬间变得寂静了下来。
第434章 绝望
看周围人虽然吃惊,但却并不太意外的表情,显然这位贺少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余泽涛一时间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沉默以对,笑容尴尬的僵在了原地。
“你他妈的……”
终归更加年轻气盛的余飞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脸上浮现怒色,顺手就抄起了桌上的酒瓶。
这一次,哪怕是余泽涛严厉的眼神也无法制止他,曾几何时,在自己的圈子里,余飞也曾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哥,如果不是因为家道中落骤然成长了不少,只怕在刚才余泽涛就已经按不住他了。
只是在余飞想要跨步而出的时候,一只纤细小巧的手掌拉住了他的衣袖。
余飞转头,是余朵抿着嘴唇微微摇头的样子,她看了一眼略微佝偻着身形的余泽涛,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摇晃的泪水,但余朵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小声道:
“哥,不要……”
等看到自家妹妹眼眸之中的乞求的时候,余飞一怔,瞬间冷静了不少。
此时,他才注意到了自家父亲垂在桌下略显颤抖的手掌。
兄妹间的心意相通,让他很快明白了余朵的意思。
受到辱骂的人是余泽涛,他难道不气愤吗?
作为一个白手起家,曾经辉煌过的商人,余泽涛也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行事浮夸的二代接触过不少,其中不乏类似于贺江的。
但……他在和那些二代打交道的时候,都是以长辈或者说成功者的身份,又何曾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辱骂过?
偏偏,他还发作不得。
为什么发作不得?
因为有求于人,因为……他身上背负着来自一整个家庭的重担。
这是中年男人的无奈,也是成家者自我觉醒的责任心。
“匹夫一怒”固然痛快,可若是也会牵连到自己的家人,那不如当一个受人耻笑的“缩头乌龟”……
余飞刚才明明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忍不住失控了,而这却很可能让余泽涛之前的所有委曲求全全都付诸东流……
然而这时,见余飞抄起酒瓶之后又僵在了原地,贺江却是嗤笑道:
“怎么,想砸我还是想闹事?来来来,老子就坐在这里,有种你就过来砸,躲一下我是你儿子!煞笔玩意儿,吓唬他妈谁呢,我倒要看看,你能承担得起多少后果……”
余飞默默咬着牙,却终归是没有踏出那一步。
“老齐……”
眼见贺江还在喋喋不休,余泽涛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齐楷。
齐楷见状,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贺少,葛秘书,那个……老余他也不是故意的,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贺江却是丝毫不给齐楷面子,转头就冷笑着骂道:“你个老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打的什么主意,你打着老子的幌子把高主任和许总都请了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贺江口里的高主任和许总,一个是招行魔都分行的金融部主任,另外一个则是魔都赫赫有名的私募基金银杏资本的总经理,都堪称是某种意义上的“财神爷”。
听到贺江所说,余泽涛有些迷惑,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这个饭局就是齐楷为了帮他的忙特意组建的,但现在听贺江的意思,似乎其中还另有隐情。
至于齐楷则是面色微变,不自然的讪笑道:“贺少说笑了,我哪敢打着您的幌子做什么,只是今天恰逢其会,我想着各位也好久没聚了,所以才……害,贺少,是我话多了,这样,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哈!”
赶在贺江还想说什么之前,齐楷先一步端起了酒杯,一连干了三杯,呛的面红脸赤。
见他果然干了三杯,贺江这才慢悠悠的瞥了一眼齐楷,淡淡道:“行了,老齐,看在我们认识时间不算短,你之前帮我办那几件事也还算过得去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和你的朋友一个机会。”
“贺少大气,贺少是这个,贺少放心,刚才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
齐楷赶紧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连连竖着大拇指。
贺江却不再搭话,只是转身又和那个葛秘书谈笑起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余泽涛还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候,齐楷搂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往一边走。
等来到包间的休息区,齐楷低声道:
“老齐,你听我一句劝,贺少真的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物,人在屋檐下,有些委屈是要受的……”
“我还不够低三下四?”
面对相熟的齐楷,余泽涛终于忍不住有了一丝怒意,“老齐,你也知道我肠胃不好,平常你什么时候见我喝过这么多酒,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酒量大吗……”
“我明白,我明白,老齐,你先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不管怎样,咱们先把这顿饭和和气气的吃完,你仔细想想,贺少的要求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不对的余泽涛脸色微变。
“就是,那啥……你就让朵朵坐他旁边也没什么关系嘛,毕竟这还有这么多人在呢,贺少也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
齐楷支支吾吾的说道。
“老齐,你说的是人话吗?”
余泽涛终于勃然色变,“你是看着朵朵长大的啊,她也一直把你当伯伯,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侄女的?”
“老齐,我怎么可能真的把朵朵往火坑里推嘛,我是说,不管怎样,咱们先吻住贺少的情绪,毕竟你也还有求于他,你也看到了,这桌上那么多大人物,全都要看他的脸色,只要把他哄高兴了,那不是什么都有了……”
“齐楷!你什么时候变成……”
余泽涛先是怒斥了一声,说着说着却突然没了声音,而是带着某种质问看向他,“等一下,你今天特意让我带上家属,不会是一开始就在打这种主意吧?”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想着你们一家子都来,人多显得热闹嘛……”
“……”
余泽涛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齐楷。
两人认识那么多年了,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一刻齐楷的心虚?
余泽涛有些难以置信,他印象之中的齐楷虽然有时候行事浮夸了一点,但也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见齐楷还想苍白的解释一些什么,余泽涛深吸一口气,终归是忍住了当场发作的心思,但同时,他对于这场饭局的期待也已经降到了最低。
“别说了,老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想再追究,但今天这顿饭就到此为止吧。”
骤然感到心灰意冷的余泽涛,终于在这一刻放弃了所有幻想,如此淡淡说了一句。
“别啊,老余,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些人都约来吗……”
“别再说了。”
余泽涛摆了摆手,不再理会齐楷,直接转身走了回去。
在圆桌上的众人还在各自谈笑的时候,余泽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即重重把茶壶放在了桌子上。
发出的响动终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众人略显错愕的目光之中,余泽涛端着茶杯环视一圈,“贺少,还有各位老总,余某人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最后敬各位一杯,大家吃好喝好,我就带着家人先走了……”
“走?”
贺江眉头一皱,又看了看他身后面色尴尬的齐楷,眯着眼睛说道:“怎么,老齐,这就是你们沟通之后的结果?”
“贺少是大人物,我们这些市井小民高攀不起,自然只能先行告退,还请贺少不要往心里去……”
“所以你这是准备给脸不要脸了?”
贺江冷笑道。
又一次被贺江辱骂,余泽涛强行忍住了心中翻涌的怒火,只是勉强笑着拱了拱手:“告辞!”
说完,余泽涛转身冲余飞等人打了个眼色,就准备带着他们离开。
“那贺少,我,我先送送他们……”
齐楷也赶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朝包间外走去。
但这时,随着贺江的一个眼神,自门廊拐角处,却冒出了两个穿黑西服、身材魁梧的保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贺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连离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余泽涛终于有些绷不住了,脸上浮现怒意,转身质问道。
已经2024年了,他还真不信贺江敢拿他们怎么样。
“别误会,余总,我可是守法公民,怎么会干违法的事情呢?”
这时候,变脸极快的贺江又笑眯眯的说道,
“只是我看齐总也准备跟着你们一起跑路,这好像不太合适啊,你们两个人,总得有个人留下来把有些问题说清楚吧,不然就算我肯放你们走,高主任和许总也未必同意啊……老高,还有许总,你们说是不是?”
“贺少说到我心坎上了,今天消失了许久的齐总主动联系我,我还挺高兴来着,想着又有贺少在场,我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现在齐总要是又跑了,那不是置贺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来自银杏资本的许晴许总,优雅的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轻笑着说道。
“是啊,贺少可是你齐总的担保人,我们总不能去为难贺少吧?”
招行金融部的高主任也跟着叹息道,“要知道当初我们可是看在贺少的面子上,才同意给你特事特办的,你总不能过河拆桥,翻脸就不认人吧?”
听着几人的话语,余泽涛疑惑的转头看向齐楷。
“老齐,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担保?”
在略显慌乱的齐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贺江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上了雪茄。
“看来和我猜的一样,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