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第76节

  郝钧努力的睁大眼睛,布灵布灵。

  林思成秒懂:“晚上我安排,唐乐宫,西安饭庄随便挑,茅台管够!”

  哈哈……就说事儿肯定不小?

  但没时间。

  “领导还在酒店,晚上还得回去招待!”

  林思成点头:“那就改天!”

  “好,改天!”

  郝钧乐呵呵的回了一句,从接待手中接过咖啡。

  可能是真忙,也可能是等的不耐烦,主管笑了笑:“林先生,你检查一下,我也好让财务录账!”

  说着话,他顺手揭开了盒盖。

  郝钧只是瞄了一眼,笑容就冻在了脸上。然后,仿佛有针扎了过来,他往后一仰。

  杯中的咖啡晃了两晃,泼出了几滴,洒到了净白的衬衣上。但郝钧浑然不觉,盯着残轴看了好几眼。

  刚说什么来着:马兰走宝了?她走个屁……林思成啊林思成,你上了大当了!

  郝钧猛的转过头:“佚名仿梵文心经?”

  林思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的好:他要是保力的领导,这位主管早被开除了八百遍。

  他点点头:“郝师兄见过?”

  何止我见过,老关、你爷爷,都见过。

  郝钧放下了咖啡杯,又看了几眼:没错,就是那一幅。关键的是,旁边还有个小盒子?

  字与印一体两套,这要这不是那方铁印,郝钧敢嚼着吃了。问题是,林思成不但付了钱,连合同都签了,等于半丝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郝钧气得肝疼: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自己哪怕早来十分钟?

  他咬了咬牙:“丁会长记得吧,就文物中心开会那次,说‘为了八百钱的红包,林教授是不是穷疯了的,’就是他!”

  郝钧开门见山,又一指马兰,“他俩是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咬的极重。

  林思成恍然大悟:“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丁会长带着这幅字和一方铁印,让老关看……老关说:看不准!”

  看林思成无动于衷,郝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别不信,在市里,老关的字画鉴赏水平绝对拔尖,在省里都能排得上号……而且,你爷也看过!”

  林思成当然信,关兴民是国美出身,专攻字画,造诣肯定高。爷爷触类旁通,水平也不差。

  他也知道郝钧的意思:林思成,你让这女人骗了。

  但有一点,这两位不像自己,见过赵孟的梵文心经真迹。更不像叶安宁,把故宫当家泡,董其昌各时期的书法风格早已烂熟于胸。

  所以,哪怕告诉他们答案,这是董其昌仿笔,关兴民和爷爷也不会信。就像保力的鉴定师,以及这会儿依旧懵懵懂懂,一脸茫然的马老师。

  看郝钧一脸自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样子,林思成心中微暖,又示意了一下:“师兄,你看!”

  看什么,看你花一百五十万买的教训?

  暗暗骂着,郝钧转过头:咦,吴老师在干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军绕到了另一边,戴上了老花镜,手指指着关卷轴上的梵文,嘴里念念有词。

  郝钧叹口气:“吴老师,这是心经!”

  “我还不知道这是心经?你先别说话……”

  很快,只是回了一句嘴的功夫,吴军已经看完了经文,转头研究那两几方钤印。

  大致看了看,他又抬起头,看着林思成:“这是仿赵孟心经?”

  林思成惊了一下:“吴老师见过真迹?”

  “没见过,但这上面写着呢!”吴军指指赵孟的那方仿印,“皇帝顾问赵子昂,别说,名字的音译挺准!”

  郝钧一脸懵逼:又从哪冒出来的赵孟?

  吴军又开始研究第二方,但突然,就跟冻住了一样。

  盯着看了好一阵,他抬起头,左一扫,又右一扫。但凡在场的,整个被他打量了一遍。

  然后,目光落在林思成的脸上。眼中像是藏着针,直勾勾的刺了过来。

  林思成心里一动:遇到行家了?

  正暗暗猜忖,吴军笑了笑:“小伙子不错,从哪学的梵文?”

  不是……上来就夸,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搁一般人,是不是会先问:小伙子学过梵文?

  林思成稍稍一顿:“书上!”

  “厉害啊?”夸了一句,他又笑着问,“哪些书?”

  林思成不假思索:“季羡林先生的《沙恭达罗》、《罗摩衍那》、《印度古代语言论集》……还有黄宝生先生的《摩诃婆罗多》,《罗怙世系》……”

  “咦,可以可以……黄宝生师兄的著作也看过?”

  吴军的眼睛发亮,“家师季羡林!”

  林思成眼皮微跳:何止是行家?这是个真高手。

  只是一略而过,吴军再没有追问,转而研究钤印。

  而他看的越久,眼睛就越亮。差不多五六分钟,忽的直起腰,又“啪”的鼓了一下掌:“不错!”

  什么不错?当然是那方无上瑜珈部的藏经章。

  林思成笑了笑,没有吱声。

  其它人彻底搅了一头浆糊:不是佚名仿的心经吗,这位吴老师怎么看的这么认真?

  还又是鼓掌,又是不错不错的?

  唯有郝钧,眼睛扑棱棱的瞅,忽而看看吴军,忽而落在林思成的脸上。

  林思成什么时候学的梵文,自己怎么不知道?

  还有他说的那几本论著:他兼修印度佛教文物,都没怎么学过?

  郝钧眨巴着眯眯眼,越看越感觉不对劲:关键是吴军这个态度,多少年了,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总不能,这破字……真成了漏?

  惊疑间,吴军开始自言自语:

  “,天王?天神?嗯,应该是天神……”

  “,如德、妙祥、妙吉祥……不对,这是江白央(文殊菩萨的藏文名)!”

  “,是转轮圣王,还是大王?肯定是大王……咦……”

  一声低呼,他猛的抬起头,又如之前,双眼直戳戳的钉到了林思成的脸上。

  不,比之前更锐利。

  林思成又笑了笑。

  他也跟着笑了笑,突然,他“呵呵”一声:“放心,他们听不懂!”

  林思成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随后,吴军又指指小盒:“这是什么?”

  林思成叹口气:“印!”

  吴军双眼发光:“能不能看一看?”

  都到这会儿了?

  林思成打开盒盖,递了过去。

  吴军没接,就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嘴角禁不住的抽了两下。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然后,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眼睛睁圆了一圈,眼角微微颤动,双眼灼灼有神。

  那模样,像极了电视里:肖央站在门口,看着光屁股的小沈阳包饺子的那个表情:像是想笑,又忍着笑,还夹杂着几丝佩服,以及羡慕。

  “收起来吧!”

  吴军点点头,话峰又一转,“还没毕业吧,学的什么专业?”

  “文保,大四!”

  “挺好!”

  吴军的一句“挺好”,让王齐志心里一跳:那眼神,像极了公安局的领导看林思成的眼神,真的,一模一样。

  但他再没有往下说,接过毛巾擦了擦手。

  郝钧着实没忍住:“吴老师,这两件是什么?”

  吴军的语气很表静:“就普通的梵文心经,普通的铁印!”

  不可能?

  郝钧鼓起了腮帮子:老吴,你当我是瞎的?

  但正因为不瞎,他才没往下问,心里更是如过山车一样:之前恨来得晚,现在应该庆幸,幸亏没来早。

  如果再早一些,如果吴军一时不察说秃噜嘴,搞不好就得把林思成的这桩生意给搞黄。

  万幸!

  本来是来看笑话,可惜没看上,又怕林思成反悔,马老师先溜为敬。

  该办完的都办完了,没必要在这里赖着,林思成收起东西。

  随后,一行人下了楼。

  临别之际,几人嘴里说着客气,但无一例外,眼睛都往林思成手上的箱子上瞄……都挺搞笑。

  反正拖了好一阵,也就挺忙,不然郝钧绝对会让林思成把印和字拿出来,让他看个清楚,再问个清楚。

  最后,郝钧和吴军先走一步。

  叶安宁还得上班,林思成和王齐志先回去。

  上了车,王齐志一脸狐疑:“认出来就认出来,已经签了合同付了款,就算那个马老师反悔,也是找保力。但我看你,当时就跟防贼似的?”

  林思成防的哪里的是这个?而是那位吴老师。

  国内研究古梵文的,敢说有所成的,他和王齐志的手和脚加起来就能数清楚。

  如果再往上溯源,就四位:民国时期的钢和泰、陈寅恪、季羡林、金克木。凡是研究这个的,全是这四位的学生。

  建国之后又分成了两派:北大,中科院和社科院,而且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陈寅恪先生和季羡林先生,都是先在北大教书,之后又去了中科院和社科院。

  圈子就这么大,人还这么少,相互之间贼熟。谁有几个学生,研究方向是什么,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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