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老家,一般分为春茬、夏茬、秋茬、恋秋茬和越冬茬五大季节茬口。”
“而在花城,叶菜生长期短,一年可种植多茬,比如菜心,可全年种植,露地种植8-10茬,设施栽培可突破12茬。”
“对叶菜种植来说,茬口期规划最重要的原则一是保障长期有菜,二是填补市场空档期,赚更多的钱~”
“一年之中菜价最高的时候,要么是夏季高温,要么是冬季寒潮~”
“就比如往后两个月,我喜欢把他称为‘打谷子’行情,价格长期都很不错。”
“能在这两个月种出好菜的菜农,是不愁没钱赚的~”
“而关键的几个点,就在于避雨栽培、病虫害预防、水肥调控……”
这一讲,小半个小时才结束。
陈家志很少这样细致入微、深入浅出的去讲茬口期。
以往什么都是他安排。
什么时候播种栽苗是他在把控,其他人都是懵懂的看着。
有时候他播种平缓有节奏,有时候播种又如疾风骤雨,甚至不惜耗费人工冒险移栽~
敖德海、戚永锋、敖德良都不算纯新手,但面对陈家志这种变化常常摸不着头脑。
时而担心、疑虑、害怕~
然而,挥洒的汗水,却一次次变成了美好的东西~
包括水肥、病虫害等等也是。
他说,然后其他人照做。
所以,
当这一刻,陈家志谈及他为何要如此安排茬口期,对应该怎么管理时,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才是干货!
真正能赚钱的东西!
如果说种植技术是内功心法,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
那眼下听到的茬口期安排就是一招一式的技巧,学会了短时间内就能有所斩获。
敖德海三人还在回味和记忆,恰好一抹阳光落下,三人抬头看着离去的陈老板,就仿佛站在光辉里。
第114章 六月复盘
夏天的蝉鸣一天比一天聒噪,菜田边上疯长的树枝,也总挡不住烈阳。
一早上,戚永锋、敖德海、敖德良三人都心绪澎湃,手里的劲儿,仿佛用不完。
“陈老板给你们说什么呢,你到现在都还这么激动?”
“就~就很重要的东西。”
面对黄娟的疑问,戚永锋回答不上来那种感觉,但他知道陈家志没有藏私。
黄娟凝眉看着,夏天来了,杂草也仿佛总清理不完。
但戚永锋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一株杂草牢牢扎根在地里,明明可以用镰刀割,但非得用手生生扯出来,一扯一个大坑,说了他好几次也不听。
“到底说了什么,涨工资?”
“不是。”
“那是什么?”
“比工资重要。”
“你倒是说啊?”
“可能算~经验吧。”
连拔了几个大坑出来,戚永锋也累了,流了汗,但也舒畅了,一点一点的和黄娟说起了茬口期安排。他本来记性不算好,但这次却颇为熟练的说清了‘打谷子’行情。
“就这么个东西?”
“头发长,见识短,这可是赚钱的东西,没人教,得摸索多久去了。”
“还是工资实在。”
“工资少不了的,说起来,这一个月还真是快啊。”
明明上个月还是自力更生的小菜农,转眼就变成了菜工,角色的转变让他没有任何不适。
反倒有种松弛感。
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时,总是东一镰刀,西一榔头,明明天天在地里,却总是感觉活做不完,这也没做好,那也没做好,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累得要死要活,结果就是不出菜。
而这一个月,仿佛没那么累了,但地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上一个活结束,马上就是下一个,该缓时缓,该赶一下时有人会提醒你,哪里有问题了,也马上就能得到指点。
一个月的时间,他感觉比自己种菜一年的收获还多。
而这些,都源自于一个人。
不止是他,各自在地里忙活的敖德海和敖德良也颇为触动。
农民在地里刨食,都是凭着祖辈传下来的经验。
但社会日新月异,山里山外,宛如有一道天堑。
从贵省的大山里走出来,到了大城市,却又仿佛格格不入,天南海北的人,南腔北调的口音,食不甘味的饭菜,唯有对土地有安全感。
于是他们进了菜场。
熟悉的土地让他们很快没了彷徨,慢慢适应了山外的生活,成了勤恳的小菜工。
但历经了数个老板,都只在乎他们干了多少活。
他们虽然懂了如何种粤菜,但又好像没懂,只会一板一眼的干活。
直到如今,才有人教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这个人还说着差不多的口音,吃着差不多的饭菜~
告诉他们需要学更多东西,如何成为一个管理者,而不只是一个小菜工。
…
陈家志从来不怕别人学走他种菜的本事,他需要帮手,所以需要培养人才。
而且也只是一些小经验~
他还有很多底牌。
重来一次,他对很多细节有了新的体会,也有了新的追求方向。
在两只狗仔期待的眼神中,陈家志一把掀开了密闭着的薄膜,蒸腾的雾气混杂着淡淡药水的味道猛然窜了出来。
“汪汪~”
“哈哈,让你凑那么近。”
两只狗吓得乱窜,犬吠声中带着惊慌失措,随即又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大笑的陈家志。
这是用来给大骨青育种提纯复壮的地。
闷棚时间不长,仅三天。
但这三天都是暴晒,闷棚前也施了肥,用了药,灌透了水~
足够了,覆膜闷棚,没那么讲究。
揭开膜后,陈家志用锄头开始了挖地,一锄又一锄,挖得很深,让土壤透透气。
3号地大约0.5亩,全部都会拿来播种大骨青,两斤种子采用点播足足有余。
一上午,他就干了这活,还没干完,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早知道就把敖德海两口子也叫来。
这两口子也在挖地,他六月份收菜最多,自然空地也最多,移栽了一部分,但仍然每天要吭哧吭哧的挥锄头。
等上午收工时,回去的路上刚好又碰到了两人,三人都齐刷刷湿透了衣服。
“太热了。”
“嗯,和洗了个澡似的。”
“看来得早点买台微耕机,贵虽然贵,但人没有那么遭罪。”
“我会认真学的。”
微耕机等机具对敖德海来说一直挺陌生,如今却有了掌控的想法。
到家后,门口的小凳子上已放好了背心和短裤,桶里还有少许热水。
陈家志放下锄头就去换洗,其实想吃了饭后再洗,但身上实在难受,大不了吃了饭再洗一次。
这天气,洗了衣服,晒不了一个小时就干了。
身上的皮肤早已被晒得层次分明,黑的黑,白的白。
干活时,妇女们会穿长袖格子衬衫防晒,男人们就粗狂多了,穿一件圆领汗衫、戴个草帽就算尊重老天爷,穿着背心、裸着上身干活的人也不少。
洗完澡时,房间里又传出来靡靡之音。
李明坤几个菜农站在各家门口抽烟聊天,看到他出来时都互相招呼了声。
“都聊什么呢?”
“嘿,刚才正说你呢,早上卖菜一连串来晚了的人问你,你现在名气不得了哦~”
“嗨,早上易哥给我说了,没多大的事,到你嘴里怎么就这么夸张了。”
“我可没编哈,你看老易,这会儿都还在地里没回来呢,多半是被你刺激的~”
陈家志站在屋檐下,往地里望去,果然能看到易定干挖地的身影。
“看吧,以往他下班可积极得很~”
陈家志回了屋里,又去了后门灶房,除了锅铲声,也有人在聊他早上卖菜的事。
一上午的功夫又传开了。
李秀脸上也流了不少汗,但嘴角始终微微翘起,炒菜的手都快了许多,二姐可能也才回来不久,在帮着烧火。
“二姐,我来吧,你去喊一声易哥,这么大的太阳,还挖地,真不怕中暑啊!”
“让他挖,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二姐骂咧咧的,陈家志又坚持了两句,才出门去喊人,等他和李秀端着饭菜上桌时,易定干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
“哎呀,中午吃啥呀,这么,李秀,你这厨艺不得了哦,感觉又进步了,吃饭,吃饭,饿死了。”
“那你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