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看了,舍不得啊。”
沈元在一片欢笑声中来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都拿一下吧。”
黎知点点头,然后拿了三盒苹果出来。
分完苹果后,沈元和阿杰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完了,我也舍不得吃了。”阿杰掂量着手上的礼盒,发出了相同的感慨。
不过有人舍不得,不代表所有人都舍不得。
嘴馋的已经拆开包装开始了。
“餐后水果,get!”
“嘎嘣!”
清脆多汁的声响伴随着赞美一同响起。
“唔!好甜啊!”
“啊~水姐太好了,我宣布,水姐以后就是水宝了。”
“水宝万岁!”
沈元听着班上的声音,目光随之落到了一旁的黎知身上。
少女并没有太多的将注意力落在眼前的苹果上,而是飞快的将其收了起来。
看的出来,黎知对于平安夜送苹果这种事情确实不太感冒。
但是如果带她去夹个苹果娃娃什么的,沈元觉得黎宝还是会很乐意的。
就如杨泽曾说过的那般,高三牲口哪里来的平安夜?
不是试卷便是复习。
除了有些高一高二的凑着午休结束的时间跑到15班来送黎知苹果之外,就没啥大的新鲜事儿了。
这些苹果还被黎知送了出去。
阿杰先前说黎知会送苹果便是如此。
平安果转手送人什么的,就跟过年走亲戚送礼品一般。
你家送我家的送他家,他家送我家的送你家。
主打一个循环使用,就是注意别送回去就行。
晚自习的灯光将教室晕染成一片冷白色,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翻书声交织成高三特有的夜曲。
窗玻璃映出沉沉的墨色天幕,寒意被阻隔在外,只余下少年人呼吸间氤氲的薄薄暖意。
此刻的平安夜,整个学校就只剩下高三了。
高一高二已经放假过平安夜去了。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阿杰靠在座位上感慨:“咱只能送送苹果,但有些人却能送香蕉和牛奶。”
“记得备小孩嗝屁套,安全第一,平平安安。”
“也可能不用。”
“那有点不平安了。”
“哈!”
杨泽和阿杰对视一眼,乐了。
沈元的目光扫过身边垂首写题的黎知。
少女脖颈弯出一道柔和的弧线,碎发随着书写动作轻轻晃动,侧脸在灯下透出专注的瓷白光泽。
沈元的指尖在课桌下的阴影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边缘。
在书包中,静静地躺着沈元准备的平安果。
那是他吃过晚饭后从杨以水处取回的“专属秘密”。
他想起黎知在午后拆班集体苹果时那副不太感冒的平淡模样,她确实对这些节日仪式兴致缺缺。
甚至对于各种营销的仪式感也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
沈元也是如此。
但这并不代表两人排斥仪式感。
所谓的仪式感,在沈元看来更多的是在平淡的日子中做点不一样的事情。
而不是说在一个个日子中要求各种各样的东西。
平淡的生活中确实需要仪式感,但所谓的仪式感并不是指去要求各种物质上的补充。
仪式感更多是一种精神上的补充。
一起看日出日落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去做一件两人都喜欢的事情,回家的时候带上一束花,写上一封手写信。
这点在沈元看来,自己家里那两个其实就是一个不错的榜样。
老沈会带张雨燕女士出去旅游,但两人并不是总会出去旅游的那种,一年两三次,短途长途都有。
而张雨燕女士会陪伴老沈一起玩游戏,而且已经发展到了开始压力老沈的地步。
但老沈真的吃压力吗?
他一点都不吃,他笑的可开心了。
同样的,其实老黎和徐阿姨之间也是如此。
老黎每个月都会找一天时间在下班的途中带上一束花,不用很贵,有时候甚至只是一支花。
哦不,至少两支花。
还有一支要送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徐阿姨每次都会将老黎带来的花好好的养着,并且沈元还听过黎知吐槽过徐阿姨。
黎知说老妈老是当着她的面和老黎秀恩爱,一天天的我爱你要说个几遍,跟说不腻一样。
可是对自己所爱的人说一句我爱你,又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呢?
仪式感的目的,是让自己感觉在生活。
那些给你带来仪式感的人,往往都是爱你的人。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刺破了冬夜的沉寂,宣告了这“没有平安夜”的平安夜落下帷幕。
教学楼的灯火逐渐熄灭,人流裹挟着疲惫和寒意向校门涌去。
沈元背着两个书包,在两人尚未走出教室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极其自然地滑下,精准地扣住了黎知微凉的指尖。
黎知发出一声习惯性的轻哼,指尖下意识地回勾,在沈元厚实的掌心里寻到了令人心安的暖意。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冷冽的空气中晕染开一小片昏黄,街道上节日的气息此刻显得尤为清晰。
白日里行色匆匆的人们似乎放缓了脚步,空气里隐约流淌着轻快的圣诞颂歌旋律,从沿途还营业的小铺面里飘散出来。
沿街许多店铺都布置上了浓厚的圣诞装饰。
橱窗里闪烁着成串的彩色小灯,葱茏的人造松枝缠绕其间,点缀着亮晶晶的玻璃球和红色的丝带蝴蝶结。
一家西点店的玻璃门上贴着巨大的雪花和戴着圣诞帽的麋鹿贴画,旁边甚至还立着一个略显滑稽但充满节日氛围的小小雪人。
霓虹灯勾勒出雪花和圣诞树的轮廓,在寒冷的夜色里跳动着温暖而梦幻的光。
两人牵着手,无声的踏在回家的路上。
黎知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灯光刻意渲染得过分温馨的橱窗和门口叮当作响的风铃。
走了几步,黎知的视线不经意地瞥见路边一个三轮车,上面码满了用亮光纸包装得花里胡哨的平安果,摊主正裹着厚棉袄在寒风中等待着。
而正巧还就有学生在那看着一个个的平安果。
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
沈元看向黎知,看着那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批判,顿时笑了笑。
“好了,走吧。”
他紧了紧握着她手指的力道,拇指在她微微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黎知转头看向沈元:“你是觉得我在批判这些家伙掉进了消费主义营造出来的仪式感陷阱中吗?”
沈元点点头:“不然呢?”
“沙币沈元!”黎知没好气地抬脚轻轻踹了一下沈元。
收回长腿后,少女的目光却依然钉在沈元脸上。
霓虹灯光在她清澈的瞳仁里碎成跳动的光点,带着一丝气恼的灼亮。
她忽然往前逼近半步,纤白的指尖隔着书包戳上沈元胸口,一字一顿,声音压得又轻又韧,在喧嚣的圣诞歌声里清晰地钻进他耳朵。
“我是说”
“某些木头脑袋!明明节日在眼前晃了八百回了,还、装、看、不、见!”
她指尖的力道几乎要隔着衣服嵌进他胸膛里,眼底那点强撑的凶悍被耳尖漫上来的绯色冲淡,最终化作一声带着细小齿音的控诉。
“沙币沈元!”
沈元被她这副又凶又羞的模样戳中心尖,闷笑出声。
他非但没被戳痛,反而顺势捉住她那只捣乱的微凉手指,重新裹回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了然,眼中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炸毛的小猫。
“哦”
沈元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的揶揄几乎要溢出来。
“我以为黎少对这种‘节日营销’‘消费主义陷阱’深恶痛绝呢。原来是在意我的木头脑袋没表示啊?”
少年低沉的嗓音裹着笑意,清晰地传入黎知耳中。
少女隐秘的心思,根本不是讨厌节日的营销,而是在意身边这个沙币的态度。
“沈!元!”黎知瞬间破功。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从沈元的手中挣脱出一只手来,急败坏地去掐沈元的手臂,力道却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
“你故意的对不对!”
“打死你信不信!”
两人的身影在暖黄的路灯中拉长又纠缠。
沈元一边笑一边佯装躲闪,手却依旧牢牢牵着黎知。
“诶诶,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