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安又一个吹捧奉上。
罗妈妈脸上笑开了花,嘴里还要谦虚,“净说胡话,现在还是软的,放凉了才脆。”
“放凉了更好吃。”罗少安接过他母亲手里的漏勺,帮着从锅里往出筛花生,又问,“妈你就没给自己准备点什么?”
“我比你爸准备的多。”罗妈妈闻言美滋滋的开开厨房柜门,一样一样拿出来给儿子显摆。
罗少安扭头一看,嚯,是真不少。
有炒的瓜子,有炒的南瓜子,有红薯干,有核桃仁,还有杏干,葡萄干。
一连拿出来七八样。
“我可不像你爸,就认准了花生不撒手,也不嫌腻得慌。今年你生叔家种的南瓜好,我去要了两个,南瓜子是我头两天自己洗出来炒的,南瓜干也是我自己晾的。红薯是咱家的。上你爸去镇上,看见卖核桃的挺好,一下子买了五斤。我都给敲出来了,学着抖抖上面教的做了琥珀核桃仁,娃你带点儿走,听说能补脑……”
“对了,你看妈做的袋子好吧,昨晚上才缝好呢,洗了挂暖气上,应该是干了,正好今天都给装起来。”
说着罗妈妈哒哒哒跑去卧室,拿了一叠白布袋子过来。
厚厚的白色粗布缝的口袋,两个巴掌大小,开口处还留了一圈扣眼,穿上根布条封口用。
针脚密实,缝的细发,每个袋子上还拿彩线勾了一个小动物,小鸭子啊、小猫咪啊啥的,很是漂亮。
“这是干嘛用啊?”罗少安问道。
“装吃的啊。上回装暖气那个小姑娘不是说了么,封个口袋,把瓜子花生果子干啥的装起来,随吃随有,一直都是热乎的,还不会皮……”
说着罗妈妈在口袋里翻了翻,自己念叨着,“这个好看,给我自己用。”
把南瓜子倒进去了。
然后又念叨着,“这个鸭子也好看,也给我自己用。”
装了红薯干。
……
最后先把自己的吃的都装完了,拿着剩下的袋子念叨着,“这几个针脚歪了,不好看,给你爸装花生。”
“哈哈哈哈。”罗少安在边上听着偷着乐。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母亲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炒好的花生都盛出来,晾晾,装到那几个不好看的袋子里。
锅里的粗盐也等着晾凉些,罗少安两只胳膊一较劲,把锅提起来。
锅里的粗盐还能重复用的。
罗妈妈拿个盒子在边上接着,嘴里挎着,“我娃现在力气真大~~”
不自觉的用上了小时候的语气。
罗少安还有点不好意思……
抱着一大堆零食袋子回到客厅。
母子俩一起把袋子摊开放在暖气片上面。
罗妈妈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招呼罗少安还坐回小凳上。
反手一掏,就摸下一个袋子,打开就是小零食。
感觉还挺顺手。
赶紧让罗少安也摸一个,反正袋子都差不多,主打一个开盲盒,摸到啥是啥。
母子俩排排坐,烤着后背,吃着零嘴,一边看电视,一边拉家常。
真好。
罗少安有点想哭。
原来他父母不是不会享受,不是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
过去的过去,他们没有这样做,是因为不想么?是无奈,是没心思。
过去的过去,家里没有欢声,没有笑语。
只有成天唉声叹气动不动就发脾气的父亲,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母亲。
自己还埋怨过他们,埋怨他们为什么不像别人家的父母那样高高兴兴和和美美。
呵。
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娃,哪里和美的起来哟。
罗少安都想回到去年,狠狠的抽去年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而在罗少安父母的心里。
他们今年可是古尽甘来,十几年的苦日子,终于熬过来咯。
不省心的孩子,终于懂事了。
一脑袋黄毛剃了,身上也壮实了,个头也蹿起来了。
待人接物又沉稳又自信,大大方方的。
不再是人厌狗烦的小混混。
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大人。
工作也好,规章制度福利待遇都比他出去打工的时候遇上的单位强了不知多少倍。
娃子也争气。
常听自家娃子,还有志强那孩子说,今天又被派去哪里哪里啦,明天又被调到哪里哪里干啥啦。
开始还以为是受排挤呢,结果仔细一打听,感情是锻炼啊,练本事呢。
好,好。
如今,他家的娃子,在村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棒小子。
争气。
第257章人言可畏
罗少安的父亲这些日子就爱在村里逛游。
看见人也不会低头假装有事快步走了。
而是主动拽着人家跟人聊。
不管开头什么话题,都能转到他们家臭小子身上。
“嗨,啥本事啊,臭小子不是念书的料,早点儿上班也好,省心。”
“嗨,挣啥钱啊,就是包吃住,工资也没地方花,主要就图个有社保,稳当。”
“嗨,啥奖金好几千啊,工资低,想挣钱就多干些呗,就跟咱原来记工分一样。”
这是过去罗少安父亲最爱说的话。
不过现在嘛。
“嗨,屋里头燥的很,还是出来舒服,咱乡下人身子贱,成天烤那新鲜玩意不爽利,瞧我这嘴唇干的。”
跟他聊天的村里人无不撇嘴,觉得他装,太装了。
调侃让他把暖气拆了装我屋头,我不怕燥。
他还不愿意。
不过罗少安父亲这吹嘘,好多人都对暖气感兴趣。
现在不比过去,过去信息流通不畅快,南方人,还觉得北方苦寒,冬天指不定多难熬呢。
结果,现在信息爆炸,南方人才知道,原来北方有暖气,冬天过的比他们舒服多了。
特别是秦岭淮河以南,又不是特别南的地方的人,惊然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凭什么!
凭什么!
就隔了这么一点点远,北边一点的就能有暖气,在屋里穿的少少的,舒舒服服过一冬。
自己就只能靠着一身正气!
天汉,恰巧就是在南边一点点的地方。
如今。
骤然听闻,暖气还能自己装,有一家都装上了,还成天在眼前得瑟。
能忍么?忍不了!
大家伙“押”着罗少安父亲,去到他家里。
也感受感受,这烧了暖气的冬天,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群人呼啦啦进了屋子。
“唔~~”当时就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紧跟着又是搓脸,又是搓手。
外面三四度,屋里二十五六度,温差这么大,皮肤没反应过来,烤的痒痒。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七嘴八舌大声嚷嚷。
“挨球地,这热嘞。”
“这东西是怪热地,跟到夏天似的。”
“弟妹啊,这是开了多少度?”
一群人一边嚷嚷着,一边围着暖气片摸啊摸,手都不想松开。
罗少安和他母亲看来了这么多人,赶忙站起来招呼,倒水。
听见问话了回答说:“白天开的低,二十六度。”
“挨球地,二十六度还低,晚上开多少啊?”
“咱这房子盖的时候就不保暖,晚上冷的快,开三十。”
“三十度!真过夏天啊,屋里头是不是就穿个裤头啊。”
有人惊讶的同时还开黄腔,被罗少安他爸锤了一下。
然后罗少安父亲进卧室,把厚衣服都扒光了,换上一套薄褂子出来,招呼大家坐下喝水。
他大冷天的就穿一件衬衫,还把袖子挽起来。
跟众人的画风格格不入。
一看他穿成这样,大家也都感觉,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