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玩儿的,有游泳池、旱冰场、电影院、台球厅,职工之家还有舞会。
生了孩子厂里还有托儿所和子弟学校,美滴不行不行。
这还是普通工人。
如果更进一步,当上技术员。
工资起步就五百块,分房子直接上“新加坡”!
就是在山坡上新盖的楼房,跟电视里大城市的一模一样,又大又漂亮。
如此待遇,村民们哪能不羡慕。
羡慕坏了。
但是,想到厂子里上班的话,工厂是敞开欢迎的,只要能达到他们的要求,来多少要多少,那时候缺人缺的厉害。
可这要求嘛。
最基础的就是,普通工人至少职高中专学历,技术工种更得大学毕业。
一辈子在山窝窝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直观的感受到了,念书真有用。
然后嘛,平安沟的孩子们哭了,被家长们逼着死命的学,念的不好竹笋炒肉都是轻的,那时候真有被打断腿的娃。
后来。
1994年。
国企改革。
厂子的子弟学校初中和高中,开始对外招生了。
但是得考试。
平安沟的孩子们有福咯。
小时候的竹笋炒肉有了用武之地。
骆一航的三叔骆翔,就是那年考上的子弟学校,上的初中。
那个时候,工厂子弟学校的教学质量,比村镇学校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村里的学校,一个老师带六个年级,甚至很多都不分课,教语文是他,数学是他,物理还是他,一个学校五六个老师就算多的。
而子弟学校,每个年级,每一门课,都是不同的老师,一个年级就有七八个老师教。
而且老师的素质也不一样。
村镇小学教师中专毕业就能当,甚至有些年纪大的,学历只到初中。
而子弟学校,一水的师范大学毕业生,最起码是大专。
连体育老师、音乐老师都是正经的师范毕业。
每年都有老师被市里请去出中考卷子的。
甚至,子弟学校还有素质教育。
物理课化学课真的做试验,生物课真的做标本,体育课不光是跑圈,真的教东西,围棋规则、排球、足球、篮球、武术。音乐课有声乐、器乐、甚至还有钢琴课。
懵懵懂懂的乡下少年,哪见过这个啊。
眼界大开,视野拓展。
跟着就是升学率暴涨,跟上村镇学校的时候相比。
平安沟的少年们,一届一届念下来,有一半上了大学,剩下一半最少也念到了高中。
只不过。
原本的期望,回工厂上班的没有几个。
随着三线厂的没落,工人不再是高收入群体,厂子后来都没了。
骆一航这一届时候,厂里的子弟学校已经是最后的回响,他毕业后没两年,子弟学校彻底关闭。
学校虽然没了,但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们,眼界是自己的,知识是自己的,纷纷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十几年,二十几年后,当年的平安沟少年,长大、成人、外出闯荡。
发展的都很不错。
就如同骆一航的三叔。
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很多都在大城市打拼,落脚、生根、买房、成家,一批一批的老人被接走。
平安沟也就落寞下来。
按照正常的规律。
平安沟这样的村庄,应该是因三线厂而生,因三线厂而亡。
直到,骆一航回来了……
第260章图穷匕见
“所以说啊,我们村别看就剩下了三十七户人家,不到一百个人,还都是老人。但是生活还都过得去。”
“像我这里的老罗叔,年轻时候攒了些家底,子女再给补贴点,当初交的有养老金,政府每年还有补助,自己再随便种点东西,足够花了。”
“年纪再大些的,地都懒得种,最多种点儿菜自己吃,图个方便。”说着骆一航指着下面,一片一片的荒地,“您看,地都荒着呢。”
韦博士倒没在意那些荒地,他听着骆一航的讲述,越来越是满意,嘴角都挂起笑了。
随后,韦博士主动邀请骆一航,“小骆,有没有时间,咱们聊聊。”
“好啊,您请。”
骆一航邀请韦博士去了清音农业的办公室。
泡上茶,相向而坐。
韦博士来了好几天,先是自己检测土样,又去了智慧农业温室,要了这段日子的环境监控数据。
私下里恐怕也打听过一些东西。
这几天也是跟骆一航家里吃饭,第一顿就惊为天人,后来又把老骆家所有的产品都要走了一份,八成也是自己去化验了。
今天又让骆一航带着在村里逛了一圈,问了平安沟的过往。
骆一航知道,戏肉该来了。
“小骆啊,你拥有一片神奇的土地,感谢你允许我的实验室过来。”韦博士先表示了感谢。
骆一航客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做的事情利国利民,我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小骆你太谦虚了,可是帮大忙了。”韦博士也客气道。
客套之后,进入正题,韦博士正式询问骆一航,试用这片土地,需要什么条件。
付地租承包?
这点韦博士提都没有提,甚至想都没有想。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提出来就是侮辱。
骆一航低头沉吟了一下,抬头笑道:“我不要钱,我想给您钱。”
韦博士闻言一皱眉,郑重道,“小骆你想投资?那你知道我这个项目都有哪些投资人么?”
“愿闻其详。”
这回换韦博士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头之后,韦博士叹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秘密,该知道的总能知道。我就跟你讲讲吧,我这次培育的排铅枣,实际上是一种药物原料……”
这就是对普通人来讲是秘密,而对有资格了解的人,就是公开信息。
现代很多药物成分是要从植物中提取的,比如抗癌药物中的紫衫酮,就要从太平洋紫衫的树皮中提取。
既然是药物原料,参与进来的自然会有制药厂,而且制药厂还是发起人,有两家。
这项研究就相当于制药厂的命题作文,制药厂发现了需求,并提出需求,主动培育适应的植物。
要达成目的,中间又会分成好几个阶段。
从原料到成药,中间还有个药物研发阶段,所以药研机构,私人实验室、大学、学术机构也有参与。还有临床机构等等。
韦博士研究的是品种,还要种啊,所以还有种苗公司、推广公司在里面承担一个环节。
到最后了,才是韦博士的长青研究所,培育种苗。
从后到前一共分了四个阶段。
四个阶段各有不同的公司,占股不同,出资不同,跨越多个阶段的,在每个阶段占股也不相同。
比如最开始发起项目的制药厂,育种阶段就只出资20万,占股1.7%,而到了第四阶段,他们出资两千万,占股12%。
而一家林木种苗公司,第一阶段投资300万,占股19%,第二阶段投资500万,占股17%,后面就没了,不参与。
能持续四个阶段都有占股的很少。除了两家制药厂之外,就韦博士一个。
韦博士第一阶段占了39%,第四阶段则只剩下0.2%。
然后呢,不同的阶段赚不同的钱。
育种的占股比例,分实生种授权的钱。
种苗推广的比例,分苗木公司的钱。
研发的比例,分制药厂授权的钱。
制药的比例,分成药到医院药房的钱。
反正都是从公对公,种树的农户和买药的病人不管。
每个阶段都涉及了多家公司,比例细节也极为复杂。
光是听韦博士简单介绍一下,骆一航都得在心里过一遍才能捋清楚。
韦博士这几个月没过来,据他所说,就是在到处跑,沟通各方关系。
而且沟通的极为困难。
虽然签订合约的时候有对赌条款。
韦博士的长青生物研究所育种周期是十一年,超过了十一年,他的占股就会自动降低,按照比例分给其他股东。
到了十六年的时候,韦博士第一阶段的比例就会降低到21%。第四阶段甚至从0.2%降为0.02%。
但是其他人要的不是股份啊,对赌只是对韦博士的约束。
他们要的是成品,要的是种苗,要的是能排铅,要的是治疗血铅病症的药物提取物。
第一步育种没完成,他们后续的一切都进行不下去。
这一下子,五年啊,投进去的钱全打水漂了还好说。
重要的是五年时间浪费掉了,一半的时间几乎白干,那些投资人气都要气死了。
给韦博士的压力巨大。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重要研究了,没想到,唉……”韦博士苦笑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