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翻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击也……
武庸手捧“河图”,眸观“六合”,以三光统御七辰,仙瞳星眸化河汉光华无量,三才交织,衍万象诸理,天机者,犹天意,点化机心,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眸含万象,乃为生杀大术。
这才是真正独属于武庸的移星换斗大神通。
羲皇义理,实乃无上大道!
武庸这一悟道便是年月不经,然帝城中纵有簪缨公孙、王侯宗女对这位外界来的仙主多有好奇,纵传的沸沸扬扬有仙弑神,横推北境,也终究是无人敢扰这位仙主清修。
直至。
宓皇归来!
盖绝诸世的气机远迈穹天,帝境诸界每每见到那遮天祥云,清灵圣机,便足以安心,这是大夏的帝,是足以摧毁一切敌的上皇,每当帝影归来,那便是又一场大胜,数年前来,代代如此。
无论他们的上皇氏是何等的刚愎、寡恩,至少大夏帝朝因其而辉煌,因其而不朽,纵境外强敌无数,上皇帝躯从来只会御帝车,横立在前。
夏人或许不甚爱戴他?但绝对足够的信任他!
又是一道祥云蔽空,帝境诸界中亦是响起了对那尊帝的欢呼。
而武庸亦在此时,得夏帝宓胤召,请入皇宫一叙。
帝城之北,坐落在那连绵宫阁北极中心之处,乃是一片茫茫的黄霞云障,在那浩瀚的黄霞之中,有天宫若隐若现,那尊高逾千丈的天门之上以云篆着三个鎏金大字,尊皇宫。
皇宫内侍在前引路,这是一位宫装女官,此番踏上那片黄霞,一面向武庸介绍着皇宫因何而起、为何而盛,尊贵至极。
而后方的素衣道人只是静静地听闻,一面打量着,一面缓缓地点头,其腰间右侧系着一尊青葫芦,挂着一扇羊角鬼面具,玉带之上又有一柄青金如意小锤缀着……
怎么说呢?这位道人给女官的第一印象便是冷然,素美,那齐肩晶莹银发加之谪仙面容,眉心三色花钿,令人印象深刻的鸳鸯异瞳,高挑而英武的身躯,浑身透露出无谓之意,仿若时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撼动其心绪。
其腰上的青绿葫芦、鬼角面具、如意金锤?反倒在这份孤绝冰冷的的气质之上再多了两分神秘与桀骜。
一个矛盾而又自然的个体!
若让这位女官评价那旨玄仙主,只怕也唯有“神仙”一词了。
二人一前一后,踏过这被称作皇气的黄云,迈入了那宏伟的皇宫之中,大夏的风情与九州三天迥异,民生繁花,人气浑重。
仙道世界,有修真百艺散落民间,老农亦是能且御灵兽、傀儡、锄器,乃至山中村落以朱砂灵符辟邪、以炎符驱赶灵兽,仙道以木质宫阁庄庭为多;而武道大世,亦是人人如龙,久修血气,诸世建筑雄伟大气,以灵材、巨石为基,多以天殿、城堡为形。
眺望着此方皇宫,不知为何,武庸直觉心头有些郁郁。
及至九转三重,行到皇宫正庭,这女官将武庸请入殿中,提醒道:
“仙主,上皇便在此中,请!”
武庸闻言,亦是轻理衣袖,大步跨入了皇宫正殿,这位以一敌二,能力抗两尊上境大尊的宓皇,他亦是颇为神往。
殿中颇为空旷,倒是与道庭那座帝宫有几分相似,其中只有寥寥几人人,而在那以红毯香木铺开的尽头,有着一座极高的台阶,须得仰头向上望去,才能看到那尊帝座。
武庸一迈入这方大殿,便能知晓,大夏的帝是无上的,王侯主帅、柱国大修亦是只能仰视他。
宓皇着帝冕衮服,上绣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花鸟虫兽,期间灵韵流转不休,望之便令人目眩。
此刻稷侯与太子、诸近臣立于帝阶下方,将目光纷纷投来,这是仙庭至高仙君的门生,他代表着宙极仙君的意志,武庸与宓皇的会面不如说是姜祖与夏帝的沟通。
这本该是两界达成一道默契的会面。
但宓皇与武庸还赞拜未名,便有一道意外的倩影自殿外缓步走来,那是一尊无上的神女,其赤足如玉,不染凡尘,自那皇宫之外缓步迈进,每行一步,万道不明,自她神足清气沾染之处,灵材珍石瞬间瓦解,宏伟的皇宫因此生出嫩芽,抽出新枝,香草满地、缤纷四起……
那宓皇眉头紧蹙,眸光闪烁不定,下方的太子与稷侯便叱喝出声:
“你是何人?此间皇阁内议,明殊侯当的什么差?”
“擅闯日殿,你该当何罪?”
这问罪之言一出,加之那逸散的清气,武庸不知为何心头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到那名青霓神女身上,那是一位怎样的女子?其身形挺绝,翩若惊鸿,赤足无暇,皓腕轻撇,神女容颜若天成,含光若冰薄暮语,柔夷恰水转挑莲,眸若春水碧,青丝萦玉颈,青峰柳黛眉,玉面如仙子,丹唇赤晶莹。
这绝美的神女驻足殿前,丝毫不顾那几名王侯公孙的呼和,径直与那宓皇对视而去,武庸直感其身上气机亲近无比,就好像,像是在看待另一个自己?但他同时在那双似春水碧玉般的眼瞳中,看到了视万物如刍狗般的冷漠、无视,那是道心唯我,万物皆可杀的大道。
这神女,让武庸没有丝毫的诱惑与妄想之心,只有那迫不及待想要远离她这般的大恐怖。
她是谁?
“你是?”
宓皇再度堪量一眼,惊得从那尊帝座之上猛然立起,浩瀚的天子龙气交织,化六天回天,瞬间缠绕在那王座之后,天子剑当即入掌,剑锋直至那傲绝诸世的神女。
“该死,你是‘椿’!”
“你怎么可能离开那与无量世界含生的躯壳?”
宓皇额头青筋暴跳,厉声质询道。
六合诸气,经天纬地,他无所不通,此刻又怎么不明白,他冒犯了神颜,触怒了神心。
“世间因果皆生于言行举止,人,你该死了。”
神女-椿,轻抬玉足,踏凌波,生无痕,那素手一抬,浩瀚气机突现,整座帝宫霎时间便被湮作尘埃飞溅,武庸几人只感觉有大恐怖扑面而来,随即便轰然被炸飞了出去,整座帝宫瞬间便化作一片废墟,震惊帝城。
那是……至境?
既此时武庸直觉胸口剧痛,身躯之上尽是裂缝,道道银汞之色的精气从仙身裂缝中逸散而出。
他当时正站在那大殿中央,恰处于那尊神女与宓皇之间,正面挡下了那大半的余波,这可就是无恙之灾了!
此刻,武庸也是瘫坐在那黄霞云气之中,不觉无语。
“这宓皇,有什么天怒人怨吗?怎惹得至境出手,这是……”
“不对,至境?这是荒域的创世祖神?”
混沌中至今只有三位至今,星界星主、长乐圣贤、以及荒域的创始神灵!
明悟此事,武庸当即自那帝宫的废墟中翻身而起,眺望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残垣断壁,远处的爆响还在持续,一株株千百丈高的参天古木凭空而起,自那黄霞无尽的皇宫乃至蔓延整座帝城,造化灵韵流转,一时间,整座帝城乱成一团。
武庸扶着一株古木而起身,造化之气涌动,整座帝城中流转的那位神女的造化灵韵因此为之勾动,斡旋造化,两极互补,使得那几乎伤及了本源的伤口瞬间弥合。
“大夏帝朝,完了!”
不过数息,那爆响之声愈发无力,至境之威,恐怖至此,几乎一人之力便能覆灭一座大世吗?至少他仅仅因为余波便险些失去战力。
武庸心头紧张至极,也许,他不本就该来此界淌这般浑水?
思绪还在转圜之间,武庸却已身化纵地金光,远投地底,便是要逃离此方大界,一边存神沟通游仙台虚影,将至境之事传讯而出。同时一息远遁,自地底穿行,只是正与黑暗幽深的地底潜行,尚不知过了多少息,蓦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下一瞬,另武庸汗毛悚立的是,他只觉后背一凉,一只似霜然的柔夷自其身后伸出,一把拿住了他的右肩,单手一摄,便将他捉了回来,随即便是重重的摔在了一处半坍塌的宫阁之下。
“是你,杀死了我的小玩意儿。”
武庸为之一击砸落在宫阁之下,摊在那碎石与青藤之间,只觉浑身剧痛,无法自持,其素衣染尘,连那澄澈无比的银发之上都不觉染上了污垢。而那那神女傲绝挺立在武庸之前,只见其掌心托着一颗与青萍类似的果实,同时微微翘起那只似雪月般柔软的玉足,稍许露出霓裳下细腻霜白的风光,以足尖挑起武庸的下巴,打趣的目光环绕在其身上,居高临下的笑问道。
“你说说,该怎么赔我呢?”
然这般看似亲近香艳之景,却令武庸毛骨悚然至极,。
那颗青萍,那……其中浑然充斥着宓皇的气机!
那是活炼了一尊久修人皇经的顶级上君而化生的“青萍之果”……
第356章 创始之路
不过眨眼,整座大夏帝城沦为废墟,无尽的老藤古木疯狂挤压着这座废墟,原本那至高无上的上皇宫,亦是崩塌殆尽。
帝城中的王公贵族、簪缨世家亦在那两道交锋之中死伤惨重,此刻整座帝城-东境的主心骨,陷入了完全的瘫痪。
而武庸此刻瘫坐在那残垣断壁之间,为那椿神单腿踏在其胸口,镇压在下。
“咳咳咳!”
神女至上,那足如凝霜雪,踝如玉环花,一击甩腿,当头便将欲反抗的武庸摔落在地,顷刻间便使其道体受创、仙身生裂。
这是来自于至上神明的伟力,非是依靠底蕴、道基便能逾越的,纵使是那上境圆满的宓皇,在这般神明面前,亦是几无反抗之力。
而这神女踩着武庸胸口,却是眸中异彩连连,果然如此,那斡旋无机、造化天铅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正是与她造化灵韵同出一源却又截然相反之机。
椿神展颜一下秀鼻轻轻抽动,细品一缕造化天铅之气,却是松开了对武庸的压制,至少此刻,她对这个突然闯入视线之中的道人,非常满意。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道行还低上了一层,他的造化还浅了一些!
“扶摇武庸,道号旨玄,对吗?”
“你们仙门道统的手伸得有些长了。”
神女挽其双臂,轻笑一声。
这仙门道统,虽然自东极长乐到三天古界、真灵幽土、九州大世,传播甚广,但也还没有这般地对荒域诸神魔动手的资格。
“本尊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小道人!”
“但你得听话。”
神女素指一挑,立时便将武庸从那废墟之下拉起,造化灵韵氤氲流动,比之天铅之气远远要灵动诸多,不过弹指间便将武庸身上的伤口弥合。
武庸缄默的立在原地,注视着这神女,不知她要做什么,然左眸仙瞳之底,似星河经纬交织无量,繁复的星斗之意化作一道转动不休的旋涡,但最终也未反抗,只是在周身之上加持了一道李代桃僵-替死之术。
“不知神女要庸怎样配合?”
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神女-椿却是轻笑不语,环顾左右,像是找到了什么一样,左手往那东面一指,便从那已经覆盖千里的荒古林泽某处,将一尊正在奔逃的身影摄了过来。
行至至境,道果已然成熟,外显化作一方大道,以一道临万道。
似神女这般一指点出,岁月与虚空尽皆为之避让,不过瞬息间,那名正为数名内侍女官护着逃离的大夏帝女便为其抓到了身前,昔日雍容无上的长公主,至今也只能落魄的拼尽全力逃脱这片夺人性命的荒古绿泽。
不过是盏茶功夫,帝陨,城陷,那强盛无比的大夏瞬间就化作一摊废墟。
那大夏帝女还未转过神来,便坠落在地,仰起头来望着一左一右对峙着的美貌男女。
“唔……”
“仙主。”
旨玄仙主入北境,绝杀饕餮大尊以承于大夏,虽未曾见过面,但这位宓公主早有耳闻,只在见面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尊仙人,至此刻,忍着剧痛轻哼一声,便是起身一礼,不露痕迹的更加靠近了那素衣道人。
上皇宫、大夏帝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亦是不知,只知道恐怖的余波席卷了帝城千里,而后便是幸存的宫人女官、妃眷帝子齐齐奔逃,逃得慢了的,便永远的埋葬在了那片荒古木泽之下。
帝陨,帝境漫天祥云蓦然消散,宓氏血脉荫蔽的神光就此暗淡,诸侯不见,整座帝城,已再无倚仗。
这位仙主,会是最后的一缕生机吗?
望着那往武庸身侧缩,六神无主、我见犹怜的大夏长公主,那凌世神女只是冷笑一声。
“你修得斡旋造化对吗?无机斡旋,造化复返。”
“原本没有你的出现,那位神农经的传人也总归是会被九凤儿送入灭的,这枚神果该是她的……”
“但今日,这枚神果,本尊予你,助你举道上极,如何?”
神女三指挑起那枚青萍,缓步走上前来,与武庸面面相对,不料武庸身子还高上她半头,那氤氲充斥着神农百草气息的神果却是恰好递到了武庸的鼻尖。
武庸却是面无表情,轻轻偏过了头去,与那帝朝的帝女瞥了一眼,又避开那般视线。
“承蒙大神眷顾,却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