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紧随着那火砖之后,又是日月精轮破空伐下,一化千丈大日金乌、一化毕月幽乌,携日月明晦幽盈之变,炼煞了大半片虚空,凶猛袭来。
“你们这群该死的妖道……”
夜叉王不觉脑袋昏昏沉沉,一掌将那给他脑袋开了瓢的神火砖拍飞出去,怒骂不绝。
只见天穹之上,有近仙四尊,掌掣剑、撑宝伞、御赤龙、抱琵琶,掀起地火风水,席卷而来。
最上方两尊半仙,金衣玄黄,轻甲衬袖,以一尊法鞭挑过那八卦神火砖,冷然俯视而下。另一尊女君赤旒霓裳,身姿高挑,威严垂目,日月归居其身,夺目至极。
最可恨的这几位若是寻常遇上,炼狱夜叉王怎会畏惧?恨就恨在他等联袂而至,叫他双拳难敌四手,却叫这般半神人物压上一头,羞煞了他之脸面。
这炼狱神明怎吃得下这亏,一个翻身而起,炼狱炙炎于硫磺中翻滚,那磅礴的夜叉神躯展露无遗,它要彻底的击溃来人。
“哼!”
两尊半仙携灵宝镇杀而下,与那炼狱神明厮杀在天,武灵秀挑起一气混元锁横生生,将那夜叉双足绞住,亦是掣起撑天巨剑参上战场。
界中诸境有条不紊的在推进着,亦有一尊半身稻草半身神躯的刍灵行走在诸境大地之上,探寻每一方异常之地,探查着这方扭曲的天道,将那道道诡异的法则截下观望……
而此刻的武庸,却是已经入了界海之西,七十二诸世。
他遍观诸界,似有不少人仍修行着那一篇古经,而一旦修行之后,每至一定的时间,诸道的元神便会不由自主的出窍,于那方虚实之地,化作一尾金鳞遨游四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尽觅四海大道之蜉蝣……
“元神消失了,道果不存,灵魄无踪,三魂尽散,真是没有丝毫的余地吗?”
武庸步履行至一方洞府,其中寥寥两员金丹与诸多筑基紫府的徒子徒孙跪伏在地,这是一方元神宗派,宗门老祖因此邪法暴死,引来了大变。
七十二界中,元神便是最顶尖的存在,只有其中几座最繁盛的大界,才有渡劫大真君驻居,诸世之内,也唯有那西华界出了一名半仙,立下两名灵官,筑下了一座道宫……
“请仙人为吾师/祖讨个公道,清芍山中上下,为仙立祠,感激不尽!”
那元神真君的弟子们对着武庸便是哐哐几个响头,央求道。
诸般道统承递有序,却也是不输诸世家,师者如父祖,如此大恨,焉能不报?
“你真要讨个公道?”那素衣仙人抿嘴轻问。
“本君让你也修行那噬人邪法,引以作饵,你可愿否?”
既然那,幕后之人乃是以一方浮游天,游荡于现世之间,以仙鱼之法诱觅诸道的元神,索性直接入得那方浮游虚冥之天,一步到位。
只是,却是需要一个引路之人!
这青衣道人哪里会拒绝?既话已至此,他安能拒仙者之意?便是不愿也得愿了。
“小道自是愿意!”
于是武庸显化出都天瘟癀大灵官,以一缕瘟癀之种隐伏于他的阴神之中,又洒下一缕劫气,环绕在侧。
在此道人身上做下后手,便让其修行那仙鳞九蜕古经,这本就是一道效仿鱼跃龙门的蜕变之法,似是真灵一道、又像是八宝功德之法,实际上却是专修元神虚境的古经。
驻足此方洞府,武庸唤来那青衣道人,守候着其修行,那《仙鳞九蜕》入门便是存神外景,内思自身为一尾仙鳞,外景构出一道通天河,修行待得那尾仙鳞冲出通天河,这才是来到了真正的虚冥天外,日日于其中探索,游觅,壮哉元神,强曰灵魄……
直至第四十六日,这道人才堪堪存神外景-通天河,第一百三十三日,才化一尾金鳞沟通那冥冥天外,一尾幼鳞终是步入了来了的“四海”。
“玄君,小道……小道成了!”
这青衣男子赫然羞言,自家天赋难言,平白让仙人等待许久,真真是难以启齿。
好在那无上的仙人有足够的耐心,盘坐在上首,闭目垂眸,轻描淡写道:
“无妨,去往四海虚冥游觅一番吧,本君在后方看着你。”
借用着刻印在那道人阴神中的后手,肉眼可见的那道人阴神在茁长成长,若是修行此功法之前,他的阴神只是寻常刚刚成丹的强度,那此刻的他,阴神凝实茁壮,却是已经堪比元婴大法师了,不过百余日,阴神底蕴便暴增了四倍不止,这在炼神大道中也是骇人听闻。
目睹着那一尾金鳞缓缓地游荡入那虚冥的幽海,只见此方渺渺荡荡,乃作无边之海,其中大道天精、云气具象化作一缕缕的蜉蝣之意,零零星星的仙鳞无休止的采摄着这般蜉蝣,这道则具象化以作食物,如何不让元灵饱腹?如何不让诸道食髓知味、难以自拔?
这般一尾尾仙鱼入得这方天地,五感六识、三魂灵魄尽数蒙尘,只剩下最本能与最基础的本识,哪里还想得到这般多?便像是做了个梦一般,醒来就有道行收获,何人受得了这般诱惑?
武庸以一尊神明灵附着这仙鳞之上,以瘟癀之气为掩盖,随着其游觅四海,采摄蜉蝣、吞灵入腹,几乎都不用冥想修行,便有神纹神意自生……
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这般道则碎片、天精云气都像是为人祭炼投放过的一般,这却是令武庸倍感疑惑。
不知在此方天外游荡了多长时间,这尾仙鳞却是没有丝毫的疲倦,眼看便要天亮了!
其中诸多零零星星的仙鱼却是好像被整方天地排斥一般,只见这冥天之中波纹荡荡,却是直接就被赶了出去。
直至这尾带着瘟癀之气仙鳞就要被挤出去时,那仙鳞本体-青衣道人迷茫之间却是直感有恐怖的意志降临下来,正瞩目着自身。
【¥@#,你这遭瘟的腌东西,给老夫这虚冥天染足了瘟癀疫气?】
【怎得没瘟死你?】
虚冥天边立时显化出一张老脸,占据了幽天无垠,俯视而下,怒视着这尊糟了瘟的该死鬼,遍查着那染开了小半片天域的瘟癀之气,差点没一口气涌上来。
“格老子的,现在什么死鬼都能修道爷的法了?”
“这一下祛瘟荡疫又不知晓该花多少时间,倒是道爷的其他宝种,吃了道爷这般多的东西,可别染上那该死的道瘟了啊!”
“瘟东西,给道爷死啊!”
冥冥天外,那张似天公般的老脸终于完全显化,他只在瞬间便将此处大大小小的诸“仙鳞”赶回了身体中,却是独留下了中间那一只该死的毒鳞。
只见那天外突有无边光华降落,当头便是笼罩在这尊遭瘟鱼苗之上,那浩荡无边的天精云气,诸般无垠敛去,整片天地却是都像活过来了一般,将那道道散发的瘟癀之气择挑而出,逼作数十里青绿氤氲的云团。
这却是让武庸眉头一挑,第一次有了惊讶。
还有人能这般轻松地将瘟癀之气分离出来的?便是他自己,若遇到诸般瘟疫覆盖,也除非以对应的瘟丹收摄,别无他法!
【汪……呲溜!】
【咔嚓……咔嚓!】
既然正主果真就受不了,那瘟癀大灵官亦是不再隐藏,瘟神之“尸”无面无目,那渗人的目光一望向此处,诸多人形黑影,七窍若黑洞般的瘟魔幽影从天外虚空闪过,直直缠上那幕后老叟,再是病水蔓延,瘟神之“戎”化作磅礴的瘟犬从病水中缓缓冒头,瘟神之“”,气聚白骨生,匍匐着从瘟气中钻了出来。
“哼!原来又是有道友生事儿啊?道爷还说这般瘟气,哪里就这么巧呢。”
那苍髯老叟此刻恍然,冷笑一声,看来这方大世还是有些能人的吗?终于不再像甲子前那个蠢货一样,晕乎乎的毫无头绪,连毛都找不到一根……
“修瘟癀大道的倒是少见,但如果只是这般的话,道友可知,阻人之道,将会有何般的下场吗?”
“嘿嘿嘿,少不得,可是要把自己都赔上哦!”
那虚冥海外,一名蓑衣老道立起身来,将一张斗篷轻轻带在头顶,便是取出了一竿苍青色的鱼竿,谈笑间,真仙绝巅的气息展露无遗,只望那岸上一战,其伟力便似是无穷,而虚冥海下的瘟癀大灵官却似化作了笼中孤兽,愈发被压制。
纳天地于芥子,虚空大道、掌中乾坤么?
“哦?”
“道友似乎不是此方人士?”
轻盈的脚步落下,似是竹杖轻杵在地上【笃】的一声响起,这从身后蓦然响起来的轻言却是令这老仙翁汗毛倒竖?
何人,竟能无声无息突破他的乾坤道?
是……上仙?
第369章 一周目的仙神们
“咳咳,老夫自北方而来,暂且在此界驻留几日。”
“道友这却是何意?”
那蓑衣老叟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尊素衣道人杵杖在后,银丝垂腰似宝旒,皓手挽袖秉玉竹,腰悬五寸青葫芦,以及……
这老叟见那道人欣长美姿颜,再望其腰上系着一柄眼熟的小锤,瞳孔当先一震,而后便是精光一现。
“忆昔万道碧游客,不见当年凤尾乌。”
“道友可曾听说过碧游宫中万仙客?”
那素衣道人轻挽手中竹杖,却是似笑非笑的瞥了老叟一眼。
“哦!这倒没听说过。”
“只是当前这七十二世,下至筑基紫府、金丹无计,上及驻守半仙一名,合计八百余道人,元神消弭而死,老仙翁可否给个答复?”
这般触目惊心的数字,别说一个名头,就是他那靠山在此他也指望不上了。
见武庸丝毫不搭理,那老叟心思又是一转,指着武庸腰间的混元锤,含笑道:
“道友可知你腰间中的这尊灵宝,便是老道的一位师兄的拿手兵器。”
“无妨,这尊宝锤便是本君一拳擂死了原主而得来,原主死的非常干净,应当再无丝毫遗留的因果。”
武庸轻蔑一笑,那老叟避重就轻,一副欲要平起平坐,甚至要攀高上一头的作风,却是令他再无了耐心。
“何况,老仙翁啊!若在混沌中遇到,你称一声道友也无妨。”
“此刻你至少应当稽首相拜,唤吾一声道君在上,对否?”
九节竹杖往那地上轻轻一敲,这整座天地顿时便乾坤颠倒、阴阳无序,不过眨眼了,二人便从此世消失,落在了茫茫虚天之中。
这是移星换斗、经天纬地之术的更深层运用,轻易的将目标剥离出现世的维度,而临无垠虚天之中,这是参透了世界本质,比之单纯的空间大道更加恐怖的能力。
这骤然变化,使得那老仙翁不自觉就拉直了身板,蓑衣上光华流转,手中钓竿上灵韵遍布,可终究是手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不敢直接动手。
“道君说的是!算是老道着煞。”
“可老道也非是没有师承的,我三清大罗道统以往从来都……”
这老叟面色阴晴不定,嘴上隐隐还有着自矜屈辱之感。
“所以呢?”
“古史已经亡了,今世有今世的规矩,你奢望谁人能庇佑你呢!”
武庸提起节杖再度靠近了两步,摇头笑道。
看来又是一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别说他不过是一尊从那古史尘埃中爬出来的好运儿,便是古史中的帝君、佛陀又能如何?
那老仙叟面色再度变幻,他本以为今世的仙庭不过寥寥两尊上仙,今世的上仙也不过古史中的太乙仙真,他在往昔的岁月中好歹是个曾证大罗境的“至仙”,收敛些耗材,应当无碍!
可这位突现的上仙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无视他乾坤芥子,挥手间便是将他逐出了现实,在这般虚无之地……
“那,同为仙门道友,道君能给条出路否?老道亦是心系天庭,故特意往此方仙庭大世而来!”
这老渔叟显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便是武庸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便让本君看看道友哪方面值得一条出路吧!”
武庸指尖玄光一点,立时便是一道三灾神光点破虚空,霎时间磨灭了无尽的距离,与那一步咫尺天涯的老仙翁正正擦肩而过,而一指点出之后,又是一道造化玄光抹过虚天,横击而去。
真让这家伙入了仙庭,还不知晓要生出多少祸患来。
那老叟身上的灵宝亦是不差,蓑衣斗蓬,似滑溜的冰面一般,能扭曲乾坤之力,那尊钓竿,也不似凡物。
上清道统,以炼神为始,尤重阳神,飞身托迹,遨游诸天。先前那外景仙鱼妙法,便是典型的炼神一脉。
此刻这老仙叟亦是面色铁青,刚刚躲过一指神光,下一刻又是一道玄光横空,这般不给他出路,他便也不再忍耐。
那蓑衣斗篷之上散发出毫光无量,反手便是一掌横抓虚天,乾坤扭转之下,将那素衣道人所立的百里天穹拧做一片漩涡,右手再将那尊钓竿一甩,长以万里计的光矛延伸不绝,将那虚天漩涡轰然贯穿而去。
不动则已,其一动便是杀招频出,连出三道神通妙法,一击打出,这老叟下一刻便是四方观望,正想着如何离开此方虚天。
可下一刻,这老仙翁突的面色大变,还未待他收起那钓竿,便见一只玄光滢滢手掌自那漩涡之中伸出,快到他连反抗、甚至阳神化光的机会都没有,便觉胸口一阵剧痛,瞬间化作一道流星,望着无垠虚天的最深处倒飞出去。
只一拳,诸法皆破,那座乾坤扭转的虚天漩涡瞬间就被轰散,连那杆钓竿都平白落在虚无之中,武庸向前两步竹杖一挑将那根钓竿灵宝拿在左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