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雁使了一个眼色。
李红昭轻轻颔首，瞥一眼三位大宗师，叹道：“父皇有旨，我自然要遵从的，不能抗旨。”
她身为大宗师，感觉敏锐。
能感受到这三个大宗师的疏离，不想跟自己沾上关系。
这让她感觉不妥当。
“是。”苏秋雁颔首。
楚致渊看到这里，发现自己的洞照竟然还能听得到传音入密之语。
大宗师之后的超感确实与从前不同了。
他在脑海里迅速分析着苏秋雁的话，有何深意。
苏秋雁其实是不想让李红昭回去的，很显然心怀顾虑。
这顾虑是源自于皇帝，难道皇帝要害李红昭不成？
或者说，即便不是害她，也要对她不利。
身为皇帝，为何要对李红昭不利，是因为皇位？
难道要给大皇子扫清威胁？
想让天子剑认主，就绝不能自相残杀，可身为皇帝，他一言便能直接将李红昭圈禁。
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吧？
李红昭现在还不是大宗师，在皇帝眼里，还不能接皇位的，有何威胁？
再有威胁，只要大皇子成为皇帝，也便没威胁了。
此事莫测，变数太多。
他想到这里，轻声道：“叔公，如果皇子中只有一位大宗师，但威望不足，天子剑能不能认主？”
楚清岩道：“天子剑乃是剑灵，其灵智之高更甚于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它只能选择唯一的那位大宗师了，总不能断了传承，……但若犯了手足相残之罪，则不会认主。”
楚致渊道：“那如果有两个大宗师，但威望都不足呢？”
“……那只能选品性更好，威望更高之人。”
“只有一个人，那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主？”
“剑灵会讲究优先级，修为，品性，功勋，修为与品性乃是必具的，功勋与威望可以妥协，”楚清岩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楚致渊摇头笑道：“天子剑还是很让人好奇的。”
“你想争皇位？”楚清岩道：“你进境太快，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争得上。”
他摇摇头：“原本你是大有希望的，可你不听劝呐。”
皇位之争外人是不宜插手的，皇兄肯定会不满。
自己能做到的最大提醒就是让他修炼慢一些，别那么快。
总不能明说，说太快会导致无法进入军中立功勋，从而没办法争皇位。
这样就犯了忌讳。
楚致渊笑道：“皇祖父春秋鼎盛，我还早呐，说不定几位皇叔与十叔都能突破。”
“老十几乎很难，……其余的，甚至宗师圆满都练不到，更难！”楚清岩叹口气道：“也亏得有你，要不然呐，也悬得很！”
如果真没有一个继承人，楚氏一脉不出大宗师，那便是大景动荡之始。
说不定楚氏一脉便要彻底衰落，丢掉这江山社稷。
“还有二伯呢。”
“他？”楚清岩冷哼一声：“他不算我们楚氏一脉！”
“九叔。”白宁霜轻声道。
楚清岩摆摆手：“行吧行吧，别说他了，……总之，你也别急，该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不是你的，急也没用。”
楚致渊这般情形还是要看天意，看楚明睿他们能不能突破到大宗师。
如果不成，天子剑别无选择。
楚致渊笑着点头。
他的心思转向李红昭，大蒙皇帝让李红昭回去做什么。
还有大蒙的大皇子……
他脑海里回想起大皇子李昊天，监察司所得的所有消息。
李昊天是一位痴迷于练功的，资质也绝顶，五十多岁的大宗师。
平时几乎都是在练功，对于朝廷的事漠不关心。
可大蒙皇帝年轻，现在的皇子中只有大皇子突破到大宗师。
他不接位谁接位？
即便李红昭成为大宗师，毕竟是女子，不适合成为皇帝。
但如果李红昭成了大宗师，那大皇子便不是唯一选择。
谁知道天子剑选谁，万一真选中李红昭了怎么办？
如果自己是大蒙皇帝，会如何做？
估计就是压制李红昭的修为，不让她突破到大宗师，从而让大皇子顺利接掌天子剑。
那如何压制李红昭的修为？
让她离开玉京，不让她有提升的环境。
稍一耽搁，便不会误了大皇子接位之事了。
第467章 赠别
那这三位大宗师过来，不是护送李红昭的，而是监视甚至押送李红昭的？
楚致渊若有所思。
不过皇帝的心思，外人只靠猜是猜不准的。
圣心莫测，这可不是开玩笑。
倒不是因为皇帝的城府深，心计多，手段厉害，并非每个皇帝都是手腕厉害的。
而是因为信息差。
毕竟身处层次不同，获取的信息也不同。
皇帝获得的消息与秘密远非寻常人能够想象。
通过这些消息与信息而水到渠成的某些决定，在外人看来便是匪夷所思。
这世间与天地，秘密太多，自己知道得太少。
他想到这里，决定静观其变，没有帮李红昭一把的意思。
两人原本就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即便现在大蒙与大景和谈，也不能改变这个关系。
“行啦，今天我且回去。”楚清岩推开棋盘起身。
白宁霜道：“九叔，今天中午呀，你们爷三个喝一杯。”
“……也行。”楚清岩又坐下了。
他呆在庆王府比在自己王府更舒服，更比在宗正司舒服。
这次正好赖在王府里。
觉得他的王府人情味太寡淡，夫妻相敬如宾，父子相处疏离。
哪像这庆王府，明明是王府，却像是寻常百姓一般，彼此之间亲近亲密，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人老了，最喜欢这种人情味儿，而不追求那些荣华富贵。
楚致渊便顺说了自己散播出邪帝谣言之事。
楚清岩哼道：“这一招也就你敢用，其他人可不敢。”
楚致渊明白他的意思，其他人敢这么干，早被朝廷重罚了。
还是沾了自己这个世子身份的光，便笑道：“这些妖人能上当吧？”
“他们会上当。”楚清岩道：“邪帝呀……这邪帝在邪宗中的地位尊崇，外人是想象不出来的。”
“这位邪帝都干了什么事？”楚致渊道。
“古往今来，第一位以邪入道飞升之人。”
楚致渊道：“能飞升确实不凡。”
万年之前，天地灵气充沛，修炼极限更高，但能够飞升的也是寥寥无几，比如今的大宗师更难。
楚清岩摇头：“那个时候的邪宗是一些资质差的人无奈之选，被人瞧不起，实力也弱，……现在的邪宗远比万年之前猖狂多了，世道不一样了。”
楚致渊点头。
修炼环境不一样，那个时候，正宗的修炼之法也极快。
那个时候的邪宗，都是一些资质不行的无奈之选，比起正宗并无优势，反而限制更多。
那个时代，能够凭邪功飞升，确实是难得之极，必有秘诀。
这对邪宗弟子来说，吸引力无穷大，不可抗拒。
“不过这件事你得小心一点儿，别搞砸了，太败名声。”
“是。”
“你现在的名望已经极高，要是因为这件事弄得狼狈不堪，那就不值了。”
“叔公，我确实想灭掉这些妖人。”
“邪宗这么多年，天子剑都做不到的事……”楚清岩摇头：“但求问心无愧便好，不要太过勉强。”
“……是。”楚致渊缓缓点头。
他知道说得再多，也是徒劳，楚清岩的判断是正常判断，没毛病。
清晨时分。
玉京城乃一座不夜城，但夜晚仍旧闭上城门。
早晨开城门时，外面的车辆与人排成两队，一一检查过后进城。
城卫中便有宗师，还有精通感应的宗师，从而避免邪宗进入。
开城门之际，往往多是进城的，旁边一个城门是出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