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位女百户,正是裴家姐妹之母,裴家家主裴云樱。
她知道裴清采此前身染永恒明火,全是仰仗南奕出手才成功获救,自是不会在南奕面前摆出蜕凡修士的架子。
在南奕逆斩筑基后,裴云樱有意与南奕联姻,甚至不惜让自己两个女儿,即裴家姐妹,皆与南奕结为道侣。
只可惜南奕一心向道,直接拒绝了裴家联姻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裴家也依旧愿意在南奕面前保持善意友好的态度。
言归正传,当武安监蜕凡修士全部按计划借取到相应诡器回返武安监后,武安监正式展开针对陆少煌的缉拿工作。
首先,是有一位武安卒,呈上今日摘自阳武者的阳种。
封印的阳种,落入贾维丰借取带来的莲花宝灯,很快便使莲花宝灯其中一面花瓣绽放起光亮。
莲花宝灯,顾名思义,乃是八面花瓣,组成莲花之灯身。
此灯,名唤「缘莲灯」,出自戮魔书院,可循缘索迹。
而诸多阳武者体内阳种,不仅出自天赋神通「火独燃」,本身便能相互感应,更是陆少煌与一众阳武者之间的因果源头。
凭借「缘莲灯」之效,只要将阳种倒入莲花宝灯,便能立马亮起一面,指向陆少煌当前方向。
接着,根据亮度强弱,亦能大概确定陆少煌距此远近。
当即,武安监三位百户、六位旗长,再加数位蜕凡期的兼职行走,开始动起来,接连用去数张今日下午方才绘制成、效力正强的匿息符、匿形符等。
而其他养气期的武安监修士,在蜕凡圆满的陆少煌面前不堪一击,自然不会和百户们走在一起。
他们跟在后面,却是要在待会负责清场,尽量避免普通百姓们察觉神诡异事。
至于南奕,他只是兼职行走,并非武安卒,可以跟着武安卒大部队一起,也可以不跟。
南奕选择了不跟,另行行动。
因为南奕有着蜕凡圆满的郭来作为护道卒,武达也就无所谓南奕是否跟着大部队一起,只是提醒南奕务必别靠太近,免遭斗法波及。
这话纯属客气话,属于友情提醒,而南奕又本就不会靠近斗法战场,只想着远远地吃瓜看戏。
上一次,南奕意外抄了筑基魔修顾永择的退路,从看戏,变成了被众多修士神识关注的戏目本身。
这一次,在众修士有心算无心地围攻缉捕下,南奕不觉得陆少煌能逃,更不觉得自己还会莫名躺枪,变成戏目本身。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转暗,大部分凡人皆已归家。
武安监十余位蜕凡修士,隐去气息与身形,循着「缘莲灯」的指引,直奔陆少煌而去。
其他武安卒,等了一会后,开始动起来,也朝「缘莲灯」之前所指方位赶去。
南奕则是又多等了一会,方才与郭来一道,动身赶去。
第152章 修仙路绝宁化妖
【志名:缘莲灯。】
【规则:不解之缘。】
【能力:有缘相会向莲灯投入一物,充作火种,即可指向与之有因果缘法的存在。】
【灾厄:无缘方解与目标存在结下不死不休之缘,至多三日,必死一方;双方斗法时,相互之间,亦招招暴击。】
执「缘莲灯」的贾维丰,走在最前。
靠着「缘莲灯」指引,行至城北街巷某处时,宝灯已从一面亮起,变为八面全亮。这意味着,仅论方位,贾维丰已与陆少煌重合。
于是,诡器“有缘相会”之效,进一步激发,直接令贾维丰识海之中,可以不须神识探查,便能直接时刻感应锁定陆少煌方位。
与此同时,诡器“无缘方解”之灾厄,亦让贾维丰与陆少煌,结下不死不休之缘。
只能说,陆少煌这次,着实是激怒了武安监,逼得众人开始发狠玩命,动真格。
贾维丰感应到陆少煌正在街巷下方下水道空洞打坐修行,连忙传音他人。
为免暴露,其他人并未放出神识去探查,而是直接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先是百户之一,取出逍遥书院收容的「玄黄法球」。
此球,实为玄黄两色各占一半球,并有八道白痕均刻于球面。半球可旋转,使两方球面之白痕,连贯一体,即可展开方圆十里只进不出之玄黄法域。
只不过,每用一次,便有一道白痕虚化近淡,须得修士手捧法球礼敬玄黄星君,持续三百六十天,一刻不停,周而复始,方可恢复一道白痕。
而此刻,「玄黄法球」,已有四道白痕虚化近淡,却是近日为抓捕诡灵,已经用去数次。
接着,又有一位百户,手持柳枝,表示自己已准备就绪,只等发号施令,便能立即出手护住方圆十里之百姓。
此柳枝,非是凡枝,乃「慈悲柳枝」,出自长青书院,可庇护他人,代为承受伤害。
修士斗法,若欲以此柳枝转移术法威能,撑不得两下,并不实用。但若只是用来庇护一众凡人,代为承受术法余波,倒是堪用。
而后,女百户裴云樱,即裴家姐妹之母,取出「阴阳两意镜」。
此镜,平时可用来辅助门中弟子,修成一体双魂。但全力施为,亦可用来削弱敌人,令陆少煌心生二意,两个意识想法相左,互相干扰。
代价则是,裴云樱后续,自个也会三心二意一段时间,难以坚持一念不动摇。
其他几人,诡器效果非是先手,只屏息开始默运法力,时刻准备施展术法攻敌。
裴云樱问清陆少煌具体方位,待玄黄法域展开同时,瞬间催动「阴阳两意镜」,穿透虚空,以一道镜光直接照向陆少煌。
其他人动作也不慢,只是术法之速非是光速,落在了镜光之后。
陆少煌正在打坐,炼化阳武者反馈的顾永择道行,并暗叹南奕内功心法之思路新奇,竟能将转劫化劫之术也给捎带上。
陡然却有一道镜光落在他身上。
陆少煌心中一沉,虽不知镜光究竟有何异效,亦是果断拔身而起,欲化虹遁走。
奈何,有修士手捧状纸,诉曰:“魔修陆少煌,残害百姓,罪孽深重,当判生受千刀万剐之刑。”
此乃坐忘书院之「断罪状」,言出法随,断罪于人。
其目的,非是当真会有千刀万剐之术随之落下,而是判陆少煌生生承受。
一旦陆少煌生出他念,便会干扰其施法。愈是与生受刑罚相左,比如遁法远逃,干扰之力愈重。
陆少煌一个踉跄,竟没能展开遁法化虹而去,只得重新双腿落地。
所幸他藏身下水道,隔着土层,能第一时间落在他身上的术法,都是隔空作用,多为削弱或控制之术。
攻伐术法要迟上一息赶至,陆少煌还来得及应对。
「纯火焚金罩」,起!
「纯火焚金罩」,其形如钟,其色金黄,犹鎏金之钟。
它由小化大,刚刚罩住陆少煌,便遭数道攻伐术法齐轰,不住震颤,长鸣钟声。
事实上,「纯火焚金罩」并非防御型诡器。
它非但不能削弱伤害,还会使躲在钟内的陆少煌,受伤更重。
但其隔绝内外,自成一域,能让陆少煌借此免疫一应术法之束缚。
相应灾厄,则是陆少煌与此域一体,硬扛术法时,会更添一笔金钟震鸣之伤。
只不过,与域同体,受伤虽重,却能将外来术法之伤害、神异之效果,统统转为一种伤害,犹以纯火焚金砂,直焚五脏六腑。
而陆少煌,不仅习惯此等伤势,更是刚好有一道术法,须以肉为祭,以血为媒,焚去体内血肉。
他习惯性地以永恒明火为基,张口喷出「流火之龙」,沿着适才被打通的土层缺口,强势腾空。
陆少煌亦是跟着火龙纵身跃起,放声长啸:
“竟是这么多人联手寻来,尔等倒是看得起孤。”
“不愧为仙门正道,动辄便以势压人,以多凌少。”
两句话不分先后,同时自陆少煌嘴中传出。
声音叠在一起,外人几乎听不清陆少煌吐字为何。
不过一众武安卒,却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根本不以为意。
盖因,此乃「阴阳两意镜」分心裂意之效,使陆少煌生出二意。
陆少煌祭起「纯火焚金罩」时,隔绝内外,能挣脱控制束缚,却无法化去已先手生效的心中二意。
他不假思索应对术法来袭,尚且不显异样。但稍得空闲,欲感慨一二,却登时察觉不对。
且不察觉还好,当陆少煌意识到自己心生二意,反而愈加出现想法相左,自生干扰之难。
一时间,他竟呆了一瞬。
而一众武安卒,却是早有准备。
以永恒明火凝形的「流火之龙」刚刚腾空,正待张牙舞爪,却有一颗宝珠悬空绽放光华,将流火之龙罩住,开始吞吸。
本该是气势汹汹、威风赫赫的流火之龙,奔往宝珠时,越来越小,就像是有气无力的一条火虫。
陆少煌见状,当即色变。
此乃「大日吞火珠」,由某位自恃「聚光」天赋,妄图接引大日源,走最强道途者,死后所化,并收容于无相书院。
珠中之火,实乃大日真火、阳神伟力。一应火法,皆可被此珠吞吸。
任凭陆少煌异火玄奇,碰到此珠俱成枉然。
而陆少煌一身术法,赫然全是火法,被「大日吞火珠」彻底克制。
霎时间,陆少煌心中二意,同时惊道:
“直娘贼,这般针对孤,简直是岂有此理!”
“诸位,不若放孤一马,让孤戴罪立功,带你们拿下其他魔修!”
陆少煌心中发苦。
大离王朝各郡自治,也就意味着不同郡治,风气不同。
他之前在齐郡修行,齐郡郡府便颇为散漫。
近日见楚郡武安卒搜捕之时应付了事,还道楚郡修士同样不过如此。
却不想,陆少煌把《九阳魔功》散布郡城,只是害了些凡人武夫的命罢了,一众武安卒便像尾巴被踩的猫,反应激烈,对他布下天罗地网,各种针对之准备。
陆少煌是真的没想到,楚郡郡府,竟会如此看重凡间秩序。
他心中后悔,却是悔之晚矣。
一众武安卒面色沉凝,并不答话,只顾催动术法攻向陆少煌。
陆少煌心怀二意,就躲闪方向究竟往哪都能相左,应对慢上一拍,根本躲闪不及,只得以「纯火焚金罩」硬扛。
他习惯性地将所受之伤化作「流火之龙」,但接连九条火龙皆无意外,从九龙奔珠,变成了九虫奔珠。
面对生死之危局,陆少煌心中二意,终于达成一致,一个只管突围,一个只管招架应对。
适才坐忘书院「断罪状」的束缚之效,已靠「纯火焚金罩」隔绝内外挣脱开来。
陆少煌得以展开「虹火遁法」,化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