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奕稍一沉吟,便在两人常去的饭馆,约上一顿践行宴。
为免孔谦察觉端倪,南奕甚至都没提前告知燕青云、郭来两人详情,只按正常践行宴进行准备。
燕郭二人不觉有异。
毕竟,郭来修为恢复蜕凡小成,正该动身南下。
次日,南奕一行人说说笑笑间赶到饭馆,入了雅间。
雅间是饭馆老板提前安排的。
燕郭二人隔上几天才会来打一顿牙祭,并没有固定雅间,都是提前打招呼后,由老板自行随意安排。
他们到了饭馆,神识随意一扫,没感觉有明显异常即会收回神识,并不会特意一寸一寸地仔细探察。
孔谦早有准备,特意收敛气息,又有乔装打扮,没穿标志性的破烂道袍,而是如寻常书生一般打扮。
虽然孔谦是一个人包了一间雅间,但他在雅间临江看风景,又点上一壶小酒慢酌,却也正常。
燕郭二人神识扫过,并未认出乔装易容后的孔谦。
不过,在南奕「洞真」视界中,即便孔谦收敛气息,也依旧有点点灵光存在。
他假作不知,只正常进行践行宴。
而在南奕几人走后许久,一直在另一间雅间收敛气息、独自小酌的孔谦,终于放开手段,「捕风捉影」,回溯场景以探知详情,仿佛翻阅全方位无死角录像一般。
这等手段,作用对象并非修士,而是取散逸灵犀回溯逆推,在黄阶层次,基本不虑被人察知。
虽然南奕几人并未在雅间中谈论要事,却提及郭来明日便要动身南下,赶回汉郡。
孔谦沉吟:“蜕凡小成,源武者……”
身为蜕凡圆满修士,孔谦自然不会将散修出身、堪堪恢复小成修为的郭来放在眼里。
但为求稳妥,孔谦还是找到了修《灵瘟圣典》的独眼驼背老者,即画诡阁三座林渎,邀请林渎与他一道走一遭,截杀郭来,逼探南奕情报。
林渎不屑道:“孔老二,你这胆子未免也忒小了。如是为了对付南奕,你叫我出手帮忙倒也说得过去。结果只是对付个蜕凡小成修士,你也犯得着请我压阵?”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孔谦不以为意,从容说,“南奕乃是大气运者。如果真要对他出手,我非得请动至少四位,合我共计五人,有着九成八的把握,方才想着正面与他斗法。”
“至于说郭来,虽然眼下只有蜕凡小成修为,但到底也是曾经蜕凡圆满过,似是为了转修真气武道,才二次蜕凡重修。”
“依我看,也不能太过小觑,或可将其视作蜕凡大成修为。”
“再者,我此行是为将他拿下,好逼问情报,而非斩杀了事。要想活捉郭来,稳妥起见,还是麻烦林老三,替我压阵。”
“而且……南奕既是大气运者,虽行事跋扈,敢在城内悍然强杀林夜,却也定然不是莽撞无智之徒。”
“就算他不知我等存在,也未必不会防范其他修士,于暗中跟着郭来护送一程。”
“所以,我等届时先做乔装,由我假借世家名义,拦截郭来。”
“若南奕未曾暗中跟随,便由林老三你暗咒郭来,给他下瘟种蛊,好助我拿下此人。”
“若南奕是以郭来为饵,暗中设局,我俩联手,亦能全身而退。”
孔谦目光闪烁,未虑胜先虑败。
如果可以,哪怕只是对付郭来,他都想再叫几人。
但请人出手助阵,不论事情难易,都需提前备上一份出手费。
毕竟,他们几人因利相合,相互间不讲人情。请人帮忙耽搁修行,肯定要找补回来才行。
孔谦掂量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只叫上林渎帮忙。
林渎依旧面色不屑,觉得孔谦太过小题大做。
但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掌摊开,示意孔谦先给钱。
孔谦遂从乾坤戒中取出三枚金元,交给林渎。
林渎这才不置可否地随孔谦离开画诡阁。
因体貌不雅,且有恶臭,林渎深居简出,甚少出门。
他与孔谦,若以惯常打扮走在街上,一个浑身褶皱与老人斑,一个身着破烂道袍,俨然是一对流浪乞丐,根本不像修士。
不过收了孔谦三枚金元,林渎好歹是将异状收住,只驼着背走路。
孔谦亦是换下破烂道袍,穿粗布麻衣。
等出城一截路后,两人更是戴上了面具遮掩面容。
不过戴上面具的林渎,心情不太爽利。他扫了眼附近树上搭窝筑巢的几只乌鸦,哼哼道:“怎么最近感觉乌鸦蛮多。”
一边说着,林渎心中一动,给附近几只乌鸦挂上瘟毒。
孔谦看在眼里,随口道:“或许是受寒鸦树影响,变得更加聪慧,更加容易找到吃的,就多了起来。前些天,城中鸦群甚至还学会了抢人珠宝首饰,被我施术打消它们这一念头。”
说完,孔谦运转法力,隔空处理掉林渎下瘟的乌鸦,避免瘟疫传开。
此处毕竟是离京城附近,因果太重,由不得林渎肆意传播瘟疫。
孔谦虽不会对林渎做法说三道四,却会抢着处理掉这些乌鸦。
他内心感动:吾之行,圣德也。
林渎见状,心中暗骂了一声虚伪,却也没再对无辜鸟兽滥用术法。
毕竟,蹂躏普通鸟兽,于他而言其实也无甚滋味。适才出手,更多还是嫌弃几只乌鸦的叫声太过聒噪。
林渎随口道:“孔老二,等你逼问完情报,将那郭来让给我。听说他是一道真气法脉之主,正好让我瞧瞧,用他所炼之蛊,会与寻常修士有何区别。”
“你我届时,可一起研究郭来体内真气。至于用他炼蛊,却是不急,容我想想可否有其他安排。”孔谦顿了顿,“而且,真要炼蛊,肯定是用南奕炼蛊十倍于郭来。”
林渎嗤笑:“净说些糊弄人的鬼话。就算我等联手助你,届时也至多能将南奕斩杀,哪敢留其性命?”
南奕有大气运加身。
但此世修士,凡是能修出名堂者,皆有气运。
再是大气运,也只不过会让人提高警惕,尽可能地准备周全再动手,而不至于叫旁人望而生畏。
不过,大气运者确实容易死里逃生。所以真要到对付南奕时,林渎等人一定是往死里下毒手,绝不会妄想着活捉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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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章六八 螳螂捕蝉黄雀后
林渎与孔谦传音对话间,提前赶向通往君山福地的官道左近埋伏,预先布置法阵。
但在法阵布置完后,过了半日,孔谦突然皱眉,说:“可能白布置法阵了。”
“哦?怎么?难道不准备借道君山福地了不成?”在旁玩虫子的林渎,好奇问道。
虽然他们所在,不算是啥必经之地。如果不走官道,完全可以从荒野山林里绕行至君山。
但正常来说,都应该会打从这过才对。
孔谦略显不快地说:“郭来这人,不走寻常路,每走一截便会折弯,不仅没走官道,更是没走直线,兜兜转转折弯好几次。”
孔谦之前在饭馆包下一件临江雅间小酌,实是冒着可能会被南奕注意到的风险。
而他之所以甘冒此险,不仅是为了第一时间于近距离施展「捕风捉影」,更是为了收集南奕三人气息。
他眼下,正是以郭来气息为媒,「捕风捉影」,借此推算郭来行踪。
结果,郭来的行动轨迹,竟叫孔谦一阵无语。
曾几何时,南奕顶着魔修宫劭的神识窥探,无甚规律地兜兜转转,将一个时辰的路,绕出三四个时辰,硬是没叫宫劭猜到他的目的地。
而现在,虽然郭来大方向仍是赶往君山,但无甚规律的不断折弯下,同样叫孔谦拿不准郭来具体会打哪经过。
孔谦又不可能跑去君山脚下布阵埋伏,在算出郭来的行动轨迹后,一时无言,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在考虑自己以后赶路,若是不赶时间的话,要不要也这么玩。
虽然有些耽搁时间,但用来规避被人埋伏的风险,倒也确有实效。
像眼下,孔谦实时感应郭来行踪,虽然也能抢先一步埋伏,却没法布设法阵。
而没法布设法阵以逸待劳,顶多叫人初时遇袭稍显惊慌,却是谈不上多大的先手优势。
孔谦看了眼自己布置的法阵,眼眉微跳,却是有些可惜浪费的布阵材料。
这可都是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元啊。
孔谦吸了一口气,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林渎在一旁,暗自好笑。
反正是孔谦自个小题大做非要布阵,眼下就算浪费了布阵材料,也与他林渎无关。
他乐得看孔谦笑话。
不过看笑话归看笑话,林渎问道:“你别光算郭来的行踪,也赶紧算下南奕的。别你早就啥时候暴露了都不知道。”
此世修士,尤其是南洲修士,心眼都多,皆不是傻子。
就算孔谦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凰念儿发现,也会预先考虑南奕已然察觉他的可能性。
所以为求稳妥,他才特意请了林渎陪同,想着:
就算南奕有大气运加身,在根基虚浮的情况下,战力都能强于境界,也顶多相当于蜕凡圆满修士;
他与林渎两人联手,就算南奕有所谋划,只要不是请来玄阶修士出手,或诸多蜕凡修士组团围杀,便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而前者,孔谦不觉得会有玄阶修士这么闲,硬是不顾自身修行地陪着南奕混迹凡世;后者,则是不大现实。
姑且不说南奕能否请动,真要是请动了诸多蜕凡修士,动静也绝对小不到哪去。
所以,就算南奕是以郭来为饵,暗中布局谋划,在不引起太大动静的情况下,也顶多请动一两位蜕凡修士。
更不说,孔谦同样收集有南奕气息,也能以「捕风捉影」推算南奕行踪。
“南奕似是有防备推算的诡器在身。我隐隐感觉,如要直接推算南奕情报,或会遭遇阻碍。”孔谦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若只是间接推算,倒是无碍。”
“纯以南奕气息间接推算,其距离未变,应是尚在城中。不过具体所处方位,我顾虑惊动南奕,却是未加细算。”
林渎抬了抬眼皮,看向孔谦掐诀的右手,说:“只要你确定南奕气息货真价实,知道其没怎么走动就行,倒是不必非得去算南奕所处方位。”
孔谦点了点头:“放心,我现场收集的气息,绝无问题。”
林渎闻言,放下心来。
既然与南奕结下因果的孔谦如此确信,林渎自然是放十万个心。
毕竟,孔谦不会拿自个小命开玩笑。
而随着郭来逐渐接近君山,孔谦两人也在不断调整着埋伏之所。
虽然没有充足时间埋设法阵做先手布置,却也能打郭来一个措手不及。
在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且还是两位蜕凡圆满修士蹲守一个蜕凡小成修士,不论孔谦还是林渎,皆是自信满满,绝对能手到擒来。
…………
却说郭来动身之前,南奕为其践行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