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名:吉祥通宝。】
【志类:法器。】
【志述:由工部造物司与商部财度司联手铸印之货币,附有法阵。】
法器?就这玩意居然是法器?还附带有他暂时无法解析之法阵?
南奕略感错愕。
不过考虑到他对此世修行界还不了解,南奕倒也没有多纠结「民间货币居然是法器」一事,只是忽而有些感慨。
此世神诡异力,似乎已经融入凡人日常生活方方面面,却并不明显,而是道法隐秘、神诡暗伏。
他想起前世《周易》,书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百姓日用而不知。」
所以,此世凡人王朝,恐是神诡隐于幕后,并非真个全是凡人。
南奕定了定神,收回思绪。
谢北河正在向费进告辞:“那《明报》首期排版刊印,就请费执事上心,争取本旬之内完成,好在新年前夕打响名头。”
“好说好说,一切包在费某身上。”费进拍着胸脯保证。
谢北河起身,看向南奕:“南郎,再随我回趟北河居,我好支些铜元预付稿费。”
南奕当即点头,跟在谢北河身后辞行。
不过将出小院时,却见院门口趴了只缩作一团的黑猫。
听到有人从院中出来的动静,黑猫一个激灵,猛地起身跑开。
南奕瞥了眼黑猫,虽未看清其长相,但观其毛发光泽,非是野猫。
或许,是左近谁家家养之猫。
南奕也没在意,跟着谢北河重回北河居。
谢北河回到店中,取出十枚铜元交予南奕:“南郎,后续文稿不用着急赶。岁考乃人生大事,剩下半月你先备战岁考,等岁考过后,再交稿于我。”
“好的,有劳谢叔关心。”
由于刊印之事须送往郡城才能完成,所以三人商定以旬刊形式发行《明报》。
一旬一刊,一刊一章。
南奕昨夜赶出万字文稿,能拆成三章,足够支持到岁考之后。
他并不扭捏地接过铜元,复又告辞,往南山学舍回赶。
今晨他醒得早,出门也早,错开了诸学子来学舍上课之时间。
又随着谢北河来回跑了几趟,此时已将近晌午。
南奕估摸了一下时间,干脆又在外面吃了碗面,等学舍开始午休小憩时,方才重新回到学舍。
看见南奕姗姗来迟,学舍讲师朱献,面色有些不豫。
宋忠倒是给他说了,医官建议南奕近几日静养之事。但南奕一大早便跑到外面晃悠,不知去了哪,可跟静养一说沾不上边。
不过读书学习上心与否,终究是学生自己私事。朱献忍住指责之意,只淡淡开口:“南一你若需静养,自回寝所歇去,不必再来告假。”
南奕小步快走,行至讲师朱献跟前作揖请罪:“今晨料理琐事,未及告假,还望朱师恕罪。”
见南奕认错态度尚可,朱献面色稍缓:“学业本自为,岁考往日成。自个心里有数便好。”
“学生知道,自不敢怠慢功课。不过医官有言,学生需静养数日。纵是不敢松懈,这几日恐也不便与人讨论,只求旁听与会。”
朱献想了想,点头道:“可。”
南奕遂入室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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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窥此世革新势
午休时间只半个时辰,很快便又开课。
讲师朱献慢悠悠走到讲台上,捧起一份官报:“老夫接下来要说的,堪称是今年时事之热点,岁考之时可谓必考。”
“就在旬日以前,也就是十二月一号,离皇下旨,要求各郡引入北方坎朝蒸汽技术,更新物器。我楚郡虽处大离最南端,但至迟在明年,肯定也会引入蒸汽外道这一新兴技术。对此时事,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尽情讨论一二。”
南奕一听,顿感诧异。
他本道大离王朝还只是隐约有着资本主义萌芽苗头,却不想大离北方的大坎王朝,早就已经搞出蒸汽技术,只是大离最近才开始准备引进。
在朱献说完时事,由众人自行讨论后,学舍诸学子中,当先起身发言者,乃宋忠。
他却是分析起了离皇下旨背景:
“当朝离皇,登基不足三载,威望尚浅,又是以小宗入大宗,并不为皇室宗老所喜。然而,外无朝堂亲信效命,内无皇室宗老支持,离皇他却一心想为生母追加尊号。”
“自半年前离皇再起心思,复议生母尊号后,大离朝堂便格外活跃。依宋某愚见,此次新政,应是离皇有意开放国策,换取九部支持,尤其是工商二部,以此来压制皇室宗老,好追封生母为皇太后。”
大离国体,在南奕看来,介乎于分封制与君主立宪制之间。皇威不出离京,使得大离风气十分开放。
百姓议论郡守私事,尚且有些忌讳。但讨论国事国策,却可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宋忠说完坐下后,又有一人起身道:
“宋兄言之有理,但此等朝堂争议,尘埃未定之前,恐不在岁考出题范围内。余以为,楚郡今年岁考,或会着眼于百工行业更迭上。正所谓「万象风情看本根」,物器既更新,百业必更迭。”
接着,陆续又有人起身发言,如说:大离承平日久,人口增长甚快,就业难定,反成隐患;须得引入蒸汽技术,兴办工厂,方可安置新增之民。
对于诸位同学发言,南奕看得出来,说是交流讨论,其实皆有保留,只是浅浅抛出一个话题,略微说下一己之见。
可以这么说,一众学子只做“抛砖”,无人亮出心中“宝玉”。
不过即便如此,众多话题发散思绪下,仍能叫人有所悟、有所得,注意到自身疏漏之处,远比独自一人闭门造车来得强。
当然,藏拙最狠的还得属南奕。
他借着医官建议静养的由头,只旁听不发言,连“砖”都不准备“抛”一个。
其实南奕并非没有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键政之欲。
只是顾虑「洞真」天赋不宜说谎,身为穿越者,南奕自觉还是先藏拙几日较好。
他虽继承有原身记忆,可真要说来,继承的只是原身记忆库、知识库,能在遇见相应事物时快速“回忆”。
但本人主观认知上,对于此世政治制度,乃至传统习俗等,皆感陌生。
如果不旁听数日以熟悉此世思潮观念,直接高谈阔论,很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说出些惊世骇俗之言论。
这种言论能否让他于人前显圣,南奕并不清楚。
但南奕怀疑,自己言行举止上若是太过高调且出格,在此神诡异世,即便不暴露穿越者身份,也很可能稀里糊涂便被人给捉了去。
事实上,若非是实在缺钱,又受不了吃人残羹剩饭,南奕连文抄小说赚钱一事,都不会着急。
好在原身作为一个书生,突然写起小说并非不可理喻之事,听起来亦不算过于突兀。
南奕囊中羞涩,实在是不想等到岁考之后再设法赚钱而且医官许洛邀南奕岁考后去保安医馆算账,南奕不想去,也最好是在岁考前便能找到赚钱路子为好。
时间在众学子交流讨论中缓缓流逝。
待下午功课结束后,南奕招呼上宋忠,避开其他同学,来到学舍外一处稍显偏僻的街道角落。
南奕从兜里摸出三枚铜元,塞到宋忠手里:“宋兄,昨天多谢你垫付药钱,感激不尽。今日先还你三元,待岁考过后,再还剩下七元。”
宋忠惊讶不已。
他当然不会以为南奕是连饭钱都不留,直接便将身上积蓄全还给了他。但宋忠着实不解,明明才只过一天,原本囊中羞涩的南奕,是哪来的钱?
他蹙眉问道:“南兄,你该不会是赌钱去了吧?”
在大离,由于娱乐活动匮乏,赌博就格外容易让人上瘾。在此世读书人眼中,沾上赌字,无异于蓝星天夏沾上毒字,为人鄙弃。
南奕摆手:“当然没有。我这是去北河居,找书店老板预支了些稿费。等岁考之后,我会写些小说故事交付过去。”
南奕没有说他已经交付开篇,不日便将刊印发报之事。不过真话只说部分不算说谎,并不会触犯「洞真」戒律。
宋忠还道南奕是遇到了心善之人,以年后投稿之说辞,变相找北河居老板借钱,然后来还他垫付的药钱。
他面色略显微妙:“原来如此,那我先预祝南兄小说大卖。”
谢北河预支南奕十元稿费,其实已足够南奕还清欠债。
但真要是一天便把钱全还了,于南奕身份而言,却是稍显出格。
而且,宋忠垫付药钱,应是为了让南奕原身欠下人情,方便亲近往来。
如果南奕还钱太快,全然一副不想欠半点人情的模样,还反倒会有些恶了宋忠。
所以南奕略做盘算,只先还宋忠三枚铜元。
不多不少,刚好削去一截原身欠下的人情。
只要还钱还得够快,原本救命救急的大人情,就成了临时救急的普通人情。
这样一来,南奕仍旧可以念着宋忠的好,却不必过于顾虑人情债。
岁考之时,他亦可以毫无负担地全力发挥,争取拿下南山学舍今年岁考的魁首之位。
但南奕削去一截原身所欠人情,他自个倒是轻松了。而走在回宋府路上,收回部分药钱的宋忠,却轻轻叹了口气。
于他而言,十枚铜元虽不算什么小钱,却也并不紧要,可以拿来投资人情。
只要南奕欠下人情,即便岁考头名最终归了南奕,宋忠也不亏。因为宋忠看得出来,南奕原身性子要强,看重旧情,一点人情便能换来他日厚报。
但若是没了人情债,又未能拿下岁考第一,于宋忠而言,这么折腾一通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好在南奕暂时只还三元,是表明他虽然不愿欠下太大人情,却仍旧愿意承宋忠的情,亲近来往,交个朋友。
宋忠想通此节,倒也不至于太过失望,只是轻叹一声:「或许今年,是真的无望岁考夺魁。」
宋府最近几天在闹怪事。
宋忠为此,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响,状态欠佳。
即便宋忠已经决定搬出宋府住半个月,暂时不回宋府,他也不敢保证岁考当天,自己能否如常发挥,乃至发挥出色。
这也是宋忠昨日自告奋勇,主动送南奕去医馆,施恩卖好之因由。
他与南奕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考虑,如果争不赢,该如何交好南奕。
毕竟,说是两人难分伯仲。
但一个是县城子弟,衣食无忧,自幼蒙学。
另一个却是山村乡民,全凭天资读书,时不时还要找些零工散活赚钱。
这都能难分伯仲,其实已经分出了上下。
第9章 神诡暗伏百姓家
南奕闷头旁听数日,又温习一番原身留下书籍,总算是大概熟悉了此世思潮,准备参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