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奕此前在武安监出手救下郭来与裴清采,这事大部分武安卒都有印象,知道南奕兼职行走之身份。
眼瞅着南奕连筑基都能逆斩,他们只当南奕是妥妥的自己人,无心为难。
只要领队贾维丰不发话,他们绝不多事。
而贾维丰,则知道南奕引路之人正是陶知命。
既然南奕已经明确说了,稍后便会去请见郡守交代情况,同样不欲多事的贾维丰,也不想硬要护着南奕立马去见郡守。
不过,目送南奕远去后,贾维丰还是立即取出一张传音符,将此地情况及时向监主汉青做汇报
这传音符,法禁繁复,易受天地源影响干扰,只能维持数日效力,是郡府特意于最近炼制,用来及时指挥联系的符,效能颇强,能一次性传音交代不少话。
贾维丰汇报后,很快,消息便一路传到了楚狂生处。
身为郡守,满心疑惑的楚狂生,当然不会耐心等着南奕来给出一套或许有隐藏的说辞。
他习惯主动,习惯掌控。
楚狂生当即掐指,准备推算看看,南奕到底是凭何逆斩筑基魔修,又与筑基魔修交谈过哪些内容。
结果刚一掐指,正待细算,楚狂生指甲,突然裂开。
这下,楚狂生直接沉默了。
第133章 化危为机武道势
楚狂生掐指,正待推算南奕情况,指甲便即裂开,直接被破了推算之术。
在旁陪立的楚天行见状,瞳孔猛地一缩。
这一幕,于他而言,十分眼熟。
他上次在坊市,欲购无相源丹,却被一佩戴猴子面具者言语挤兑,不得不放弃。
楚天行当时,便想掐指推算猴子面具者的真实身份,结果指甲裂开,天赋神通直接被破。
原本,楚天行还道,猴子面具者,或是无相书院内不知哪位师兄。
结果现在一看,那位猴子面具者,赫然便是南奕。
楚天行默然:难怪书院开学,自己一见南奕便有些莫名来气;想来,或是源于冥冥之中的心血感应。
楚狂生亦有些尴尬。
他是知道楚天行在坊市里与南奕起纠纷之事的。为此,楚狂生还叫幕僚霍子良安排剧本,准备引导楚天行发现南奕即是坊市佩戴猴子面具者的戏码。
只是魔修窥伺南天城的行径暴露端倪,郡府上下心思放在了关注魔修上,安排剧本的事,自然也就暂且搁置。
而楚狂生虽然知道楚天行推算南奕身份失败一事,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楚天行彼时,不过是养气未入门的小修士,修为着实有限推算失败也很正常。
而他蜕凡圆满修为,自是不可能与楚天行一样结局。
结果现在,事实证明,楚狂生同样推算失败,直接便被破去了推算神通。
见楚天行瞳孔猛缩,楚狂生暗吸一口气,故作淡然道:
“南奕此子确有古怪,竟能入陶师兄法眼。其文画双修,小小年纪便已著书刊报,邀名聚望,非比寻常。但其似喜博名,爱出风头,虽成烈火烹油势,煊赫一时,却非是长久计,易生贪功冒进之忧。行儿你稳扎稳打,按自己步伐修行即可,不必非得与他争一时高下。”
经此一遭,楚狂生原本想安排剧本,让南奕做楚天行磨刀石的心思,隐隐变淡许多。
要想起到磨砺楚天行的作用,固然需要南奕不弱。但要南奕果有天骄之姿,磨得太狠,直接能把楚天行磨没了,那也反为不美。
楚天行沉声应道:“孩儿知道。”
看出楚天行多少还有些口服心不服,楚狂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接道:“再有十年,为父将卸任突破。届时,你只要成功接住郡守一职,于官场积累名望,养气修行,想要后来居上反超南奕,不过是反掌之间。”
当官牧民,方是此世仙门修士,于炼精化气境修行之正道。
毕竟,文坛成名,未必能征服多少读者身心。
可凡间百姓,万千年来受王朝教化,早已习惯头上有官员,身心皆顺服。
只要当官,就能牧民。
楚天行闻言,面上顺从地轻轻点头。
然后,楚狂生不再分心,也不再继续推算南奕,转为试着推算陆少煌的躲藏方位。
只是永恒明火教尚有不少玄阶魔修在城外压阵,屏蔽天机,既不让南天城动静往外传,也是在为城中魔修做掩护,不叫仙门修士轻易算出城中滞留魔修的具体跟脚与躲藏方位。
楚狂生只能算出陆少煌仍旧滞留城中,却也难确定陆少煌具体躲藏在何处。
他推算一番后,最终也只能耐心等着南奕来找他。
…………
却说南奕适才,正与郭来简单交代吩咐。
忽觉「莫测戒」发热,南奕不假思索,当即动用诡器之力,直接破去卜算。
他此前之所以在贾维丰等人面前“邀名于世”,就是为了留有一次“欺天莫测”在手。
南奕不知陆少煌忙着闭关,根本来不及往外传话,也没想到会是郡守在行推算。
他还道果然是有永恒明火教修士在推算他,当即毫不客气地破去其法。
而后,南奕继续交代郭来。
虽然郭来被打晕的有点早,不知后续详情,却也是知道南奕展开“万法禁行”法域一事。
南奕让郭来先守秘,啥也莫说,接着道:
“具体我是以何手段反杀魔修,后续不久当会公开。届时,我应该会另有安排麻烦郭老。至于眼下,我却得先回趟书店,找师兄商量。”
郭来连连点头。
知晓南奕在他昏迷后竟能逆斩筑基魔修,郭来愈发觉得做南奕护道卒不亏。
因为南奕表现越强,就意味着南奕修为反超他那天会越早。
只要等到南奕筑基,有着南奕护法,郭来便终于敢跟着破境筑基。
于郭来而言,这就相当于是在修行大半辈子后,终于看见破境筑基、超凡脱俗的曙光。
为了这丝曙光,哪怕是要在“万法禁行”法域中挑衅筑基魔修,郭来都敢狠下心来。
虽然没有挂可开的郭来,即便心中发狠也无战果可言,但其心可鉴,倒也令南奕对其多添了几分信任。
南奕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想法。
不过想法还不成熟,他也就先按下不表,等着后面再琢磨完善。
暂且别过郭来,南奕回到诚友书店找陶知命。
此时,陶知命打退顾永择后,已经回到书店继续摸鱼看小说。
南奕步入书店,低声呼道:“还望师兄教我。”
虽然南奕明确说教他什么,但南奕相信,陶知命之前打退顾永择后,肯定也有神识缀着顾永择不放,知道他逆斩顾永择之事。
只是南奕激发「无相纸」后,方圆百步“万法禁行”,使得旁人神识,只能遥遥“看”到南奕暴打顾永择,却没法“听”到两人究竟交谈了些什么。
于是,除去自己即是明尊所求火种未曾明说,只说永恒明火教似是冲着他而来外,南奕将他与顾永择交手之事全盘说予陶知命听,包括顾永择临死前传话陆少煌,将他才是魔教目标所在之事。
顺带着,南奕连截胡「永恒明火诀」却不打算修,只想着参悟法理融入「全愈」的规划,都说出来征询了一番陶知命意见。
陶知命面色古怪。
他神识远远跟着顾永择,倒是能猜到南奕以「无相纸」摹拓“万法禁行”之效压制住顾永择,并仗着内力加持反过来逼死了顾永择。
只是陶知命亦没想到,南奕并非单纯倒霉到路遇顾永择,而是与魔教之间确有因果。
甚至于魔教兴师动众跑过来,本是为了找南奕麻烦,结果稀里糊涂,竟会错了意,变成了找无相书院麻烦,试图夺取最近收容于无相书院中的瀛州岛至宝。
只能说,眼下来看,南奕并没有替马良挡劫。
但无相书院,却是真的替南奕挡过一劫。
“永恒明火诀?明尊?此教当是永恒明火教,你不修此术实乃明智之举。至于参透法理融入「全愈」天赋,倒也无甚问题。”陶知命寻思着说道,“可是,永恒明火教一众魔修,为何会千里迢迢地来找麻烦?”
陶知命静静看着南奕。
南奕隐去了他即明尊所求火种一事。但陶知命只是一听,心里跟个明镜似的,知道南奕略有隐瞒。
他其实并不介意南奕藏有秘密。毕竟此世修行,最要紧的便是藏住底牌,免得被人针对。
但有些事,南奕若不说清楚,他也不好为南奕遮掩,没法让其他人不生疑惑探究之心。
南奕一脸讪讪。
他既是来向陶知命请教的,自然是诚心诚意。只是他为明尊所求火种一事,事涉仙神,干系重大,实在是不宜宣扬。
哪怕明知道含糊其辞肯定会让陶知命察觉异样,南奕也还是选择了继续闪烁其词:
“或许与我上次在南石村,反向献祭了此教修士有关。当时,临被献祭,我感知到永恒明火,脑子里便多了些明尊之道。我不想死,便反向献祭了魔修。然后魔修死前,曾惊讶地称我为天生圣子。”
陶知命狐疑地看了眼南奕。
他一直以为,南奕南石村遭劫,是被度厄仙门玄阶修士路过救下,并赐度厄令。
结果现在发现,南奕不仅是养气逆斩筑基,更是曾以凡人之身,反向献祭魔修这种事居然都能成,只能说明,在永恒明火教教义道理上,南奕比魔修还魔修。
陶知命颇感无语。
不过,虽然知道南奕多少还藏了些话没说,且陶知命自己心里已微有猜测。但南奕所说,已足够对外交代,陶知命也就没有再往下细问。
他只是道:“内功武道可以对外交代,就说著书刊报,竟弄假成真,意外觉醒天赋,当真创下了内功心法。至于觉醒天赋具体之效用,却是不必多言。”
“然后,永恒明火教真正目标在于你,曾言你是天生圣子,想要将你掳走,也须说清楚。后续若欲解决这些魔修,此事当不能隐瞒。”
“不过,你却不用担心郡城与书院,替你挡了一劫会有什么麻烦。你既为无相弟子,哪怕魔修当真是冲你而来,仙门也自会护持于你。”
听到这,南奕心头稍松。
别的事,他都心中有数,不太担心。唯有这次害得郡府跟书院替他挡劫,损失惨重,南奕拿不准交代清楚后,会不会惹来麻烦。
陶知命继续说着:“此次魔修袭扰,南天城损失不小。但究其根底,在于楚狂生玩火,想借机做掉赵家,任由魔修搅动人心。却不想,魔修手段奇诡,竟能顶着“万法禁行”之效破掉南天塔法阵,方有后续之乱。”
“于郡守而言,此事算是失职。他此刻,只想设法揭过此节。而你创下内功,开辟武道新路,却是一件妙事。楚狂生眼下,不仅不会追究你私传内功武道之事,还会主动为你造势,以内功心法转移众人注意力,安定民心。”
南奕听得连连点头。
陶知命所言,正与他心中所思不谋而合。
在逆斩筑基后,等待武安卒赶至现场的期间,南奕一直在盘算此事。
照理来说,今日种种,源于阴差阳错下,竟使得郡府与书院,替南奕挡劫。
此事固非南奕本意,却也与南奕担着干系,定会惹来楚狂生不快。
再加上剩下的玄阶魔修尚在城外盘踞,虎视眈眈,南奕处境其实极为不妙。
更不说内功武道暴露后,有极大可能会出现的世家刺探、拉拢等等麻烦事。
但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如果只看南奕自己,那肯定是危机四伏,得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