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檀。”
“李某记下了，若有闲暇，定要再来尝尝道友的手艺，告辞。”李季安支付灵石后告辞离开。
“再会！”
目送李季安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宁雨檀本来俏皮的神色突然收敛，瞬间变成沉稳严肃的表情。
同时其识海中又响起那个轻灵的声音：“是不是很像？”
“像！”口中却发出冰冷的回答。
第211章 故人寿尽
离开灵食铺，李季安心中疑窦丛生。
通过近距离感应观察，他确定宁雨檀还是那个宁雨檀。
不过，以他堪比假丹的神识，宁雨檀至今还是练气八层的境界，而肉身骨龄竟然还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相比于流逝的一百多年岁月，其仿佛只经历了二十多年。
更让他感觉不正常的是，其如今的言行举止，心性思想也完全不是经历过一百多年岁月的人该有的样子，特别是，这期间还多磨难。
“或许是某种冰封类神异秘法。”李季安有此种猜测。
柳家老祖期望宁素锦的趋吉避凶神异，自然会尽力满足宁素锦所求，而留着宁雨檀，也算是对宁素锦的一种束缚，可以理解。
思忖片刻，他摇摇头，不再深究。
如今宁素锦被万法宫软禁，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宁雨檀也重获自由身，开启修行界的修行生涯。
这对于从仙赐皇朝被骗至此的血奴，已经算幸运。
不过，看宁雨檀如今处境，仅凭其那点作灵糕的手艺，恐怕不可能积攒够筑基的灵资。
至于宁素锦，也不知道其能否等到自己有实力和万法宫要人的那日。
李季安在碧落坊市待了月余，除了隔几日带着小乔去品尝一番宁雨檀的灵糕外，每日都让呱呱在地下观察。
宁雨檀每日除了制作灵糕售卖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努力修行。
无奈，其商铺所在地区灵气只相当于一阶中期，对于她如今已经练气八层的修为，修炼效率很低。
加上其也没有多余灵资购买补益丹药，进度缓慢。
李季安通过连续月余的观察，测算出其灵食铺的收益只够其在坊市站住脚，难有多余灵资攒下。
毕竟灵糕灵酒类在修行界并非必需品，市场有限。
“我就说一早上喜鹊叫个不停，果不其然，李大哥和乔妹妹来了。”月余相处，宁雨檀和李季安关系亲近不少。
毕竟李季安如今也算是灵食铺的榜一大哥了。
“呵呵。”李季安笑着看向小乔：“谁让这丫头就是馋你做的灵糕呢。”
小乔愣了一下，随即麻木点头：“啊，对。”
李季安向来不会提前告诉她自己的打算，此次也不例外。
最初她也以为当时就是偶然发现了这个灵食铺，偶然进来尝尝。
时至如今，她已经明白，李叔这就是早有预谋。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甚至还很配合。
而且她大概猜测，李叔对这个宁雨檀会不会是有什么想法。
毕竟，宁雨檀和端木琴虽然风情上有些差异，但是两人的长相都属于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而且都能言善道，嘴上功夫了得。
“乔妹妹快坐，姐姐近日新研制了一种糕点，保证你会喜欢。”宁雨檀亲昵的挽着小乔胳膊，将其带入铺子。
随即又有些羡慕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有李大哥这般义父照顾，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她这话七分真情，三分奉承，曾经仙赐皇朝的天骄公主，满怀憧憬“飞升”仙界，结果却是一场血奴陷阱。
随后便浑浑噩噩上百载，记忆残缺，一切都恍若梦境。
直到近两年终于脱困，却又几乎陷入修行绝望，不得已靠着跟娘亲学的手艺维持生计。
这种日子，她看不到希望，更别说帮那家伙找回肉身，让其赶紧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偏偏那家伙什么心也不操，只知道沉睡，所有事情都得自己来。
她是真有些羡慕小乔。
小乔闻听此言，瞬间展颜，这确实是她最大骄傲。
“李大哥，你还缺干女儿吗？”宁雨檀调笑着问道。
小乔憋笑，小声嘀咕道：“李叔不缺女儿，缺道侣。”
“道侣？”宁雨檀稍稍愣神。
回想起前些年刚刚清醒一点有些崩溃，想要自尽时，宁素锦故意刺激她，说来修行界前已经和李季安有了夫妻之实，宣告她是失败者。
再次看向眼前人，宁雨檀越看越像。
甚至真的冒出一个有些荒诞的想法。
“不可胡说！”李季安对着小乔皱了下眉头。
小乔急忙低下头。
“李大哥，你们稍坐，我这就去给你们上灵糕。”宁雨檀倒是脸皮挺厚，甚至还俏皮的朝李季安眨了眨眼。
看着其故意扭动的背影，李季安微微失笑，当真和在仙赐皇朝初相识时一模一样。
……
几日后，李季安已经清楚了宁雨檀的处境，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较为合情合理一点的方案。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财力，资助一个两个筑基修士，轻而易举。
这些年通过帮宗门同僚炼制筑基丹，截取的筑基丹完整材料就有两份。
为了给下一世炼制出保底精品，展望极品的筑基丹，他准备在此世各方面都最鼎盛时再尝试。
除此之外，帮同僚炼丹时，未免众人对他的期望值拉太高，有两次成丹超预期时，他截留了两枚。
一枚上品，一枚中品。
放到整个天苍域那都是被众修士趋之若鹜的珍品。
他打算等宁雨檀到了关键时刻时，赠其一枚，也算是了一下第三世时的情意。
然而这日正准备去和宁雨檀告别，突然收到董江陵的传讯。
传讯者并非董江陵本人，而是其道侣。
“董江陵即将寿尽。”
董江陵是当初来修行界的五人中年龄中等的，比之祝临仙和张铁柱大五岁，比李季安和赵姝瑶小八岁。
算算时间，其如今一百一十六岁。
一起来修行界的五人，这是第一个正常寿终的。
“大仇得报，心无牵挂，倒也算得上寿终正寝，在这修行界已经是幸运了。”感叹一声，李季安让小乔暂住客栈，自己便朝着董江陵所在而去。
本就在柳家区域，距离此处的凡俗区很近。
三个时辰后，他已经来到了董江陵家门前。
只见院子里一群人正在里外忙活，挂灵纱，设灵堂，还有宰杀灵兽，操持丧席的厨子有说有笑。
足可见是喜丧。
董江陵在此凡俗城的人缘不错，又有女儿董萍嫁入筑基家族的背景，算得上德高望重。
所以左邻右舍来了不少人帮忙。
“劳驾。”驻足间，几个乡亲抬着一口大锅往里走。
李季安闪身站一边，让开大门。
待到几人进了院子，他才抬脚走了进去。
神识一扫，卧室内人不少。
“张铁柱居然早来了？”李季安明白，董江陵道侣此刻才通知他，其实就没想着他能来。
毕竟，他身为筑基修士，又是上宗客卿，理论上不可能来参加一个凡俗区域的小人物葬礼。
里面人围在董江陵床前，挨个告别。
“老董，咱们终于可以瞑目了。”张铁柱被颜青扶着坐在董江陵床边，老脸上没有多少悲伤，有的是释然。
董江陵气息微弱，微张着眼睛，脸上浮现笑意，不停的点着头。
“岳丈，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小婿还想再孝顺你几年啊。”轮到柳忠时，稍微有些感人，声泪俱下。
反而亲生女儿董萍要淡定的多，只是搂着母亲轻声安慰着。
人群最后方，李季安看到了此前通过呱呱视野看到过的那个柳群。
其虽是一身孝，但妆容精致，与周围人有些格格不入，其立于人群后，心神不宁，不时朝外看。
而在其身侧，那位柳家支脉的少主柳宇安静的陪着。
待到里面人一一告别完，李季安抬脚走了进去。
此刻的李季安收敛气息，衣着朴素，一路上没有引起注意。
直到其来到董江陵床边，对着董江陵的道侣拱手：“翠姨。”
“李……李前辈，您……”董萍第一个反应过来，惊讶的捂住嘴巴。
“李前辈，你怎么来了。”翠姨亦是惊讶不已。
随后张铁柱，颜青，还有柳忠皆是面露惊容。
李季安微微颔首，随即来到董江陵床边坐下，面带笑意的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董江陵。
董江陵老眼昏花，此刻却是强行睁开到最大，整个人更是想要起身。
李季安轻轻握住其手，渡入一丝木系法力：“董叔，我来送送你。”
“咳咳咳~”董江陵得到法力滋养，顿时咳嗽起来。
“小凡，哈哈，好，好，老朽知足了。”董江陵平复一下后，笑的有些得意。
身为凡俗区的小人物，能够有筑基大修送行，这已经是至高荣誉了。
李季安随即传音道：“董叔，想要落叶归根吗？”
“不，不必了，就让我葬在这里吧。”董江陵坚定的拒绝。
在此界生活了近百年，他已经认可了这个地方。
李季安点点头，尊重他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