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残兵立刻冲进去,其他人都忙着撬里屋的门,唯有尤三岁直扑鸡窝。
冠子又大又红的老公鸡,并非目标。
一看就知道很会叨人,软弱可欺的母鸡,才是他想要的。
拔了毛,撒上珍藏的些许盐巴,用荷叶包起来,再裹上一层厚实泥巴。
挖个坑,埋点土,点上火,数个一二三四五。
等再扒出来,敲碎了泥块。
啧啧,肉香味扑鼻,鸡肉滑嫩可口。
若再来口小酒,日子那叫一个美!
里屋的门栓被撬开,残兵们一脚踹开房门,大呼小叫着冲了进去。
屋内立刻传来打斗声,随即便是男人惨叫,妇女尖叫,孩子啼哭。
尤三岁抓了两只母鸡,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细绳栓住翅膀。
然后转头看向屋子,撇嘴嘀咕着:“要那么多银子,还不是为了买肉吃,一群傻子。”
杀人,凌辱。
他不喜欢,觉得挺没意思。
但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憋的太狠,需要找点刺激的事发泄发泄。
至于同情……
自己三岁时从满是死人的瘟疫村子爬出来,也没被谁同情过,反倒都在问他怎么没死。
好像死了,才是应该的。
可惜啊,问这话的人,好像都没自己活的时间长。
又抓了一只母鸡,把那老公鸡急的直叫唤,扑腾着翅膀过来叨人。
尤三岁跳出鸡圈,拎着三只母鸡,嘿嘿笑着出门,朝庄子更深处跑去。
来时他打听过,宋家庄最出名的就是美酒。
尤其年份老酒,听说酒香隔着十里路都能闻到。
喝上一口,比天上的老神仙还快活。
尤三岁就想弄点老酒,配上小母鸡,去西北荒漠的路上,也就算有着落了。
至于宋家人武力高深,他也想的很清楚。
自己不参与战斗,偷偷摸摸趁乱弄点酒就跑。
何况三千人打个几百人的庄子,宋家除非有神仙坐镇,否则死定了。
一路跑过去,只见众多残兵,正挨家挨户搜刮抢夺。
争斗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在经过一家农户门前时,尤三岁扭头看到几个残兵让人从屋里踹出来。
浑身肌肉高高隆起的中年汉子,光着膀子跑出来,手里抓着一张长条木凳,怒骂出声。
“哪来的贼寇,连我们宋家庄的主意都敢打!”
尤三岁看着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残兵,心中愈发谨慎。
能以一敌多,这宋家庄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再往前去,房舍愈发老旧。
尤三岁看到了一片老宅,门口树木粗壮,数百残兵在数十步外,对着院子里放箭。
那里就是宋家所在,尤三岁这才停下步子,打算等宋家打起来再去找酒。
数百支箭矢落入院中,打的屋顶瓦片噼里啪啦作响。
更有人朝着院子里扔火把,试图点燃东西,把人逼出来。
然而无论箭矢还是火把,落入院中,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动静。
只隐隐听到几声哞哞牛叫,尤三岁找了附近一棵树爬上去,朝院子里一看。
见到那头数十岁的老黄牛,牛角粗大,好似两把利剑直插云霄。
不禁惊叹道:“好大的牛,最少也得三四千斤?咋养出来的?”
这时候,他又看到几道身影从屋内走出。
其中主屋的身影最为高大,哪怕远远看着,也感觉如同仰望一座雄山。
另外几间屋子出来的,则差不多,只是相对年轻些。
“放箭!”
第二轮箭雨落下,屋内走出的几道身影抬起头,看着满天箭矢,丝毫没有进屋躲避的打算。
尤三岁看的撇嘴又摇头,虽然他只有武道第二境修为,却能看出这几个人都有点本事。
但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自觉有点本事,装的不行。
结果几乎都被人乱刀砍死。
没事装什么呢?
活着不好吗?
箭雨落下,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就算武道第六境,第七境,也绝对挡不住。
所有箭矢都是军队制式,锋利的很。
箭头上更是开了血槽或自带弯钩,一旦被射中,再想拔下来,非得拉出一大块血肉不可。
只见那几道身影同时抬起手,对着箭雨挥拳相击。
砰砰砰
急促爆响声中,箭矢被隔空轰的粉碎。
待第二轮箭雨结束,一道红色光芒,自隔壁冲天而起。
方圆数十里,都能看清这道光。
卢宁英也看到了,他盯着那在半空炸开的绚烂红光,认出是军中所用的信号。
“要叫人?”
卢宁英骑着马,站在高坡上,看着手下人在庄里抢杀。
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有冷笑。
“就算秋谷城和县衙那边的人,凑巧能看到。等赶到这里,也已经结束了。”
“凉山王啊凉山王,亏你把持边境多年,号称百年第一猛将。没想到,连自己的老家都守不住。”
“你这样的人都能起势,老天爷怕不是瞎了眼!”
此时,宋家庄之外的几个村子,守夜的民兵抬头看到信号,顿时心里一惊。
他们想也不想的跑回去拿了锣鼓,以最快的速度在村里分头敲打。
“宋家庄的爷们都出来!庄主发了信号,把家伙事拿出来,快!”
这些年兼并的村落,虽说在县衙已经备案,转换成了宋家庄的庄契。
但村民并未搬迁,依然住在原来的地方。
尤其老一辈的人,哪怕名义上归了宋家庄,却还是习惯性的称呼本村名号。
由于间隔不算太近,卢宁英以为宋家庄就这么点大。
哪里知晓,四面八方至少七八个村子,都算宋家主的地盘。
随着民兵们一声声喊,锣鼓震天。
家门敞开,白天劳作的农夫们,抄起棍棒,锄头,菜刀跑出来。
“什么情况?”
“还有不长眼的敢来找咱们宋家庄麻烦?活腻歪了?”
“娘的,老子就说等了那么多年,还能等不着立功的时候?”
“走走走!看看谁把脑袋拴裤腰带上,跑来触霉头,干死他!”
这些农户呼啦啦的从家中跑出来,迅速聚集成团,在民兵的带领下朝着宋家方向跑去。
他们太兴奋了。
就像当年在凉山苦等两年,好不容易见着陈国探子的宋念丰。
许家,马家,李家,跟着宋家吃的满嘴流油,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这些普通农户看的羡慕嫉妒恨,咋就没早点跟宋家打拼呢?
想做点能让宋家看上眼的事,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光种地,肯定不行的。
如今庄主发了信号,那还等什么?
哪怕拼了这条命,给家里拼个和庄主拉近关系的机会,稳赚不亏!
卢宁英来的时候,趁黑偷偷摸摸。
这些庄民,也被夜色掩护着。
若从高空俯瞰,七八条长龙队伍,举着火把,映照出一张张兴奋至极的面孔。
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包围。
同一时间,宋家院中的几道身影,已经冲了出去。
宋承冲的最快,三十岁的他,比年少时更加凶猛。
犹如一头出了笼子的猛虎,闯入残兵之中,伸手抓住一人的脑袋。
咔嚓一声,掰下来,凑近了看一看。
然后撇嘴扔出去,将旁边几人砸的满脸开花。
“什么垃圾玩意,莫名其妙打扰老子睡觉!”
另一道又黑又壮的身影落入人群,手中精铁棍横扫,力大无穷。
十数人直接被扫的吐血倒飞出去,眨眼间便清出了一片空地。
转头见宋承掰人脑袋玩,当即沉声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贪玩,速速杀敌!”
宋承虽已娶妻生子,但被训斥一句后,却不敢顶嘴,只闷声道:“知道了,大哥。”
随即不再一颗脑袋一颗脑袋的掰,而是双拳大开大合,拳拳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