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唐智全不会与何书墨合作,对咱们不利……”
“应该不会。此人与何书墨同样有着深仇大恨,以他的脾气,未必会苟且偷生。何况,唐家老小,可都在咱们府上的别院住着。退一步讲,就算他什么都招了,他掌握的消息,对咱家而言,不痛不痒。”
“还是老爷考虑得周全!”
张权缓缓道:“何书墨本应按照袁阁主的计划,去与冰海余党死磕。但是,他却能腾出手来,针对咱们。这便说明,袁阁主那边,恐怕不妙。”
“老爷的意思是,咱们要出手,帮一下袁阁主?”
“不!”
张权缓步移动至院中,道:“恰恰相反,如果活着的袁承对付不了何书墨。那么死了的袁承,或许对何书墨造成的伤害更大。”
“京查阁主一旦有失,魏党的反应,绝对比咱们更大。咱们的娘娘天威难测,但魏党的魏淳,同样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魏党杀人,不见血啊。”
……
早晨,槐树林。
谢晚棠缓缓睁开美眸。
但她看见的,不是熟悉的谢府卧房,而是陌生的车厢……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晚棠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断片。
她只记得,昨晚,她用谢家御剑术保护了哥哥……
然后,她就被哥哥抱了起来……
想到这里,谢晚棠美眸顿时睁大,整个人也瞬间清醒!
她急忙坐起身来,检查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身体状态!
发现一切正常以后,她心底偷偷松了口气。
作为谢家的贵女,楚国女子的榜样,万众瞩目的女郎。她如果在成亲前失了清白,还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那无疑是一件天崩地裂的大事。
到那时,她除了以死明志,再没有第二个选项。
不过,谢晚棠心里也暗暗恼火。她在怪自己怎么敢怀疑书墨哥哥的,以哥哥的品行,定然不会干趁她之危的卑鄙之举。
哥哥是正人君子,而不是什么无耻小贼。
“贵女大人,您醒了?”
高撩开车帘,往里面看。
谢晚棠看见高,微微笑道:“高姐姐?高姐姐,我表兄呢?”
“何大人?何大人为您守了整整一夜,您要不下来,看看?”
“好。”
听到何书墨为她守夜,谢晚棠二话不说,简单收拾了一下仪表,然后便踩着脚垫,身姿款款走下马车。
她一下车,立即看到何书墨的身影。
“表兄?”
“嗯?你醒啦。”
何书墨回头,看到女郎清醒,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而谢晚棠在看到某人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后,心里越发的感动和揪心。
感动是因为,何书墨有好好在关心和照顾她。
揪心是因为,她看着何书墨一晚没睡,稍显憔悴的样子,心疼他了。
谢家女郎轻轻嘟起小嘴,娇声道:“表兄~”
嘶!
小女郎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直抵何书墨的灵魂。
贵女的撒娇。
爽到了。
……
早晨,京查阁。
袁承如往常那般,坐镇京查阁顶层。
“来人,何书墨昨日有何动静?”
“回阁主,何书墨昨日,领了一队人马,出城剿匪了。”
袁承一愣,道:“剿匪,他御廷司剿什么匪?”
“据说是麻匪。”
“麻匪?”
“是,他们是这么说的。”
“剿到匪了?”
“剿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据小道消息,那个匪徒,有点像前任御廷司使者,唐智全。”
轰!
唐智全三个字,在袁承脑海中炸响。
此人他再熟悉不过。
唐智全与何书墨斗争失败,被关入大理寺监狱,而后发配,经过张权运作,如今拜在张权府中做事。
他怎么突然跑到城外,被何书墨抓到了?
袁承此刻的脑海中,纷乱如麻。
仅凭目前的这点信息,他推测不出太多东西。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何书墨居然放弃追查张不凡,转而声东击西,将精力重新放在唐智全的身上!
这代表什么?
代表张不凡的线索,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怎么可能没有吸引力呢?
自己的设计,明明天衣无缝……
袁承挥了挥手,让手下退下。
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他的设计,的确堪称天衣无缝,因为全程只对何书墨做出了引导,而并非直接给他线索。这样一来,他就会自己探索,得到一个答案,并且深信不疑。
但是……
回想何书墨这几天龟缩不出的表现,袁承不得不开始假设,如果何书墨看穿了他的把戏,何书墨会怎么做?
何书墨有可能查出他和大乾武馆的关系,以及他是冰海余党的事情吗?
“不好!”
袁承豁然起身。
因为他假设到此处,忽然能明白,他的妻子洪氏,为何表现得如此怪异了!
洪氏并非是红杏出墙,或者犯了什么错误,又或者遭遇了什么恐吓!
洪氏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发现他冰海余党的身份!
袁承想清此事,二话不说,飞身回家。
回到家后,袁承立刻找到了洪氏,并且驱散所有小厮和丫鬟。
他抓住洪氏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道:“何书墨是不是找过你了?说话!”
洪氏哭哭啼啼的,泣不成声。
袁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完了。
他是冰海余党的事情,一旦暴露,并不单单是断绝前途那么简单,而是想活都不容易。哪怕他现在立刻投靠魏党,魏党再与贵妃娘娘不对付,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一个冰海余党说话。
袁承大脑飞速转动,道:“只要何书墨没有证据,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我的身份无法坐实,我大可以将此事推脱到党争和污蔑上去。魏党那边,自然会因为党争,自发替我对付贵妃党!”
现在的关键,是销毁人证物证,让何书墨找不到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
……
夜半,袁承安抚好洪氏,随后换了一身夜行服,悄悄出门。
一日夫妻百日恩,洪氏再怎么闹腾,她毕竟是袁承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与袁承利益相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她也心系娘家,但她同样不想丈夫、儿女出事。
对于洪氏来说,她只能放弃一部分娘家的利益,暂时替袁承隐瞒身份,并祈求袁承能解决这一切。
其实,李云依主动择婿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洪氏眼前面临的困境。
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儿女,另一边是自己的父母,她不想去做那个艰难的选择题。
京城半夜,寂静无声。
袁承走在小道之上,脚步很轻,便连熟睡的家犬都没有察觉。
眼下鉴查院的情形,对袁承来说,很是不利。
但袁承心里同样清楚,有些事情该急,有些事情不能急。
今晚之事,他只要稳稳当当,不留痕迹地做成了,便可以保住京查阁阁主的位置。虽然前程是悬了,但能占住一阁之主的位置,也是楚国朝堂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袁承十分警惕,不时观察四周,避免自己被人跟踪。
他悄悄穿越半座京城,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民宅之中。
此地的老伯,是他的一位老叔。老叔开着一家医馆,平日干着悬壶济世的活,实则依托人来人往的医馆,暗中联系京城的冰海余党。
“老叔,对不住了。你还有你手里的名册,袁某今日要一并毁去!”
“楚国与冰海国,胜负早已分辨。如今再苦苦挣扎,毫无意义。”
“袁某对于楚国生活,还算满意。如果能抛弃冰海身份,袁某后代,未必没有李代桃僵,掌权楚国的那一天!”
“袁某此路,才是对于楚国真正的复仇!”
袁承默念了一堆话,然后从怀中抽出匕首,轻轻推开民宅卧房的木门。
便在此时,袁承忽然感到腰间一痛。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身形忽然一闪,随后,便有一根手指粗细的铁针,插入他的腰腹!
袁承连忙运用内力,封堵伤口,同时警惕道:“谁!是谁对本座出手!”
民宅暗处,清冷美人静静站着,漠视惊慌失措的京查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