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找别人谈生意,就得穿西装带名表来展示实力。
娶五姓女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瞧,五姓都看得上我,至少说明我能力不差。
因此花了大价钱给李家下聘,这才娶到了主脉出身的李夫人。
这一招,果然让张家继续兴盛了几十年。
但张家衰落的大势难以阻挡,到了张不器这一代,哪怕故技重施,再娶出身谢家的少夫人,也完全挽救不了张不器的平庸。
郑长顺看着张不凡,心中火气难当。张不凡也就是府中少爷,要是他郑长顺的儿子,早就拿皮带抽死了。
“你们都不给我酒是吧?好,我自己出去喝!”
张不凡摇晃着出门。
郑长顺凝视着张不凡的背影,对手下丫鬟道:“让唐护院跟着,告诉唐护院,必要的时候,可以把二少爷打晕了带回来。但一定不能再让他惹事了。”
第95章 算计谢晚棠,鉴查院变天(4k)
今夜的张府注定不会平静。
“爹!爹!大事不好了!”
张不凡一边跑,一边喊。
张府新来的“唐护院”,面无表情地跟在张不凡的身后,不近不远。
不少张府的丫鬟、小厮,听到张不凡的叫喊,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但当他们仔细分辨张不凡的语气之后,会发现他们张府二少,虽然嘴上喊着出事,可他的语气中,分明带着不少兴奋!
仿佛是“很高兴”大事不好了一样。
“二少爷,老爷已经睡下了。”
管家郑长顺及时出现在张不凡面前,拦住他去打扰张权的路。
张不凡兴奋道:“郑叔,你别拦我!我发现了一件大事,必须现在去见父亲。”
郑长顺不以为意。
在张不凡眼里,芝麻大小的事情,都算是大事,根本不值得惊扰老爷。
但没想到,张不凡接下来的话语,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郑叔!你还记得那天的那个姓吴的妇人吗?那案子出事了!谢家贵女,谢十一娘,嫂嫂的本家。她在来京的路上,碰巧捡到了那妇人的侄女,如今正在托人到处打听那案子的情况!”
“什么!”
郑长顺虽然只是管家,但他常年跟在张权身边,见识远超一般百姓。
谢家贵女是何等人物?
那是和贵妃娘娘同等身份五姓嫡女。
她本人虽然没有官身,只是一介白衣,但她那些叔叔伯伯,谢家亲戚,却没有好惹的,家族中大有人脉在楚国官场里位高权重。
以她的身份,可以直达天听!哪怕要见娘娘都不是难事。
寻常官员张家恐怕还能打点,但如果娘娘过问此事,张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郑长顺看向唐智全。
唐智全点了点头,道:“二少爷说的是真的。他那酒友,说的信誓旦旦,我看着不像是乱说。”
张不凡说话,郑长顺可以不信。但唐智全乃前带刀使者,知道轻重,他说的话很有可信度。
“你们去议事厅等着,我去通知老爷。”
张家议事厅,张权披着大氅,匆匆赶了过来。
张不凡那案子,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不过是弄死了一个民女而已,这在内城中屡见不鲜,连谈资都算不上。
谁家宅子里,没打死过不听话的小厮和丫鬟啊?
但涉及贵女,却必须重视。
因为一位五姓贵女,她可以做不到任何事情,但同样的,她也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一进议事厅,张权劈头问道:“唐护院呢?”
“唐某在此。”
“这事你来说。”
“是老爷。”
张不凡不满道:“爹,这是我朋友告诉我的!”
张权喝道:“你先闭嘴!让唐护院说话。”
唐智全的能力终究是不差的,他把张不凡朋友的消息简要地总结起来,一五一十告诉了张权。
在听到唐智全说,谢晚棠是先去的皇宫,从皇宫回来后,才托人打听何书墨时,张权整个人深深松了口气。
继而瘫坐在议事厅的椅子上。
郑长顺关心道:“老爷,你没事吧?”
张权挥了挥手,道:“老夫没事。谢家贵女幸好是从皇宫回来,才着手打听的。”
“爹,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你被吓成这样?”
张不凡不理解他爹为什么这么害怕。
张权拍了拍座椅的把手,道:“你这逆子,总算办了件人事,还算有用。”
张不凡咧嘴大喜。他之所以赶着回来报信,就是等着他爹表扬的。
从前,总有人看不起他的狐朋狗友,但今天,可是多亏了他的朋友给他报信,这才能让张家提前准备。
他可以说是喝酒喝出大功一件了。
张权解释道:“谢家贵女进宫,可能会与娘娘说起不凡的案子。假设她说了,娘娘听了她的话,打算过问此事。那还用等到她出宫以后,亲自托人打听吗?如果娘娘要替贵女出头,替她拿我张家,只怕我们现在已经是大理寺监狱的座上宾了!”
郑长顺心领神会:“老爷,在娘娘心里,咱们张家就算没有功劳,也还是有苦劳的。”
“别说这个了。想想不凡的案子该怎么做。此事如果被那个何书墨知道,少不得要拿来攻击我张家。”
唐智全主动献计,道:“老爷,御廷司的规矩唐某清楚,他们要做一个案子,必须得有证据,没有物证也得有人证。咱们只要提前扼杀掉现存的证人,便能让何书墨无从查起。”
张权点头,道:“此事,交给你和长顺。”
“是老爷。”二人一起应下。
接着,张权道:“谢家贵女锲而不舍,只怕是斩掉人证,也不会让她轻易放弃。”
唐智全面露狠辣,道:“老爷,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何书墨杀了。何书墨一死,还有谁愿意在谢耘都袖手旁观的时候,顶着娘娘的怒火,加上得罪咱们张家的后果,为贵女出头?”
张权想了想道:“何书墨官至六品,他若死了,咱们可就真有一个把柄落在外头了。如果被人抓住这事,遗祸无穷。此计乃是下策。”
郑长顺道:“老爷,依我看,咱们听之任之就是,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坐等上门,太被动了。中策。”
张不凡阴笑道:“爹,我有一个法子,你动动关系,将谢家贵女娶进家门,我自有办法说服她!”
张权揉了揉太阳穴,气道:“你再说一句话,就给老夫滚出去。谢家贵女也是你敢觊觎的?你娘,你嫂子都不过是庶女!你何德何能!胃口这么大,不怕把肚皮撑破了?”
张不凡不服气,但还是闭上了嘴。
张权缓了半天,终于说道:“这位谢家贵女,愿为一介民女东奔西跑,想来是个乐善好施的性格。她既然喜欢帮助别人,咱们不如想个法子,找一点人,让她有事可做。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她去帮了别人,还顾得上我张家吗?长顺啊。”
“老爷。”郑长顺站了出来。
“你说,咱们京城里有哪一些人,是官府管不了,也不想管,甚至巴不得他们消失的?”
郑长顺想了想,试探道:“老爷的意思,莫非是,乞丐?”
“不错,我倒要看看,京城人厌狗嫌的乞丐出事,咱们这位热心肠的贵女,管还是不管。”
……
时间回到何书墨进宫,献上猎张计划的时候。
何书墨的猎张计划,利用了囚徒的困境,而要想给张家造成“困境”,便需要贵妃娘娘亲自下场配合,创造出一个高压的环境。
鉴查院的老院长资历虽深,但年龄大了,毫无进取之心。
如果想要布置“困境”,就必须得把新锐派的林霜推上院长之位。
林霜作为厉元淑布下的一枚暗子,她表面上只是比较亲近贵妃党,与其他贵妃党官员没有任何不同。
因此,哪怕林霜与何书墨狼狈为奸,一起对付张权,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她其实是得了贵妃娘娘的授意。更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娘娘的最信任的陪嫁丫鬟之一。
何书墨进宫的次日,一队传旨太监从皇宫中匆匆外出,前往鉴查院。
鉴查院院长的小楼里,一位白须老头提笼遛鸟,悠闲快哉。
这白须老头名叫“陶止鹤”,官至二品,武道修为乃是上三品中的三品境界。可以说是京城中的顶级高手。
这等实力放江湖上,足以称作一代宗师,开宗立派。
“院长!院长!不好啦!宫里来了一队太监,正往您这里来!”
“什么!?”
陶止鹤大惊。
自从贵妃娘娘代政以来,他时常装病,七日一次的早朝,能不去就不去。
没想到,他都已经这么躲着那女人了,那女人居然还不放过他,甚至亲自派人来捉他!
作为当今楚帝刚上任时任命的“遗老”,陶止鹤算得上是一位“楚帝派”官员。
但楚帝一心长生,众臣劝阻无用,贵妃代政已成定局。
陶止鹤势单力薄,心知无力阻挡贵妃夺权的大势,只好时常装病,想着守住鉴查院的位置。
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只要一日不向娘娘表忠心,娘娘手里的刀便早晚会砍到他的身上。
“她但凡是太子、皇子,哪怕是皇室宗亲,老夫倒也认她做新的楚帝。可她一是外姓,二又是个女子。女子称帝,成何体统?老夫这双老腿啊,实在是跪拜不下去啊。”
“也罢,老夫半截入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别看出老夫装病便好。”
陶止鹤嘀咕道。
……
玉霄宫,陶止鹤嘴唇苍白,战战兢兢走下寒酥迎送官员准备的官方马车。
“麻烦小友带路,老夫年龄大了,这眼睛不太好使。”
寒酥笑道:“来人,扶着些陶院长。您慢慢走,娘娘今天只见你一人,不急。”
“好,好。”陶止鹤勉强地说道。
作为混迹官场六十年的老油条,陶止鹤瞬间听懂了“只见你一人”的含义。
这可不代表贵妃娘娘的恩宠,而代表贵妃娘娘的决心。
只怕是不谈出点什么成果,贵妃娘娘是不可能放他走了。
养心殿中,陶止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