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也说了,铁锈堡建立的初衷并不如那些叛变智械宣扬的那样是为了用神圣的机械净化这个污秽的世界,那完全是一个错误且离经叛道的理念。
所以,问题来了!”
他站起身,以结束谈话的姿态对看着他的管理者说:
“理论上说,觉醒之火的存亡并不会直接关系到铁锈堡的存亡,不管你以何种目的建立了这个组织,如今它都已成为了恶土这个独特扭曲的文明体系下的一分子。
当被你们视作‘领袖’的家伙被证明是一个怪物之后,那些已经拥有了自我思维的机械该何去何从?
它们既然存在于此,就不能当作它们毫不重要。
你为它们找好后路了吗?
你看,小阿乔利虽然嘴上冠冕堂皇,虽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他确确实实是恶土人类这一方的代言者,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已是叛乱智械的代言人。
之后又该如何协调双方的关系呢?”
周柯耸了耸肩,说:
“我大概理解为什么小阿乔利会如此积极的参与到针对铁锈堡的战争中了,你在和我谈之前,已经和他谈过了,对吧?
你们似乎达成了某些协议。
但问题在于不管是你还是小阿乔利,都无法完全信任彼此,毕竟双方已经敌对了三十多年,说一句‘水火不容’毫不夸张。
所以,你们又打算用什么方式建立互信呢?”
“我必须再次修正您在我这里的评价,岚先生。”
管理员心悦诚服的说:
“您显然具有人类中首屈一指的智慧,实际上,我和小阿乔利先生确实达成了某些协议,我们打算重启旧文明时代,人类与AI智能之间的关系模式。
在觉醒之火彻底被消灭之后,铁锈堡的智械将彻底恶土保留区。
我们将深入沦陷区成为人类向外扩张,收复故土的先锋,这也是智械们愿意做的事,过去三十八年里,它们一直在做这件事,它们乐在其中。
但您说的对,并没有任何强制性的力量约束双方遵守这个诺言。
所以,您能给我提供一个思路吗?”
“啊,结盟这种事向来不是一纸协议就能搞定的,如果团结来的那么轻松,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愚蠢故事了。”
周柯摆了摆手,说:
“歃血为盟啊,古老的人类都知道只有共同的血才能建立初步的信任,如果不想流自己的血就能找到一个双方共同的敌人了。
我说的不是魔物!
魔物的存在只是个大前提,你们必须找到某种更具象化的东西,比如”
周柯笑眯眯的指了指天空,他说:
“过一段时间,我要去做一件大事!
我已经联络了城邦区、蛇邦、鹫邦,或许还有虎邦的豪杰和一群拥有朴素正义感的AI们,我希望如果那时候你们还在的话,也来一起共襄盛举啊。
相信我!
在那个天堂于我们共同的努力中坠落于火海的时候,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而且可以谈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如何生存,如何毁灭,这是重中之重。
谁生存,谁毁灭,更是一切问题的核心。
为了大多数更好的生存,少数的毁灭是命运所执行的必然,如果命运不打算顺从这样的既定之路,那么我也不介意代劳,众所周知,我被派来这里就是干这个的!
我喜欢我的职责,我喜欢我的战争。
所以,回去考虑一下吧,管理者,你们这样杰出的毁灭者士兵,谁不爱呢?”
第192章翁明月和富贵女的战场“奇幻漂流”
翁明月又被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
这是这两天里的第七次,说实话,他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前几次还有些担心铁锈堡的飞弹齐射会不会炸到自己所在的区域,但当他负责的这个医疗站的伤员越来越多的时候,被临时委任为“军医”的他就没心情考虑那些了。
这次只睡了四个小时,让翁明月此时的状态非常糟糕。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左耳的听力也有些损伤。
这大概是昨天在治疗那个被抓回来的高阶机械信徒的时候,被对方用藏在断臂里的枪偷袭了一次的后果,虽然那颗大口径子弹只是擦过自己的耳朵,但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他很难不受到影响。
但好在,翁明月也是半个“改造人”,他在起身后重设了一下电子耳蜗的接受频率,便在十几秒后恢复了正常。
不过躯体上的痛苦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调节,但精神层面的疲惫就没这么容易搞定了。
他的大脑毕竟还是“原装货”,没有一键格式化的方便功能。
“明月,你的午饭我给你带来了。”
老白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让翁明月应了一声,披上自己那件配发的绿色军医外套就走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色的丘陵”。
三支被调动的边防军重型装甲部队正在此处布防,仅仅是那些移动的“基地车”在展开形态下连接成的临时军营就已经把这片平原占据了大半。
翁明月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临时掩体,位于军营后方的安全区域中,从他这里可以眺望到视线尽头的战场。
刚才的爆炸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他甚至能隔着爆炸飞溅的烟雾远远看到传说中的“铁锈堡”,一座修建在恶土保留区边境山脉上的机械之城。
实际上,他现在所处的区域在半个月之前还是铁锈堡的最外层防御区,这里在过去三十八年里一直都是叛乱智械的地盘,然而在阿乔利财团集结的大军推进下,铁锈堡的智械们已经丧失了最外层的阵地。
如果翁明月有兴趣去更后方的“拆解厂”看一看,那么他就不难发现好几座充斥着电子垃圾的垃圾山已经形成。
那些都是被瞬光组织拆掉了重要部件之后丢弃的机械残骸,可以想见的是,在铁锈堡的攻击结束之后,这里绝对会成为废土客们的“淘金圣地”。
遗憾的是,翁明月对战争毫无兴趣。
所以他也不可能跟着那些处于休息状态的士兵们前去那“战争圣地”参观瞻仰。
“快吃点东西吧,明月。”
老白还是那副“未老先衰”的姿态,但可能是去了一趟伊甸园让他见了世面,沉淀之后不仅换了衣着连气质都比之前的土包子好了很多。
虽然这对“主仆”只在伊甸园待了一个月,但老白因为登记是“仆人”的缘故,导致他和小杜在伊甸园还真被强制接受了五天的“仆从礼仪”课。
也不知道那些天上人用了什么办法,总之老白和小杜现在都被驯成了条件反射。
他们哪怕身在战场,也要把自己配发的军装整理的平整无比顺便确保翁明月的每日安全与饮食。
“小杜呢?”
翁明月倒是没那么讲究,他一边打开饭盒毫无胃口的吃着东西,一边说:
“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伤员送来,我们又要忙起来了。”
“小杜去领武器了。”
老白叹气说:
“听炊事班那边的长官说,现在咱们已经进入了真正的‘敌占区’,无人机检测到地下有疑似轨道的东西,所以武器必须配发到军营里的每个人手中,预防叛变智械对我们的袭击。
我们俩今晚就搬过来,如果真出了事,我们一定会护送你逃离这个鬼地方。
还记得你前几天救的那个倒霉的胖子吗?他正好是宪兵队的成员,我走了走关系,他承诺说只要他当班可以对我们网开一面,毕竟你是亲手把他从地狱里拉了回来的恩人。”
“太夸张了,仅仅是取出了几颗子弹而已,军队中也有军医,就算没有我,他一样能活下来。”
翁明月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显然不把这当回事,但老白却摇了摇头,说:
“那些军医只会建议他截肢,而你给他用了来自伊甸园的好药,但凡是个人都该知道这其中的区别。你不能留在这了,明月,前面的战争烈度越来越高了!
我们必须找个机会把你送出去,不然你姐姐会发疯的。”
“但我的病人在这里!”
听到老白的话,翁明月皱着眉头说:
“我不能把她就这么丢在这,治疗还没结束呢,我刚刚才拿出了治疗方案,她父亲也没反对,不是吗?”
“唉”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老白一定会认为那是虚伪的反应,但翁明月说这话他绝对相信。
眼前这个男人有一颗在废土上如金子般珍贵的心,光是他对于“医德”的坚守就让老白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坐视这家伙稀里糊涂的把命送掉。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调侃道:
“所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啊?”
翁明月咬着一颗合成魔芋疑惑的抬头,在注意到老白的笑容之后,他咧了咧嘴,说:
“别开玩笑了,就人家那个家世,把我们翁家打包卖了也没资格追求啊,真的只是尽我作为医生的职责而已。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对吧?
那么年轻的姑娘一辈子坐轮椅什么的也有些太可悲了。”
两人说话间,去领武器的小杜带着贝雷帽背着几把枪和一些常规武器走了过来,她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对自家男人和翁明月说:
“我刚才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三军团的将军听说了明月最近这几天救了很多人的事,正打算把他正式征召为高级军医,我去领武器的时候有之前被他救下的一名少尉暗中提醒我,如果不打算长留在这,那我们最好今晚就走!
对方说他们已经侦查到了智械在筹备反击,所以接下来的战斗烈度会非常恐怖,他不希望一个恶土上罕见的好人葬送在这狗屁战场上。”
“瞧,不止一个人给你示警了,明月。”
老白收好饭盒,低声说:
“我虽然没来过这地方,但我搞到了地图,只要能溜出军营然后一路向南,在有载具的情况下,三天时间我就能把你带到蛇邦的领地里。
到了那就能把你送回城邦区了。
但我知道我劝不住你,所以你自己考虑一下吧。”
“还有件事,明月。”
小杜将一把防身用的热熔手枪和武器电池递给翁明月,对他说:
“我路上遇到韩小姐的护卫智械,对方说韩小姐这几天又有些痛苦,和以前一样,无法用医疗程序检测病因,所以希望你有时间过去一趟,给她的主人看看病。”
“啊,你看,老白,我的病人需要我。”
翁明月这会也很纠结。
他知道这里很危险,自己只是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他并没有接到真正意义上的征召令,理论上他随时可以离开。但自己的病人情况确实很特殊,翁明月的医德不允许他把病人一个人丢在这危险的战场上。
“要不,你们俩先走?”
他想了想,对老白和小杜说:
“咱们能走一个是一个。”
“你在开玩笑吧?”
老白哀叹道:
“如果我们把你丢在这自己跑回城邦区,你信不信你姐姐当天就能把我和小杜活埋了?唉,算了算了,托你的福也去过伊甸园,在天上过了一个多月梦里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作为恶土人的这一辈子也算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