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
次日一大早，徐良和马芸就约杨致远来到圆石滩打高尔夫。
一个放松的环境更有利于谈判。
杨致远一杆挥出，白球飞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海岸边。
马芸像个贴心小弟一样在旁边鼓掌，脸上由衷的夸赞：
“好球。杰瑞，你要是不创办雅虎，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高尔夫球员。”
杨致远哈哈大笑，笑着指了指马芸，明知道这厮是拍马屁的，但他就是爱听。
看他如此，马芸脸上的笑容也盛了几分。
几年深入接触下来，他的那点性格早就被自己拿捏清楚了。
打了一会儿球，三人渐渐聊起了雅虎的事情。
“杰瑞，我不赞同雅虎出售给微软，这是你辛苦创立的企业。而且我们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突然换成微软，我和阿里的高层都很难接受。”杰克马道。
“不用担心，雅虎是不会出售的，我也只是顺应股东们的意思，跟微软虚与委蛇一阵。
等拖上一段时间，就开个高价把微软吓退，这样就不是我的责任了，方方面面都交代的过去了。”
杨致远拄着球杆微笑道。
徐良面色不变，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马芸松了口气之余，“你就不怕股东事后追责？
杰瑞，没人是傻子，你的这些招数根本瞒不过华尔街的那帮投资者。
假如因为谈判破裂而导致雅虎股价雪崩，他们只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你一个人的头上。”
杨致远摇了摇头，“有得就有失，大不了辞职不当这个CEO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想当，雅虎的现状让我彻底失望了。
我掌控不了它，股东都是一些短视的人，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看到脸上划过一丝决绝的杨致远，徐良心中有数了。
这是一颗被伤过的心，彻底自暴自弃了。
打完高尔夫，三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就各回各家了。
……
“回来了。”
海伦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除非紧急情况，否则她都是在家里办公。
把外套交给保姆后，徐良走过来扶住她。
“孩子们呢？”
“交给克莱斯她们了。”
克莱斯是海伦专门聘请的开发婴幼儿智力和学习能力的家庭教师。
扶着她坐下来。
“跟杰瑞杨建过面了？”
徐良：“见过了，跟我预料的一样，他不想卖公司。”
“为什么？微软的报价已经很优越了。”
“华夏人的传统思维跟你们西方人不一样，在美国，只要钱给够，什么东西都可以卖。但华夏不行，卖掉资产属于败家行为，除非没有选择，否则很少有人会卖。”
“难怪在华夏和日韩并购和重组业务的成交量这么低，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海伦笑道。
“嗯。”
“你准备怎么办？”海伦问道。
“凉拌，他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不卖。
我的意见已经给到了，他不接受不是我的问题。”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徐良按下了接听键。
海伦也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出来喝酒吧，我知道附近有家私人俱乐部的藏酒不错。”
“我们这刚散场，你又找我喝酒？”
“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老马一起吗？”
“不，就我们两个。”
徐良略作考虑后，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瞬间就不想去了。
自从上次在美国发生了差点被刺杀的一档子事后，他对自己的个人安全就非常重视。
一到晚上基本不出门。
即便是认识的人邀请也不去。
毕竟人心隔肚皮。
居住的地方也多在郊区庄园，这里没有制高点，不用担心被人爆头。
如果在城市，就狡兔三窑。
去哪个地方住，都是临时决定。
尽可能减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风险。
等等。
“喝酒就算了，家里老婆怀孕，闻不了酒味。这样吧，你来我家，我泡壶好茶等你。”
杨致远知道徐良在美国有女人，也认识对方。
所以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
“杨致远？”
徐良点头后，“一会他过来。”
“看来微软的事还有波折。”
“先看看再说吧。”徐良继续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前面等他。”
“嗯。”
时间不长，杨致远的车也到了。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
“这是我专门从国内带来的特级大红袍，专门供应大内的，也就是你，别人我可舍不得给他喝。”
说着徐良给他到了一杯。
“哈哈，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
抿了一口后，杨致远赞道：“确实是好茶。”
看了他一眼，徐良笑道。
“有必要避着老马吗？他对这件事挺热忱的。”
“他的心思我们都清楚，就算来了，也不会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老马自以为自己做的很低调，然而他的那些小心思全被杨致远看穿了。
或许是性格使然，杨致远没有点出来而已。
到了这个财富层次，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小白、书呆子也会被渲染成商业大佬，再玩什么心眼儿只会被人小瞧。
徐良抿了口茶水，“那么你呢，需要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现在很迷茫，脑袋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卖’，一个说‘不卖’，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
“老杨，我的意见是很明确的卖掉。上次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谈过了。
今天你找我，我还是之前的建议。”
杨致远点了点头，“以你这么多年表现出来的商业才华，我没有怀疑的理由。
可如果卖了雅虎，我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被掏空，未来的人生都没有方向了。”
“你还是放不下。”
“这可是我一手创立的企业，就像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放得下。”杨志远道。
徐良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个合作方案要不要听一听？”
“合作？”
“雅虎社交资产、雅虎邮箱和阿里那10%股权拆分出来，卖给汉华资本、阿里管理层和Facebook。”
杨致远反应平静，笑容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徐良。
“你之前不是对合并雅虎没兴趣吗？怎么现在又有兴趣了？”
徐良笑道：“我想了想，你这个硅谷最杰出华人不应该就此沉沦下去，更不应该背着一个骂名下台。”
“这么说，你是在帮我？”
“帮你，也帮我自己。”
徐良摊摊手，一副很坦荡的样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关键还是雅虎的社交资产，尤其是雅虎邮箱真的很适合Facebook。
如果整合进来，能提升Facebook的用户粘性，扩张公司的产品链。
杨致远轻轻摇头，“抱歉，我无法接受这个把雅虎五马分尸的方案。”
“这可不是五马分尸，而是破茧成蝶，彻底迎来新生。
你觉得现在的雅虎还能调头嘛？
你这个船长决定不了行驶的方向，你只是临时请来灭火的消防队员。”
杨致远：“我明白你的意思，想让脸书吞并雅虎社交资产、雅虎邮箱，继续扩张脸书的边界。”
话锋一转。
“但你应该明白，我对雅虎有很深的感情，绝不能容忍把它像猪肉一样，切成一块块的摆上超市货架，任人挑选。”
徐良与杨致远对视了一眼，皆没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淡淡的茶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