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汤汁带着酱红色的泡泡上下翻滚,那香浓的味道随着蒸汽在空气中弥漫。
大骨在锅中沉浮,厚实的肉质渐渐变色,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旁边还有一些并未放进去煮熟的蔬菜和肉类,再远一些还有一小桌各式的小菜,不过绵正鹤看都没看,光盯着锅了。
绵正鹤深吸一口气,闻着酱骨头的香味,咧嘴夸赞张在一,“真香啊没想到你小子偷渡来了韩国,还是做这种生意。”
张在一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本来也只是打零工,”张在一笑笑,“正好前段时间的事一发生,我就趁机带人占了这家火锅店,做点小生意。”
张在一在延边时,开着火锅店和熟食铺子,绵正鹤就是常客。
本来家庭也算富裕,只是没想到被人骗了不少钱,店和铺子都押出去还债了。
一穷二白之后这才来的首尔,看看有没有发财的路子,只是没想到还是做起了老本行,好在现在也算经营的有声有色。
“有白酒吧?”
“肯定有,”张在一将勺子交给旁边的人,从橱子里摸了两瓶白酒出来,“我这平常都不卖白酒的,也就是绵老大来了才拿出来。”
“对了.我还没问,绵老大这次来有什么事吗?”张在一倒着酒,顺嘴问了一句。
“有个狗崽子不知死活,”说起来首尔的目的,绵正鹤脸色阴沉了几分,“从我这雇了人来首尔杀人,人给他杀了就算了他还想灭杀手的口。”
“你知道这狗崽子最好玩的是什么吗?”绵正鹤闷了一口白酒,“找不到杀手就找人去延边杀我.这酒还挺烈。”
“那杀手呢?”热气缭绕中,张在一开始往绵正鹤盘子里捞酱骨头,顺便往锅里添着其他的肉和菜,让它们在酱大骨的汤里翻滚。
绵正鹤也不嫌烫的随手拾起一块酱骨头,暗黄的牙齿从上面剔着肉,“那杀手也不是什么专业的
是个从我赌场里欠了不少赌债.又借了我的高利贷给老婆送来韩国打工的赌棍,听说他老婆来了韩国之后就没了音信,他没办法就接了这个活。”
“那还成了?”张在一睁大眼睛,“挺有潜质的。”
“成个屁,”绵正鹤嗤笑一声,“四十岁了整天跑完出租就会来赌钱,老婆孩子都不顾的狗崽子,钱是肯定收不回来了.”
“那天看他还挺有狠劲,才让他给我卖命。”
“我给他弄到韩国,收了雇杀手的钱就算是回了些本,肯定不可能再花钱给他运回延边。”
“别看人杀成了,铁定不是他先动的手,”绵正鹤啃肉啃得很快,不时还和张在一碰一杯酒。
“我看了最近的报纸,现场还死了另外两个杀手,那可不是我的人,这小子就是捡了漏。”
窗外的风雨似乎更加猛烈了,雷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倒是显得屋里更热闹了。
“大哥,”门口桌子上的小弟凑到绵正鹤身旁,“好像有点不对劲,我看到外面有人在盯梢。”
绵正鹤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显然对此并不在意,“一看就是那帮狗崽子派来的人。”
他重重地拍了拍身边的铁棒,冷笑道:“就他们派来的那种,老子一根棒子就能敲开他们的脑瓜子。”
绵正鹤话也挺密,酒更是一杯接着一杯,似乎完全不在乎外面的人。
倒是张在一有些紧张,“绵老大,外面来人了,我们不提前准备准备?”
“这不就是在准备,”绵正鹤又捞了满满一筷子肉塞到嘴里,“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砍人。”
随着他的话,杯盏碰撞的声音也不断响起。
“行了,”吃饱喝足的绵正鹤往裤子上抹了抹手上的油,“还算外面的人识趣,等会我下手稍微轻点。”
“走!”
与里面的热闹不同,外面除了盯梢的人,其他人都跟着石武猫在车里。
“石武哥,”手底下的人皱起眉毛,“咱们盯梢的应该被发现了,他们都是带着家伙出来的。”
石武现在内心很是挣扎,他已经感受到了丁青和李子成这些天的疏离,要是再不做出点事来,怕是真要成边缘人了。
眼看着绵正鹤领着人都拐到另一条小街道上去了,他索性拍了一把前面的开车的人,“直接撞过去。”
“好。”
几辆车挨着发动起来,发动机轰鸣着朝着小街道冲进去,只是街道较窄,虽然声势出来了,但一辆一辆进来的车,也没撞不着人。
石武他们下车,亮出手里的家伙。
绵正鹤打量了两下石武,咧开嘴笑起来,“合着就派这么个毛头小子来?”
他将大铁棒子在手上甩了甩,“杀了他们。”
混战一触即发,在这条加里峰洞的阴暗街道里,雨水与血腥味开始交织。
双方都湿漉漉的,不管是西装还是那些汗衫,都被雨水淋湿。
同样的,雨水也冲刷着了地面上斑驳的血迹,将它们冲到下水道里。
绵正鹤在人群中像是辆横冲直撞的大坦克,手中的大铁棒子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阵风声,打到人身上轻则骨断。
杀红眼的绵正鹤只是用余光一扫,旁边一人想要拿刀捅他。
他抓住这人的手,反手夺过刀子,插在这人脖子上。
双方就这样互相搏杀了,石武在其中迎上了绵正鹤,但完全不是对手,被打的到处翻滚,绵正鹤拎着大棒子追了半天也没追上。
街道正在混战,绵正鹤却瞥见了悄无声息的摸到这条街道里的其他人,为首的青年和自己的气质有些像?
“那是你们的人吗?”绵正鹤一棍子敲在石武身上,石武分明察觉到了身上骨头断了。
他看向那边,瞳孔缩了缩,“西八。”
江南安保已经摸到射击距离的枪手摸出手枪,随着枪声在雨夜中回荡,原本的砍杀声开始停滞下来。
子弹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如同密集的雨点。
一时间,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场变得混乱无比,雨夜的巷子里,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紧张的呼吸,石武缩在一堆垃圾袋子后面,绵正鹤缩在两个垃圾桶后面,愤怒的喘着粗气。
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没有掩体的街道上,枪就是百兵之王,全在俊带头,咧着嘴点射那些还在动弹的人。
绵正鹤和石武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恐惧、绝望、愤怒的表情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第190章 卖命钱
最后一声枪响,在雨夜中回荡,如同断魂的旋律。
巷子的深处,只剩下石武和绵正鹤的身影躲在掩体后,雨水渗透了他们的衣服,冰冷地包裹着身体。
此刻的巷子,弥漫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
除了一部分人和全在俊持枪架住这个死胡同,其他人开始收拾地上的弹壳和尸体,将它们收拾干净。
“西八的,”石武哆哆嗦嗦按着手机号码,并不是向李子成汇报任务或者求助.而是打给千信雨,他要将李子成叛变并且识破他的消息传递出去。
“别想着救援了,”绵正鹤咧着嘴,洒脱的调侃石武,“这个位置人家过来一人一枪,咱就归西了。”
石武没理他,而是看着接通的电话,满是欣喜,“信雨姐李子成叛变了!他投向了李佑,他们手里有枪!”
千信雨那边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
忙音响起,石武迷茫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千信雨正呆在父母家里,她背靠着房间门,坐到地上后死死的捂住嘴,眼泪不住的落下,“对不起石武。”
远在加里峰洞的石武,脑海中浮现了令他恐惧的想法,可是为什么?
全在俊站在石武和绵正鹤几米远的位置,歪头看着他们,“结束了,两位。”
“丢掉武器站出来,还有活命的机会。”
绵正鹤哈哈笑起来,“老子信不过你们。”
“信不信得过,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全在俊负手而立,雨水顺着身上的雨衣流淌下去,“见了我们大哥,说不定还能有活路。”
绵正鹤沉吟一会,他是豪放洒脱,但他不傻。
如果对面是冷兵器,他大可以杀上去砍个痛快,甚至能追到对方老巢里跟对方换命。
如果是面对一把枪,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但身后是死胡同,身前除了说话的男人,还有不知道多少把枪对着这,自己只要稍有动手的苗头,就会死的毫无价值.连个垫背的都拽不到。
他不想变成筛子。
绵正鹤咳嗽一声,将喉咙里的浓痰吐到石武那边,笑眯眯的举高双手站出来,“我去。”
全在俊示意了一下,身后两人将手枪交给旁边的人,确保绵正鹤没有夺枪的机会,他们拽着麻袋迎向绵正鹤。
绵正鹤暗道可惜,收敛了心思,被麻袋套到头上,陷入一片黑暗。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两只胳膊被绑的很结实,显然这些人很专业。
绵正鹤被他们带走,推上他们开来的面包车,那两人也重新接过手枪,坐在车里守着他。
“石武兄弟,”全在俊咧着嘴,“延边老棒子都认怂出来了,你不想活命吗?”
“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石武咬着牙,“我们也是金门集团的人!”
“你不算是,石警官,”全在俊讥讽的揭开他的身份,“我们不玩反派话多那一套,三秒钟.不出来你就等着变成破布袋。”
石武听见这个称呼,心底终于凉透了,之前的猜测似乎也得到了验证。
“千信雨、李子成,”他喃喃道,“全都是叛徒”
可他信错了人,已经没有机会再打出第二通电话了,甚至就算打出去姜科长接不接还是一回事。
石武一咬牙,举着双手出来,很快也享受到了绵正鹤的待遇。
套头捆绑一气呵成。
全在俊轻点完尸体人数,确定没有任何漏网之鱼,才转身上车。
没跟着其他车辆一起,全在俊先坐着车来到了张在一的火锅店。
全在俊戴上面罩从容下车,看着站在门口的张在一,笑着拍了拍手,“张老板做的不错,消息传的很快。”
他招了招手,手底下的人给他送上一个信封,“一千万韩元,我们说到做到。”
张在一弓着腰,连忙打开信封清点着这些现金,笑的鱼尾纹挤成一团,“多谢多谢。”
“行了,货款两清。”全在俊冷笑着,“如果今晚的事有一丝泄露出去,你明白后果。”
望着离开的面包车,张在一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正准备出门的李佑眼前一动,眼底浮现满意的神色。
【剧情任务:黄海(已完成)】
任务奖励:【浴血奋战:受到伤害时激发战斗潜能。】(已收纳)】
“让他们跪下。”
绵正鹤和石武只听见了全在俊冰冷的命令,他们的腿弯处各挨了一脚,膝盖一软后老老实实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两人的头套被粗暴地扯下,终于不再是袋子里漆黑的环境,眼前终于露出了光明,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大雨还在下着,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不断地冲刷着他们的脸庞,那是海边特有的味道,夹杂着一丝丝鱼腥和盐分。
绵正鹤微微抬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皱紧了眉头。
这是间仓库,内部灯光昏暗,可对面照过来的巨大明亮的灯光让他眼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