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子,然后抬头露出一个不怎么见外的笑容:“老尤,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我就是缩在后面给你递弹药的……今天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进入正题吧,犯不着这么客套。”
在有必要的时候,杨默同样也是个很懂变通的人,他现在跟尤亚坤在大方向的立场是一致的,那么既然尤亚坤放低姿态叫他一声老杨,那么他自然也不能整天尤市尤市的叫着,那未免也太生分了,不利于团结。
尤亚坤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给人感觉很亲近,同时又在一些细节处恪守着尺寸的年轻人。
什么叫不是我们行政系统里的人,所以不合适?
这段时间各种工作会议,但凡是涉及到预算环节,以及产业环节的话题,超过1/3都是你在挑大梁,你问问市里的上上下下,有谁会真的把你当成非行政系统的一员来看?
不过他也知道,虽然两人在当前这一档子事而言,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一些大方向的立场上也是基本一致的;但在另外的一些事情方面,却存在着非常大的分歧,因此谨慎一些也很正常。
一点小小的痛脚都舍不得留给别人捏住的小狐狸!
尤亚坤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评语后,却是从办公桌上又拿了一份资料走了回来:“老杨,关于灾后重建第一阶段城市排水系统疏浚和重构的筹备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啊。”
随手翻了翻手上的东西,尤亚坤叹息似的摇了摇头:“疏浚器材和泵站材料器械的产能分配已完成65%;四轮招标后,HDPE管材的产能分配也完成了30%……啧啧,那可是2000KM总长度的各型号管材啊,而且全都是优良品级,涉及大小中标单位更是高达322家;”
“更令人惊讶的是沧州和衡水那边的金属管材,目前的产能分配竟然完成了48%,足足1100KM的总长度,虽然金属管材的生产速度要慢一些,但那些中标企业都签署了责任书,想必等到月底的时候,产品的交付和验收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
“看样子,按照这个筹备速度,再加上齐鲁华融那边的那支人数庞大的建筑公司,等到水位退去,只要舍得投入人力三班作业,在11月以前基本完成灾区城市的排水系统主体重构工作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了。”
一边感叹着,尤亚坤一边将那份由各市工业局和工商局联合统计而来数据推到了杨默面前。
杨默则是有些好笑地拿起那份他早就通过企业内部统计口径递交到他面前,数据也是相差无几的文件随便翻了翻,然后重新放回到了茶几上:“老尤,这是好事嘛,你叹什么气?”
虽然关于华东灾区重建的正式文件还没下来,但是根据赵老那边透露的消息,德州这边打上去的申请,已经在会上原则性同意了。
这一来是当下国家的预算的确困难,德州自筹的100亿资金可以说是帮上大忙了;二来却是德州与附近几个城市计划搭建的那个鲁冀豫工业经济协作框架,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要不然这事还难说的很……这其中的关节,想必并不难理解。
所以,当下摆在尤亚坤和田广跃等人面前的,是一个挑战性巨大无比的腾飞机遇只要这个资金规模史无前例、社会意义也难以言述的援建项目能够在鲁冀豫工业经济协作框架下顺利地推进下去,别的不说,保尤亚坤和田广跃二十年辉煌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相比于这个,德州上一任班子被视为走了狗屎运碰到的那个商业示范区,简直是弱爆了!
因此杨默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在这个大家需要全力相互搀扶着走钢丝的这个档口,你就别来整什么幺蛾子了大家都不是什么纯情少男,你这一摇头晃脑的,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尤亚坤察觉出杨默的不满,苦笑一声:“老杨,我知道筹备工作推进的快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事关数个互不相统的兄弟城市,在省里没有直接出面的情况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同步协调好那么多的物资供应企业,纵观整个德州,甚至整个鲁西北地区,除了你们大华公司,只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这样的企业来了就连市里面直接出面,也不太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果。”
微微顿了顿,尤亚坤叹息一声:“可问题是,筹备工作推进的太快,我怕有隐患啊老杨,实不相瞒,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兄弟城市对于你们大华公司强硬的做法意见很大,普遍都认为你们的招标标准过于严苛,附加条件也令人难以接受,在他们看来,你这完全就是在为难兄弟企业,把肉分给外人吃;”
“甚至有不少人直接把状告到了省里,说你们大华公司要在威风上跟大邱庄别苗头,说我们德州要收小弟……我这两天接电话都接到头皮发麻了,全都是兄弟城市的同僚和省里的领导打过来问情况的。”
大邱庄现在已经有了“天下第一庄”的美誉,这个“天下第一”的含金量可比后世同样挂着“第一”的华西村高多了;因此那位禹庄主这两年也是威风的紧,对比而言,后世诸如两马一刘之类的大佬,在他面前只能算作是弟弟;冀省的领导时不时就会跑过去拜访一番不说,许多事情上甚至会主动跟他交流一下想法和意见;
这实际上是一件非常僭矩的事情,因此即便大邱庄的产业规模和实际影响力与如今的大华公司完全不能比拟,但把大华公司跟大邱庄做对比,却也实在是一件诛心无比的事情……有些事情,放在大邱庄这种分不清是民企还是集体企业的身上,那或许只是诟病一番;但要是放在大华公司这种央企身上,那性质可就变了。
所以,这种指责对于杨默来说,不可谓不严重。
不聊杨默只是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话挑开:“只怕是市里面的人在发牢骚吧?”
别看这次的华东灾后重建工程是依托于鲁冀豫工业经济协作框架去分配各类物资产能的,但实际上对于沧州、濮阳等城市来说,那一笔笔订单属于原本计划外外天外横财,再加上这次灾后重建的大部分资金都是由德州自筹而来的,因此即便是大华公司的那些“建议”很过分,在实际竞标过程中又让集体企业分走了大量的订单,但更多的只是悻悻和不甘,却还不至于到告状的程度。
但是德州本地的企业就不一样了,有着市里面的指导意见,大华公司的“建议”可就未必只是建议这么简单了,再加上大华公司在德州地区的根基深厚,城产基金公司又主导着这一片区域的产业升级,因此虽然杨默没有明说不按照大华公司的“建议”来引入领导责任制就会如何如何,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如果你不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改变,以后就有你的好果子吃,甚至企业生存都会是个大问题……这次超过七成的各种物资产能分配给那些中标的集体企业只是一个开始,等到这些泥腿子企业趁着这个机会逐渐成长起来,具备了产能和技术的替代性后,以大华公司和城产基金公司在本地区越来越明显的经济主导力,自己这些连亲妈都已经有些指望不上了的本地国企就等着吃灰吧!
只不过大华公司虽然在事实上主导着当前DZ市的经济和产业转型,但杨默毕竟只是一个非行政系统成员的央企干部,两边互不统属不说,这货的性格也古怪的很,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那些人根本没借口,也没有信心去招惹这个家伙;所以尤亚坤明明职级更高,却反倒成了压力的主要承泄点。
尤亚坤见到杨默这番直来直去的态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你出身农村,平日里也比较照顾那些农村地区的村集体企业,这原本没什么;但是,华东灾区的重建毕竟是德州自建国以来争取到的最大规模的超级工程,而且其中有相当大比例的一部分资金是要用德州这边未来三年的农副产品产能置换而来、”
“所以,眼瞅着当前有将近七成的订单都是被那些村集体企业拿走,他们有情绪和想法也是难免的。”
杨默嗤笑一声:“什么叫又情绪和想法也是难免的?招标是公开的,要求的都是同样的质量标准,提供的都是同样的样品材料,甚至连分享的技术手册都是一样的,环保检测中心提供的评估报告和分数还要经过省市里各家可言合作单位的复检,够公正客观了吧?”
“更何况市里面企业的设备还更先进一些,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也要比人家多得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竞争不过那些他们看不起的村集体企业,订单被人家抢去,哪能怪谁?”
这也是那些人始终不敢直接攻击大华公司的一个主要原因大华公司主导的这一系列招标做的太透明了,都公正透明到令人没脸挑刺的程度。
尤亚坤忍不住有些头大:“老杨,我知道那些中标的企业没问题,而且事关华东地区的灾后重建,各类物资的质量标准要求的严格一些,也没人敢说不应该这三个字。可问题是……老杨,人家说的其实也在理,你毕竟也是国企一系的干部,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太厉害啊,给兄弟企业留点最基本的照顾和体面,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杨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轻轻看了尤亚坤一眼:“老尤,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然我是同属国企一系的干部不错,但国企也分央企和地方企业,甚至央企也有直管和非直管之间的不同;这其中站位的微妙区别,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所以,既然组织上让我负责大基金的运营和管理,那么对于城产基金公司来说,不管是地方国有企业还是村集体企业,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属于公有制经济主体。”
“所以,既然大家都是平等的,那各自靠本事吃饭就是,公平的竞争摆在面前,他们自己不争气又怪的了谁?”
说到这,杨默脸上露出一个隐约有些危险的笑容:“还有,老尤,大家现在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有句话我得再提醒你一遍;”
“德州如今是分税制改革试点城市,而国家打算推行分税制改革的一个重要考量,就是希望能创造一个可以给各种性质成份的企业公平竞争和发展的市场环境,如果你最近的报参一份都没落下的话,应该知道我这话并不是在想当然。”
“所以,站在战友的角度,我不希望老尤你被组织打上一个觉悟不够的评语……你好歹也是主持德州经济建设工作的,如果你连公有制经济主体之间的竞争都没办法一碗水端平,那么等到民营企业、混合所有制企业、外资企业、合资企业遍地开花的时候,你又打算何去何从?”
尤亚坤闻言,背后忍不住冒出一层细汗。
最近南方许多地区的重点项目打算引进外资参股的事情同样闹得沸沸扬扬,其中不乏一些堪称重器级别的化工项目和制造业项目,甚至还有资源类的项目;而对于这些在当下看来极为激进的想法,上面在经历过一段不长不短的考虑时间后,竟然释放出来了鼓励的态度,甚至说出了“要胆子大一点”这种话。
所以,杨默的提醒一点也没错,上面的确有扩大市场开放范围,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环境的想法,身为分税制改革试点城市的经济建设工作负责人,如果他还是深陷各种因果缠绕中走不出来,连公有制经济主体之间的竞争都没办法一碗水端平的话,那么不难想象,即便是援建华东灾区重建会是他履历中难以抹灭的光辉一笔,但一两年后,他大概就得调离德州,然后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远离一线工作,然后带着一身荣耀在中后台部门慢慢熬时间,慢慢地等着退休了。
可问题是……
想起自己老领导昨天晚上那通不动声色的电话,大秘出身的尤亚坤咽了咽口水:“可是老杨,凡事都要一步步来的嘛,你总得给市里面那些兄弟企业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要知道,德州的底子本来就差,市里面总不能全部依仗着组织上的转移支付嘛。”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任谁都知道他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老工业区,经济底子差的德州目前为数不多的相对还算优质的税基,除了大华公司一系和那些资源性矿企之外,便就只有市里面那些大中型化工类企业和部分制造类企业了。
所以,为了维持市里面的财政,于情于理也要给这些企业一些更多的照顾……尤其是DZ市为了争取这次的灾区重建机会,以一己之力背负了巨大债务的情况下。
孰料杨默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老尤,你错了,大错特错!正是因为德州的底子差,正是因为德州为了争取这次的援建机会背负了巨大债务,所以我们反倒是不能给这些兄弟企业继续杵着拐棍了!”
尤亚坤闻言,皱了皱眉:“老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杨默看了他一眼,似乎压根底没发现他神情中那些许的不悦,而是整个人忽然严肃了起来:“老尤,还记得两个多月前,我同样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开诚布公地跟你聊的那番话么?”
两个多月前?
同样在这间办公室?
莫非是指……
夏留通销社大规模集资的那一次?
杨默之前跟尤亚坤可谓是泾渭分明,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因此尤亚坤很容易地便想起杨默说的是哪一次。
在已经略显模糊的记忆里翻找了一番,尤亚坤总算慢慢回忆起了那一次会面的谈及话题,当下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老杨,你是指……?”
杨默点了点头:“没错,我之前给你说过,如果不提升德州地区的IRR,就永远不可能视线产业的升级,德州也永远没有机会构筑一个市场活力与竞争力并存的区域经济体!”
“区区几十上百家勉强拿的上台面的次优级税基,就算勉强维持住了又有什么用?靠他们每年纳的那点税,填的平德州这次支援灾区重建产生的债务么?”
有些桀骜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杨默眉宇间涌现出一丝睥睨:“我的做事原则是,要做,就要在一开始做到最好;要花钱,就要把每一分钱的效果实现最大化;”
“虽然这次支援灾区重建会让我们背负上难以言喻的沉重债务,但对于德州来说,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家都盯着援建工程那百亿规模的订单了,可在我看来,那百亿规模的基建产生经济拉动算什么?”
“我们城产基金公司自从打算争取这次的援建机会,自从提出鲁冀豫工业经济协作框架这一设想开始起,我们想要的就绝对不止眼前的这么点!”
“哼,区区几十上百家市企的那点纳税额算什么!?”
“德州地区要的是成千上万家比这些企业更有活力,更有竞争力的公司;要的是在虹吸效果下源源不断主动找上来的外来投资,以及比十倍乃至百倍于当下规模的优质税基!”
嘶~!
听着杨默这张狂到极点的话语,饶是以尤亚坤的城府,也忍不住长长吸了口凉气。
不过……
IRR?
这个年轻人的算盘,真的打得响么?
第585章 拜访
都说帝都这等天子脚跟下处级多如狗,厅级满街走,随便扔块砖头就能砸伤几个干部身份的行人。
其实这话未免有些夸张了。
帝都作为文化政治中心,活跃在这里的系统成员远要比其它城市来的多,这点没错。
但即便在后世,如果不计入外省的驻京人员的话,帝都本地的正处级以上干部也就是一万多人。
如果以副厅为划分界限的话,那人数就更少了。
所以,即便是如今的帝都看上去又破又旧,就像是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大村子一样,但王一诺还是被分配到了一间八九十平的楼房……虽然杨默觉得与那些又破又不方便的四合院比起来很亏就是了。
……………………
“知道你小子喜欢喝普洱,但没办法,帝都这边的水硬,只能用茉莉花茶招待你了。”
王一诺起身从自家老婆手里接过两个白瓷杯,笑着放在了杨默和穆大小姐面前的茶几上。
杨默热情地跟王家嫂夫人寒暄了几句后,这才一脸嫌弃地掀开起杯盖看了看:“我说老王,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副局,好意思就弄点张一元的高碎招待我?”
“喂喂喂,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帝都诶,就算你是领导,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王一诺见到杨默这幅泼皮的嘴脸,眼睛一翻:“说的好像用普洱招待你就规格上去了一样……不都是几块钱一斤的茶么,张一元的高碎还贵上那么一两块呢,要不是考虑到小雅喝惯了茉莉花茶,我直接给省事你上白开水!”
来帝都一年多以后,王一诺的口音和言行举止都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京味,但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听到王一诺拿自己当挡箭牌,穆大小姐笑吟吟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还是王叔叔疼我,知道我就喝的来茉莉花茶……你还真别说,这帝都的水配上这张一元的高碎,别有一番味道。”
放下杯子,满足地叹息一声,语气里多了一些撒娇似的吐槽:“王叔叔你可是不知道,在东京那种地方,整天喝的不是咖啡就是抹茶,那股浓不浓淡不淡的涮锅水味,都快把我喝吐了……要不是每次都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是在喝恩施玉露,我早就崩溃了!”
说着,穆丽雅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脸上一本的满足:“还是王叔叔这的茉莉花茶好喝。”
抹茶不是单纯地将茶叶研磨成粉,它从本质上来说,算是蒸青绿茶的一个变型和分支,因此其口味跟华夏的主流绿茶都有非常大的区别,再加上其特殊冲泡方法对口感的影响,因此在国内呆惯了的国人往往喝不惯也很正常……不过好在岛国的制茶工艺基本上都是当初从华夏学过去的,因此即便中途有诸多改变和调整,但抹茶与蒸青绿茶的代表恩施玉露,在口味上却依然保留着六分相似。
听到自家侄女拍自己马屁,王一诺笑的更开心:“看看,看看,还是小雅会说话……哪像你,都正处级干部了,为人处世一点长进都没有!”
被点名的杨默表情很委屈:“什么叫为人处世一点长进都没有?老王,组织上不是要求咱们实事求是么?难道你不是因为手里拮据才只能泡点高碎来糊弄我?怎么,讲点实话就恼羞成怒了?”
这话却是实打实的在开玩笑,虽然当下行政系统跟后世截然两样,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十个有八个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平调到效益好的国企里面去过上滋润的生活,但那是中基层,到了王一诺这种级别,是不可能存在手头拮据的情况的……更何况别忘了,他之前可是钻探公司的总经理。
王一诺哭笑不得拿手指头点了点他:“你小子,竟然也学会拿我来开涮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家号召所有的干部节衣缩食,积极捐款支援灾区?帝都这边几乎所有的部门行政预算都直接砍了一半……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自个儿掏钱买点好茶,那不是遭人说闲话么!?”
说着,笑眯眯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谁叫你小子来之前连声招呼都不打的……活该!”
王一诺这是在言传身教,到了他这一级别,诸如米、菜、茶、油、气等家庭物资,全都是以补贴的形式发放下来的,绝对够量……所以很明显,这包茉莉花高碎,就是部门里当月发下来的。也算是响应号召的一种表现。
如果你想享受更好的,也大可以去买,或者别人送你的也成而茶叶这种非标物历来是送礼的首选,因此实际上所有有实权的干部家里,都不会真的缺好茶。
但问题来了,王一诺所在的统战部虽然名字听上去很威风,但体系里的同学都知道,这实在是不能算作是一个实权部门,而且王一诺负责的又是侨商这方面的工作,具有一定的敏感性;
在这个全员紧衣节食支援灾区的特殊时刻,在这个大家都喝茉莉花高碎的大环境里,你王一诺忽然端出一罐好茶……你什么意思?
还有,这茶谁送的?
是侨商还是境外的其他人?
中间有没有什么利益输送?
你王一诺有没有做出什么违背组织原则的行为?
简单一句话……和光同尘!
………………
天南地北的瞎吹了大半个小时以后,随着外出的王夫人背后带着两个活计大包小包地归来,很快的,一大桌子明显是外面餐馆做来的佳肴被摆上了桌。
看着这七八盘各式牛羊肉,杨默有些无语:“喂,老王,这又算是怎么个说法?”
之前还喝着几块钱一斤的茉莉花高碎,结果下一秒就端了这么一大桌子价格起码过百的各式肉菜上来。
说好的低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