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奶拍着大腿接着骂,声音大的一点都不像个老年人,“黑心肝的烂人,挑拨又咋样,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没脸没皮,瞎子见钱眼睛亮……”
王老抠听到叫骂声,忙丢下手里的活,从铺子里跑了出来,“干啥?干啥?你们在我家门口骂谁?”
“骂的就是你!”陈阿奶上前指着他,“一窝子黑心烂肺的糟烂货,眼红人家网到鱼群,就去挑拨是非,心这么黑,早晚肠穿肚烂……”
王老抠被她骂得一头雾水,“你胡说些啥?谁挑唆你家的事了……”
李母指着他,“王老抠,你装什么装?你婆娘干的事你会不晓得,看我家阿乐运道好,眼红他们卖了钱,就去挑拨阿来家的来我家……”
这会儿正是涨潮的时候,码头停满了船,不一会儿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阿芳,咋回事啊?好好的你们咋吵起来了?”
有认识的开始问事情的原委,李大嫂绘声绘色的把事情的经过,对围观的人说了一遍。
“这家子没一个好人,我小叔以前跟他儿子是好朋友,卖鱼给他家还要吃他的秤头,大伙儿卖渔获的时候,眼睛可得擦亮了再卖啊!”
周若楠说道:“这家人的人品实在低劣,我家阿乐拿他儿子当朋友,他吃阿乐的秤头,还在外面说他阿乌卵……”
“上次阿乐为这事就跟王麻子干了一架,看来是他家眼红你家天天送好货卖阿东家,才挑唆人找你家麻烦的。”
“阿乐今天又弄了几千斤鱼,能不眼红吗!”同村的晓得情况的,都小声议论起来。
“走了、走了,去别家看看,王记父子俩看样子就不是好人!”
“对,他们一个村的都这么说他,我们还是去别家看看。”
几个准备卖鱼的都扛着鱼走了。
王老抠见上门的生意都跑了,气得要命,指着李母婆媳,“老子先跟你们说清楚,今天这事如果不是我老婆干的,老子跟你们没完!”
第108章 偏袒
李母反唇相讥,“老娘才跟你家没完,以前撺掇我家阿乐不学好,你们干的糟污事都往阿乐头上栽,现在见我家阿乐走正道赚钱了,又眼红……”
王麻子从里屋飞奔出来,指着李母婆媳,“臭婆娘,你瞎说些啥?别以为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打你,再敢瞎说老子弄死你!”
李母冲上前骂道:“高炮鬼,你有本事就动她一下,老娘跟你拼命……”
陈阿奶一把拉开李母,冲上前指着他鼻子,“你个短命的高炮鬼,你来打,有本事你来打,来啊……”
她年纪大了,王家人只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她就躺在地上,不把王家治的服服帖帖的,她就不姓李。
“我打你做啥?”王麻子指着李大嫂骂道,“我要打的是那臭婆娘。”
刚才就是她喊的声音最大,才把卖鱼的吓跑了的。
“来打啊,老娘怕你不姓王!”李大嫂不甘示弱的咒骂起来,“丧良心的杂种,吃了我家的秤头,昧了我家的钱,那些钱都给你买药吃,一分钱一贴的药,吃到死……”
“死八婆……”王麻子见在自家等着卖鱼的人都提着橡皮桶走了,气得绕开李母和陈阿奶,朝李大嫂冲了过去。
“王麻子你敢打人!”周若楠和李二嫂忙上前阻拦,被王麻子“啪”地一耳光扇在脸上。
“啊~”周若楠顿时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痛呼一声,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阿旺,你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就不对了!”抱臂在一旁围观的陈东忙冲上去抓王麻子。
李母婆媳几个忙去查看周若楠,“阿楠,你怎么了?”
“卧槽你祖宗!”忽然传来陈永威一声怒骂,斜刺里一双大手冲过来一把抓住王麻子的手腕,随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王麻子接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追上来的李长乐一脚踹翻,接连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王麻子惨叫连连,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狗生的杂种,敢打老子女人,老子把你爪子剁了。”李长乐说着一脚踩在他手上,还碾了两下。
“啊~诶哟……”王麻子痛得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
“老子跟你们拼了!”王老抠冲上前帮忙,被陈永威一掌掀翻在地,指着他鼻子骂道:“不要脸的老狗,再敢动手,老子把你爪子打断。”
李长乐见父子俩都不敢动了,忙跑去看周若楠,“阿楠,打到你哪里了?”
李大嫂忙道:“狗生的来打我,阿楠上去拦他,被他一耳光扇在脸上,可能打到耳朵了,这会儿嗡嗡响,啥都听不到。”
周若楠抬头看了他一眼,悄悄的捏了捏李长乐的手,示意他放心,这会儿她已经没事了。
李长乐松了一口气,看着老婆被打肿了的脸,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气得冲过去又踹了他几脚。
王麻子被凶悍的李长乐的吓住了,抱着脑袋窝在那不敢应声,暗自发誓,下次把他地笼网给弄的一个不剩。
李长乐蹲下拍着他的脸,“阿乌卵,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起来跟老子打!”
见他闭着眼睛装死不应声,想到王老扁跟他说了地笼的事,觉得这狗东西今天挨了他一顿,肯定会瞅准了再次下手报复。
现在给他留点力气,到时候再新账老账一起算。
王老抠被陈永威压制着动弹不得,父子俩在李长乐两人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村里人早就厌恶王家,见他们挨打连一个劝阻的人都没有,反倒幸灾乐祸。
陈东见状忙把李长乐拽了起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阿乐哥,算了,这几下已经够他受的了,再打就打残了。”
李母也担心李长乐把人打残了吃官司,蹲班房,上前拉住他说道:“阿乐,打几下出出气就行了,别跟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见识。”
“天老爷,打死人了,挨千刀的畜生,老娘今天跟你拼了!”邹阿女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冲了上来,低头朝李长乐撞了过去。
她去摘了菜,想着绕去李家看热闹,就被帮工喊回来,才晓得自己家成了别人的热闹。
“阿乐小心!”
李母大喊一声,伸手一把拽住了邹阿女后襟,邹阿女扭身抓她,李大嫂和李二嫂冲上前一把扯住她头发,往后用力一拉,将她拽倒在地。
“老**,让你挑拨是非,老娘把你嘴撕烂……”婆媳三人将她压在地上,照着她的嘴脸扇耳光,掐挠。
“成天在村里说我家阿乐的闲话,老娘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以为李家没人了啊!”
“嗷~呜……”邹阿女不停晃动着脑袋,痛的大声哭嚎起来。
“让开,都围在这做啥?”一大半个脑袋都光秃秃的半蔫老头挤进了人群。
气势十足的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都吃饱了没事干了是吧?”
李长乐看向走进来的秃顶老头,一眼就认出他正是沙头村的支书,跟王麻子家是叔伯亲戚,老油子一个,后来因为侵吞滩涂承包费被抓。
“大伯,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你看看我家阿旺和我,被他们打成啥样了?”
邹阿女见他来了,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嚎起来,“一把年纪无缘无故的被李家婆媳压着打,我不活了……”
王老抠翻身爬了起来,指着李长乐几人说道:“大哥,他们无缘无故撵到我家打骂,你看看我们被他们打成啥样了?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老天爷,你睁睁眼吧!我一个孤老婆子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李长乐刚想上前,就听到陈阿奶大声哭喊起来,“王支书,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一个孤老婆子拉扯孙子不容易啊!”
倚老卖老的老货!王支书暗骂一句,挤出一抹笑,“你老先别哭了,都好好说说,到底咋回事?”
陈永威连忙上前搀住颤颤巍巍的陈阿奶,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哭诉,“王支书,你得为我们说句公道话,我一个孤老婆子拉扯孙子,好不容易才拉扯大。”
“我家阿威人憨厚老实,我也没别的指望,就望着他多挣点钱,建新房讨孙媳妇,替我二房传宗接代。”
“可家穷,连做媒的都没有,老婆子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几次都想去找村里帮帮忙想想办法,又怕给你们添麻烦。”
“这些日子跟着阿乐干,眼看有点指望了,你堂弟媳妇眼红我们家,挑唆我侄媳妇来找麻烦,好好的事,被她搅和成现在这样,你说该不该撕她嘴巴?”
“村里就是被这些多嘴婆挑拨是非,搅得不安宁。”
“以后把嘴给他撕烂了,看他们还搅和别人家的事不?”
换成是别人,大家或许不会当面说得罪人的话,但王家仗着和王支书是堂兄弟,加上女婿会挣钱。
自从开了海鲜行后,村里好些人明里暗里都吃过他们家的亏,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
王支书看了看众人,回头看着陈阿奶,“就算是阿银媳妇挑唆的,你们也不该上门打人,你们看看,一家三口被你们打成这样,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二个的,自从分下户后,觉得不靠村里分粮食吃,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真以为他就没办法拿捏他们了,批地基,开证明,承包滩涂地,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我们冲到王家,是找邹阿女,问她为啥要挑拨是非的?”陈阿奶抢着说道,“王麻子一个壮汉,说不过就动手打阿乐媳妇。”
她上前拉起周若楠,“你看看阿乐媳妇的脸肿成啥样了,耳朵到现在还嗡嗡响,她是老师,要是耳朵被打个好歹出来,王家拿啥赔?”
“是她们先骂我,还把我生意搅黄了,我气急了才动手打人的。”王麻子见靠山来了,龇牙咧嘴的诉苦,“大伯你看,我被他们打成啥样了,打特务也没这么狠啊!”
李长乐嗤声道:“气急了就可以动手打人,老子也是气急了才打你的。”
王支书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好笑又火大的看着李家几人,“问话就问话,你们搅黄人家的买卖做什么?”
李母嗤声道:“王支书,陈阿奶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跟你说了,我晓得王老抠是你堂兄弟,但你还不顾青红皂白的说我们不是,你就不怕人说你偏袒自家人?”
王支书扭头看着她,“我偏袒啥了,谁跟你说邹阿女挑拨是非的,把人叫出来当面对质!”
“人证在这!”陈永威上前拽了陈福来一下,“阿来叔,阿婶,你们说,是不是邹阿女找你们挑拨是非的?”
刘春绣点头道:“就是邹阿女说的,我在那收拾渔船的时候,她跑来跟我说的。”
“王支书,”陈福来讪笑着说道,“的确是邹阿女找到我老婆跟她说,租船又没租渔网,用我家的网捕到那么多鱼,就该找阿乐和阿威抽成。”
“我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邹阿女冲到刘春绣跟前,指着她骂道,“你自己眼红人用你家的网挣了几百块,在那跟我叨叨,我啥时候让你去找阿威抽成了?”
第109章 发誓
刘春绣做梦都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脸都红了,“明明就是你说的,要不我咋不说是别人说的?”
“你说是我说的,就是我说的啊?”邹阿女讥讽道,“你三岁小人啊,我说让你去找阿威抽成,你就去找?那我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
刘春绣悔得肠子都青了,气自己耳朵软,听这贱人的话,现在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陈福来气得脸都青了,“明明是你说的,我去买火柴回来,你们还在说,走的时候你还跟我打招呼。”
“一个村的谁遇到不打招呼,你们是两公婆,你当然帮她说话咯!”邹阿女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你……”刘春绣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一把拉着邹阿女,“你说你没说过,我说是你说的,既然掰扯不清楚,我们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对船龙爷发誓,今天谁在说瞎话,谁家的人出海就翻船葬身鱼腹!”
围观群众没想到刘春绣竟是个火爆性子,竟然提出对着船龙爷发毒誓,现在就看邹阿女的了,只要她不敢发誓,这事就是她在搞鬼。
李长乐听刘春绣说完,就晓得她赢定了,因为渔民认为有船必有“船龙爷”,每一次出航都要祭船,请船龙爷庇佑。
这种祭祀活动,在特殊的年代都不曾改变,更不用说现在了,哪怕再过几十年,照样是渔民不敢触犯的禁忌。
邹阿女愣住了,她大儿子和女婿都在船上,海船上的忌讳那么多,不管谁都不敢触碰,就怕出航不顺当。
还有,这事本来就是她搞的鬼,怎么敢对神明发誓?
刘春绣心中没鬼,自然无所畏惧,对着海船发誓道,“船龙爷,信女刘春绣今天所讲,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家在出船的时候,葬身鱼腹!”
她发完毒誓,冲邹阿女说道:“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哑巴啦?”
邹阿女的嘴蠕动了几下,还是不敢跟着发誓,船龙爷灵性的很,万一应验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大伙儿见刘春绣果真发下毒誓,邹阿女在那站了半天,却不敢开口,都明白是她在说谎,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你们看看,明明是她在挑拨离间,刚才还叫的那么大声。”
“她住村里的时候,就喜欢走东家窜西家的挑拨,当面被人拆穿不是一两次了。”
“以前还好点,从她家二姑娘嫁了个会找钱的男人,给他们开了家海鲜行,就拽起来了。”
“她就是眼红阿乐,你看人家自从不跟她家王麻子瞎混,运道一天比一天好,听说昨天一天就挣了几大百。”
王老抠听着围观村民的讥讽嘲笑,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冲王支书使了眼色,想让他开口阻拦这事。
王支书家里也有人出海,哪敢做出不敬神明的事,假装没看到他的眼色,只闷头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