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保护伞的事情,陈世贤就接到了王凤仪的电话。
“老公,今晚八点,有骨气谈数,别忘记了。”
“嗯,我记得的。”
陈世贤笑着,挂断了电话。
现在,就有人抢着要先要来拼一下了。
就是不知道,八点,有骨气,是不是和联胜的传统。
不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约人约八点去有骨气。
……
荃湾,有骨气酒楼。
吉米白衬衫灰西装,手里提着手下马夫收上来的数,根据厚度和重量,凭着手感掂了掂,最少二十万。
“吉米仔,最近你进的货,个个波大,条顺,蹄子长,生意很不错啊。”
有骨气收银胖达叔,目光看向马路对面,一排女仔穿着清凉,靠在护栏上,对路过的男人搔首弄姿,抛媚眼,笑呵呵地道。
“女仔们赚的辛苦钱呐,一个钟一个钟干出来的,很操劳的。”
吉米仔将黑色塑料袋放在台面上,抽出一根万宝路,递给胖达,吹起水来。
“丢,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
“顾客花钱还要干活,才是真的操劳啊!”
胖达接过烟叼进嘴里,骂了声,从柜台上摸出个打火机,先帮吉米点上,再给自己点上。
“肥叔,你没少照顾生意吧,这么老道。”
吉米挤眉弄眼,调侃道。
“话可不能乱说。”
肥达撇了一眼正在忙活端菜的肥婶,神情紧张,深吸一口娴熟地吐出一个烟圈,连忙转移话题。
“吉米仔,你们和联胜又遇两年一大选,现在威风了,全港字头都在议论,最后谁会是新话事人。”
“阿乐和大D,是最热门的人选,闹得满城风雨。”
“如果是你,你选边位?”
吉米仔叼着烟,面朝门口,看到他老大官仔森的身影,抬手打招呼:“大佬!”
“你大佬,官仔森?”
肥达被吉米仔挡住视线,没发现官仔森到来,还以为吉米说要选的是他,吃笑道:
“别搞笑啦,你大佬吃喝嫖赌吸,样样都来,只会压榨小弟,不得人心啦。”
“再加上年纪又大,出来选,有鬼会选他!”
“不是我说,跟着这样的大佬,前途啊!”
官仔森戴着复古猫眼墨镜,遮盖吸多了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一丝光泽。
他脚步虚浮,一晃一晃地进店来,抽吸着鼻子问道:“肥达,你跟吉米仔聊什么?”
“干,扑街……”
突然冒出的官仔森,把肥达吓了一跳,他暗骂一句。
果然人前不能说鬼,背后不能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没聊什么,聊换届选你当话事人啊。”
吉米揽着官仔森的肩膀上楼,露出灿烂的笑容,遮掩过去。
“靠,选,选你老母啊!”
“字头选话事人,有叔父话事,轮得到你一个四九仔选?”
官仔森直接口吐芬芳。
他看着糊里糊涂,但是很清楚,吉米仔是在口嗨而已。
整个和联胜的人都死绝了,也不可能选他啊。
他一抬手,让马仔们都留在包房外边的屏风后头。
开口对吉米道:“吉米仔,还是来点实际的,先把下个月的规费交一下,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不是吧大佬,你什么时候手头不紧,下个月的规费上个月就预支了。”
吉米脸色一沉。
“那就下下个月的规费。”
官仔森继续道。
“下下个月的规费,上次你在雀馆让我帮你出钱,抵债了呀。”
“下下下下下个月都没了。”
吉米很郁闷。
“少嗦,大佬要用钱,你当小弟的叽叽歪歪。”
“那就把明年的先交了,先拿二十万就得。”
吉米听完,整张脸拉得老长。
没办法,谁让摊上这么一个蛋散大佬。
其实,他不想当古惑仔,只想太太平平的做生意,大水,揸豪车,将来,别人见到他,能叫一句靓仔就够了。
可惜,现在的港岛就是这样,社团横行,在弥敦道摆个盗版三色碟摊,不交清洁费,就会让人掀掉。
就算交了规费,没人罩着,三天一小收,五天一大收,清洁费都能交破产。
所以,只能选了港岛号称第一的大社团,和联胜拜码头,借着这个金字招牌做事。
谁知道也有这么多污糟事。
吉米将烟叼进嘴里,把还没捂热乎的钱拿了出来。
阴沉着脸,不甘不愿地一张一张开始数起来。
官仔森等着吉米数钱,嘴里含糊不清地碎碎念着:“吉米仔,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大D那个扑街,为了选话事人,送了二十万来。”
“迟不给,早不给,昨天有球赛才给,唉,输光了。”
吉米数着钱的手一顿,十分无语,这个钱又不是给官仔森的,是给龙根叔的。
难怪今天要来找他要钱。
原来是不好交差。
叔父的钱都敢昧,真是不怕死。
叹口气,他继续数钱。
“这个曼联呐扑街!”
“那守门员.废柴!”
官仔森说着说着,脑袋都要耷拉下去了,表情迷离。
一看就是嗨大了,还没有缓过劲来。
“喂,大佬,少碰点粉啦。”
吉米看不下去,劝道。
“没,没吃啊……”
官仔森摇摇头,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下,出声狡辩。
“没吃,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吉米板着脸问。
官仔森依旧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样子,抬眼撇了一眼外边,昏天暗地,没有回答。
吉米无奈地摇摇头,看官仔森大晚上的戴着个墨镜,就知道他,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数出二十万,放在官仔森旁边,再次劝道:“呐,二十万,别赌啦,手风又不顺,小心输精光啊!”
“不赌,这次绝对不赌!”
官仔森斩钉截铁地说完,把头马牛尾巴叫了过来。
直接从二十万里面,抽出来十万,刚才看着稀里糊涂的,数钱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他把钱递给牛尾巴道:“去,把钱送给龙根叔,就说大D说要他选他!”
吉米直接麻了,无语到了极点,等牛尾巴走后,定定地看着官仔森提醒:“大佬,不要瞎搞啊。”
“你坑了大D二十万,拿十万糊弄龙根叔,要翻天的啊!”
官仔森一脸不在意:“怕乜?“这十万,我留着去麻雀馆翻本。”
“龙根拿了钱,还会跟大D当面去对账吗?”
“那么多叔父得了钱,都会选大D,不差龙根一个。”
“不用惊。”
吉米摇摇头,他只想赚钱,不愿意掺和社团的事。
和联胜谁话事都好,无所谓。
对于老大的事情,他一个小四九也管不上。
拿起桌面的茶壶给官仔森倒了点茶水,看了眼时间:“大佬,差两个字,快九点了,全兴大小姐还没来,还等吗?”
“扑街,一个女人学人家武太后当字头大佬,摆什么臭架子。”
官仔森喝了一口茶水,清醒了一点,抬起手上的镀金表,看了一眼,确定了下时间,火都起了。
他是找茬的,特意晚来,没想到全兴的人,来得更晚。
“大佬,要不然算了,是我们没理,放火那小子,打也打了,揍也揍了,扔回去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吉米觉得,做生意嘛,以和为贵。
更何况,是他们借人招牌做事在先。
对方烧了一个酒厂,也算扯平了。
“咚!”
官仔森重重地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顿,茶水溅起,他火大地训道:
“吉米仔,你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做慈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