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年轻人,身强力壮的。
打上一瓶药,再好好睡一觉,精神状态就恢复了不少。
“也行,那咱就在家养着。”
陈露阳搂着张楠进屋。
修理厂里有陆局,有张叔,还有孙红军给做好吃好喝的,人多力量大。
住起来确实比在医院方便。
可是张楠听到“回家住”这仨字,瞳孔却骤然一缩。
感动了……
妈的,感动了!
昨晚上他躺在医院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
昏沉之间,陆局他们仨又是在旁边给他量体温,又是给他擦汗。
尤其是张国强还一直按着他的大棉被,生怕他发汗浑身难受,蹬被再把自己给冻感冒喽。
今天早上更是!
小米粥都是焦龙打回来送到枕边的。
当张楠接过那碗热乎乎小米粥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现在再一听到这句“回家住”,张楠心头猛的一颤!
可不就是家么~
虽然没有爸爸妈妈在,
但是可这屋子里的人个个掏心掏肺地待着他,跟家也差不多了。
“嗯!”张楠重重点头。
“回家住!”
……
当晚,
陈露阳坐公交车回到学校。
进了宿舍,陈露阳脸都没有洗,脱衣服上床就倒了下去。
这周末两天,真是给他累完犊子了。
周六折腾一白天,晚上陪张楠点滴点到后半夜,
周日又开车送料送一天,晚上又坐将近2个多小时公交回来。
现在真是多说一句话都累。
一夜无梦。
第二天,陈露阳按照正常的课程安排,半休息半用功的上了一天的课。
等晚上“辩证逻辑与形式逻辑”哲学课结束,陈露阳就被授课老师叫住,将他领到了哲学系办公室,
“李老师,您找我?”陈露阳礼貌的问道。
“过来坐。”
李正繁冲着陈露阳招招手,随后拿出之前陈露阳交给哲学系的材料。
“你之前递给系里的这份《实践理性的生成机制:以机械标准化为例的技术哲学考察》材料,写的很不错。”
“几个老师看了,都觉得写得很有深度。”
“尤其是‘标准构成的先验逻辑’和‘技术对象的制度内嵌’这两点,切得很准。”
夸到一半,李正繁语气一转。
“但要作为项目的理论成果,还不够。”
“现在项目是作为‘产学研联动试点’推进的,系里这边希望你拿出的是一份有现实依托的‘制度哲学样本研究’。”
“研究里不仅要说明探讨技术背后的哲学逻辑,更要落到制度如何组织知识、技术如何在协作体系中生成。”
“所以你这篇论文,得往当代技术哲学和制度哲学那边去延展。”
说到这,李正繁起身去资料柜翻了一会儿,从下层拉出一摞泛黄的纸本资料,抽出其中两份,放在桌上。
“你看看这个。”
他将一份薄薄的泛黄的文献推到陈露阳面前。
陈露阳懵逼的接过文献,还没等翻呢,
就听李正繁接着道:“这本哈贝马斯的《技术与科学作为“实践理性”》讨论的是技术和科学在现代社会中扮演的‘制度性角色’。尤其是
“这部分内容,对我们要写的‘制度构型’小结,有直接的理论启发。”
“你先把这两章翻译出来。”
“直译为主,别着急意译,术语尽量保留原意,遇到模糊的地方可以做注解。”
陈露阳还没等皱眉呢,李正繁就又补充道:
“翻译只是第一步,我们还需要你写一篇哲学小结。”
“标题我们已经拟过了,叫《从有限理性到实践规范:通用标准背后的制度构型初探》。”
“你那篇说明稿虽然提出了问题意识,但还不成体系。”
“现在,我们希望借助哈贝马斯的框架,把你的实践经验理论化,做出结构性回应。”
“你要试着回答几个关键问题:技术标准为什么不仅仅是技术问题?它背后隐含了什么样的行为假设与制度安排逻辑?怎么从‘有限理性’的角度看‘标准统一’的必要性与局限?”
……
陈露阳听得头皮都快炸了。
虽然他年轻扛造耐霍霍,但也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眼下这事一桩接一桩,件件都要命。
学校这边有期末考试等着不说,
他还作大死的选了两个专业的课,期末的时候就要复习两摞书,考两个专业的试。
经济系的必修要过,哲学系的选修也不能挂。
他一天恨不得掰成两天用,一人拆成八瓣使,连睡觉都像在“安排生产力”。
他是真的没有多余精力再去搞研究,写哲学论文了。
“老师……这些东西不能让桐桐师姐和赵睿师兄写吗?”陈露阳忍不住开口。
系里都给他安排项目合作学生小组了,这些东西让他们写不也一样吗?
他就专心办他的厂,造他的件。
其余的那些材料和报告,
哲学系里就自己发挥,随便挑着方便出成绩的地方写写不就得了?
还非得用他在中间写东西?
李正繁似乎看出了陈露阳的为难,平静开口道:
“陈睿那边做的是宏观框架,研究的是从计划机制到技术标准的制度转型,着重的是制度层面的纵向梳理。”
“赵桐桐那边做哲学分析,负责的是摘引段落、补充理论引用,这两个人各有专攻,能把你这个课题的外围体系撑起来。”
“但他们谁都写不了你这个核心内容。”
李正繁目光落在陈露阳身上,神色认真了几分。
“你才是那个把通用标准从脑子里掏出来、在车间里搞出来、最后又写到方案材料里的人。”
“你不是旁观者,你是这个体系的生产者和构造者。”
“你的判断方式、技术取舍、对工艺流程的解释、对制度边界的理解……这些一线经验,才是这套‘制度构型’的生成过程。”
“这份材料我们不光是要留档,还要提交进项目第一阶段的理论成果验收报告里。”
“市里现在对这个项目盯得很紧,市科委那边明确要求每一个子项目都要附带‘理论支撑说明’。”
“其他院系可以拿一般技术总结应付,但我们哲学系,交的必须是哲学材料。”
李正繁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我们已经把你这篇小结列进了年底的中期成果展示清单,项目会上会专门设一个‘制度构型理论说明’板块。”
“哲学系也要靠这个成果,去申报‘跨学科实践类优秀参与项目’。”
说到这,李正繁语气一转:
“当然,话也说回来。”
“你要是真写得好,这篇材料算你这学期的课程考核成绩。”
嗯?!
听到这话,陈露阳的眼睛一下亮了。
“老师,这个我要是写完了,期末可以不用考试???”
“可以。”
李正繁笑着点头。
“我们准备走‘科研成果替代课程考核’的流程,这边萧主任已经批了。”
“你把材料交上来,系里内部评审委员会审核通过,就能顶掉《制度哲学导论》的期末成绩。”
“换句话说”
萧辉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要是把这东西写好了,这门课年底就不用考试了。”
陈露阳忍不住接着问:“老师,只能顶一门吗?不能顶两门吗?”
李正繁摇头道:“教务处有明确规定,科研成果可以替代课程成绩,但通常一份成果只能顶一门课,防止‘一稿多用’、掺水太多。”
“但你这个项目是校级试点,又牵涉市科委验收,还有我们哲学系的课题挂靠。”
“只要你这份小结写得扎实,我们完全可以按‘两篇成果’报备。”
“比如这一篇《制度构型》,记进《制度哲学导论》;”
“那份哈贝马斯的德文翻译,加上注释和分析,我们再列成一份‘文献编译与理论评析’,挂到《当代西方哲学选读》。”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看了陈露阳一眼:
“而且你要知道,这种课题成果进入课程评估,是要记进你个人档案的。”
“以后你无论是申请科研项目、争取留校名额,还是要老师帮你写推荐信,都有很大帮助。”
“当然,前提得是评审小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