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强道：“欧美那边，版税一般都是10%-15%之间，优秀的作品还要给一大笔签字费。国内不是，国内没有签字费，而且版税也很低，普遍就是6%-8%。《活着》这样热卖的作品，都做不到10%。过几年说不定能好点。”
“国内的图书市场小……”
周浩然只能这么分析。
齐德强摇摇头，“也不能说小，我们人口多啊。这样的因素，主要是两个吧。第一，就是盗版太严重，正版商都赚不到什么钱，就更不可能拿出很多版税分给作者了。”
周浩然点了点头，“还真是。”
“第二，就是国内的图书，码洋很低。”
齐德强说了一个业内词。
周浩然没听懂，“码洋？”
齐德强笑道：“这是过去的说法了。洋，就是大洋。码洋，就是图书后面的标价。对应的还有实洋，是指图书的真实销售价。”
周浩然肃然起敬的说：“老的好的东西，该传承真得传承。”
“《哈利波特》的版权，姜总跟我说了，能谈下来。”齐德强接下来就不能擅专了，“版税估计也就是6%-7%之间，按照国内的低标准来。这种魔法文学，在国内的不确定性太强。”
周浩然很高兴，“好啊，这个价格很实惠！”
“不过，欧美的出版行业都很成熟，都有一整套的市场规则，跟国内的很不一样。”齐德强对此就很无奈。
周浩然问：“怎么呢？”
齐德强道：“对方要求，每年要至少印刷5万册。”
“可以！”
周浩然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条件。
这条件很容易达成。
50万册都很轻松。
齐德强接着说：“还有一个要求，每年要拿出总码洋的5%，作为营销费用，来推广《哈利波特》这套书……说白了，就是要运作‘哈利波特’这个品牌。”
“呵！”
周浩然心说欧美的出版市场，果然很成熟。
这招很漂亮啊！
齐德强道：“国内的出版市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条件。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条件开的真好，咱们也算是学到了。”
“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国情。”周浩然哼了一声，“JK罗琳到底是个家庭主妇，她不了解商业这里面的东西。别说每年拿出码洋的5%作为营销费用了，就算50%，又能如何？”
齐德强睁大眼睛。
猛然就明白了周大先生的意思。
5%还靠谱。
50%就太扯了。
周大先生敢这么说，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也是国内出版业里最常见的一种“老鼠仓”的方式。
数据造假！
实际上出版了20万册，只报5万册。
这样一来，就只需要按照5万册的码洋来支付版税，或者支付营销费了。
“那就答应？”
齐德强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接受。”周浩然觉得这都不是重点，询问道，“签约年限呢？多少年？”
第367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之前的那些数据，都好办。
哪怕对方提的条件再苛刻，也有办法应对，无非就是做一些数据上的造假，来保证自身利益呗。
而造假还不一定违规违法。
就比如，每年必须拿出码洋的5%作为营销费，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一本书的标价是20块钱，一年销量1万册，总价就是20万，5%就是1万元。可实际上，这一万册书的出厂价，可能也就6块钱，出版社的实际收入是6万块钱。
赚了6万块钱，就要拿出1万块钱去做营销。
压力很大。
有很多办法来应对，内部交易就好了。
中博书局要拿出1万块钱做营销，把钱打给浩气阳光公司，让阳阳姐来帮忙代理。阳阳姐收一笔9900块钱的代理费，实际上的广告投入只有100块钱。
左手转右手。
这都是合法合规的交易，是好莱坞电影公司最常见的手段。
像《哈利波特》这种书，根本就不需要营销。
好莱坞电影就是最大的广告。
最关键的条款，还是年限。
“年限？”齐德强并没在意这个条款，“5年吧，正常签就行。”
“5年？”
周浩然绝对不能同意。
“怎么呢？”
齐德强微微一怔。
“年限太短了！”
周浩然现在是抄底拿下《哈利波特》的版权。等电影上映了，风靡全球了，等5年后续约，那条款就会更加苛刻了。
现在签约，当然是时间越久越好。
“5年也不短了吧？”齐德强还是出版界的常规思路，“正常一本书，也就是5-7年合同。如果是拿不准的新人新书，可能只会签3年。如果是一些成名作者的知名作品，可能会签10年。”
周浩然还不满意，“最长才10年？”
齐德强道：“那也不是，像《百年孤独》这种世界名著，很多国家的出版社，都是一口气签了15年的版权。还有《老人与海》《傲慢与偏见》等等，只有这些能够跨越时间周期的传世名著，才可能拿到15年的签约合同。”
这个道理是对的。
因为很多书，都是流行性的，就算大红大紫了，最多也就几年时间。
只有真正的有艺术价值的文学经典，才会流芳百世。
这类的书，才会让出版社冒着风险去签长约。
周浩然问：“对出版社来说，签长约的风险是什么？”
齐德强道：“每年的最低销量保证啊！就比如《哈利波特》，对方要求每年至少印刷5万册。可是，市场不买账怎么办？一年印刷5万册，就要按照5万册的标准去支付版税。可销量可能只有1000册。每年严重亏损，年限越长，亏损越多。”
周浩然这就放心了，大手一挥，“不要有这样的担心！”
齐德强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周总，你的意思是要跟《哈利波特》这套书签长约？”
周浩然道：“对，长约！越长越好！对方要是能答应签20年、30年，那就最好不过！”
“这不可能，15年就到顶了。”
齐德强摇了摇头。
又对此做了解释。
国外的出版行业，都是经纪人制。作者可能什么都不懂，但是经纪人懂，由经纪人来代表作家的利益。
15年就是最长期限了。
国内就不一样了。
作家都是个人。
图书经纪人这个行业完全缺失，作家的权益就很难得到保证，就很容易去欺负他们了。别说签长约了，直接把他们的作品全版权的买断，也会很容易。
“这样啊，可惜……”
周浩然算算时间，15年后《哈利波特》系列电影还没结束呢，这仍然是世界上最畅销的小说，仍然是国内青少年们学习英语最好的原著小说。
齐德强提醒道：“周总，签长约的风险大，代价也大。如果我们签5年，考虑到国内市场的行情，可能连签字费都不需要给，只需要给一笔5000英镑的预付款就行。如果签15年，可能就是一大笔的签字费了。”
“有多少？”
“估计得好几万英镑。”
“哈！”
周浩然被他给逗笑了。
齐德强正色道：“几万英镑，换成国内货币，那就是几十万了！”
周浩然坚定的道：“这件事我就决定了，《哈利波特》的版权必须拿下。而且我相信，这套书一定会在国内取得空前的巨大成功。所以，前期承担一些风险，等于未来的长期保证！必须要签长约！越长越好！”
未来二十年里，《哈利波特》在国内的销售超过正版图书3000万册，码洋超过15亿元。
这还不算电子版。
最重要的是，如果中博书局拿下了《哈利波特》的版权，并且在国内的运作取得了巨大成功，这就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以后再跟外国出版社谈版权引进，这个案例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是这样的话……”齐德强眯起眼睛，“想把合同年限超过15年，也不是不行。”
“哦？”
周浩然眼睛一亮。
齐德强道：“可以增加一个自动续约条款。比如上一年的销量超过10万册、20万册，就可以自动续约一年。直到数据不达标了，再结束合同。只要每年销量有保证，理论上就可以无限期的延续下去。”
周浩然很高兴的说：“好，就按这个思路，跟姜雄和魏杰他们联系！让他们把条件谈下来！”
……
到了周二。
中日对决即将开始。
周浩然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做最后的准备。
宁元甲、乔海、杨元驹、闫思远、龚武他们早就到了，在做产品的最后测试。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没有丝毫的紧张。
“怎么样？”
周浩然看这气氛，就有数了。
宁元甲道：“轻松拿下！”
周浩然笑道：“可别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