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抬头看向伯尼。
伯尼这一整段话里,除了死者九点多入住之外,没一个单词是真的。
查尔斯安德森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
伯尼又把指纹递过去:
“在511房间的柜子上,台灯、窗户、床头均采集到了你的指纹。”
查尔斯安德森辩驳:
“我是清理工,这些地方发现我的指纹很正常。”
“每个房间都有我的指纹。”
伯尼拿出红酒瓶的指纹:“这个呢?”
查尔斯安德森低下头,再度陷入沉默。
伯尼慢腾腾地把死者照片跟指纹收起来。
西奥多放下笔,突然道:
“我们去见过你的母亲,米尔德丽德安德森。”
听到安德森夫人的名字,原本低着头的查尔斯安德森立马抬起头来,看向西奥多。
西奥多复述着安德森夫人的话:
“她说她一点都不意外你会杀人。”
查尔斯安德森重新低下头。
西奥多:“她还说你是天生的坏种。”
“你九岁还在尿床,就是故意要折磨她,折腾她,让她不好过。”
查尔斯安德森飞快地抬头看了西奥多一眼,面带冷笑。
西奥多不紧不慢地转述安德森夫人的话。其语调令一旁的伯尼频频侧目。
他从来不知道,西奥多有这么气人的一面。
那种语气,听得他都想要揍人了。
安德森夫人为避免受到查尔斯安德森的牵连,不遗余力地撇清关系,贬低查尔斯安德森。
这些话都是很好的柴火,能有效帮助西奥多点燃查尔斯安德森的怒火,并把火烧的足够旺。
旺到他失去理智,回到作案时的状态。
第147章 又一个滔滔不绝
查尔斯安德森的怒火很快被点燃。
他从沉默不语变得欲言又止。
当西奥多讲到安德森夫人看透他坏种的本质,把他撵出家门时,查尔斯安德森终于忍不住开始纠正西奥多。
他面露不屑,坚称其是自行离开家门,而非被赶走。
他还给出了离开的理由:
“她就是个妓女!”
“张开腿随便谁都行的碧池!”
“毫无廉耻之心!”
“我再也忍受不了跟她生活在一个房间里了!”
“哪怕看见她,我都浑身难受!”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西奥多盯着查尔斯安德森看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
很快,查尔斯安德森又开始纠正安德森夫人就其与人打架的描述。
他辩称是自己被人欺负,动手反抗。
伯尼问他为什么被欺负。
查尔斯安德森沉默片刻后告诉他们,因为安德森夫人是个妓女。
他有些激动,连着骂了好几句,又讲了几次被人欺负的遭遇。
那些人因为他有个妓女母亲而孤立他,辱骂并殴打他。
他实在忍受不了,才会反抗。
西奥多对此不置可否,又讲到其蹲在路边丢石头砸路人,再次遭到查尔斯安德森的纠正。
他坚持丢石子的行为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安德森夫人的授意。
如果他不按照吩咐去做,就会失去晚饭。
安德森夫人吩咐他的不只是朝路人丢石子。在他的纠正中,偷东西也是安德森夫人的授意。
查尔斯安德森告诉两人,如果他不按照安德森夫人的要求去做,安德森夫人就会不给他饭吃。
说起安德森夫人的累累罪行,查尔斯安德森简直滔滔不绝。
他的分享欲被彻底勾了起来。
只是稍加引导,就让他说个不停。
在他的讲述中,一切的邪恶都来自于安德森夫人,他只是个无辜可怜又弱小的孩子。
这与安德森夫人所讲述的状况截然相反。
这对母子互相往对方身上疯狂泼脏水。
西奥多对此不感兴趣,他要的只是查尔斯安德森的开口。
他打断了正兴致勃勃讲述安德森夫人如何迫害自己的查尔斯安德森,询问其对安德森夫人妓女工作的看法。
这再度勾起了查尔斯安德森的分享欲跟倾诉欲。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向两人讲述了起来。
在查尔斯安德森小时候,安德森夫人会在客人来之前,把他塞进衣柜里藏起来。
他以为这是安德森夫人在陪他玩耍,一直都很配合,乖乖躲在衣柜里藏好。
后来有一次,安德森夫人正在提供服务,他突然推开柜门跑了出来。
他以为安德森夫人在跟被人玩耍,也想加入他们。
查尔斯安德森把客人吓了一跳。
对于客人来说,这是一次非常糟糕的服务体验。
客人不光给了差评,还拒绝付款,并扇了安德森夫人一巴掌。
安德森夫人没有皮条客罩着,只能默默忍受。
客人走后,她把怒火发泄在了查尔斯安德森身上。
从那以后,每次给客人提供服务之前,安德森夫人会先把查尔斯安德森用皮带捆起来,再塞进衣柜里。
有时候她的生意会很好,一直工作到凌晨。
查尔斯安德森就会在衣柜里睡觉。
有时睡不着,他就会偷偷透过衣柜门的缝隙偷窥,看着安德森夫人为不同客人提供服务。
随着年龄的增长,查尔斯安德森越来越习惯在衣柜里,伴着外面的动静入眠。
睡在床上反而很不习惯。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偷窥,他感到兴奋,同时又感到厌恶。
兴奋于陌生而禁忌的x,厌恶于安德森夫人的丑态百出。
他已经隐隐明白,那不是什么好事。
讲述这些经历时,查尔斯安德森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他身体前倾,两只手按在桌面上,脸涨得通红,表情扭曲,让人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兴奋。
查尔斯安德森瞪大眼睛,呼吸粗重,大声说道:
“我劝过她!让她去找一份正经工作!”
“她不仅不听,还对我破口大骂!”
“她就是喜欢当妓女!”
“她就是个碧池!只要给钱,哪怕是条狗都可以xx她!”
接着就是一段不堪入耳的辱骂。
西奥多打断他的谩骂,把死者的照片推了过去,问他:
“她也是吗?”
查尔斯安德森瞥了一眼,谩骂戛然而止,警惕地看向西奥多跟伯尼。
伯尼指指照片:“我们调查过,她跟米尔德丽德安德森一样,也是个妓女。”
“而且她提供的不是简单的x服务,而是带有…”他停顿了一下:“带有虐待性质的x服务。”
“她假装遭到侵犯,被人捆绑起来…”
“她并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审讯室里沉默了几秒钟,查尔斯安德森动了动嘴唇,没有吭声。
他很想说,但仅存的理智发挥作用,拦住了他。
伯尼手指连续敲打着照片:
“你也劝过她。她跟米尔德丽德安德森一样,没有听从你的劝说是吗?”
查尔斯安德森眼神瞥向照片,沉默不语。
伯尼还原案发过程:
“河滨酒店五楼的隔音并不好,房间内动静稍微大一点,外面就能听得见。”
“4月3日那晚,她先后服务于两名客人。”
“她假装被侵犯,假装求饶,呼救。”
“住在她隔壁的一名客人以为她是在真的呼救,还过去敲门,准备提供帮助。”
他问查尔斯安德森:“你听见了吗?”
查尔斯安德森没有回答。
伯尼看了眼西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