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跟伯尼等了一会儿,加里才从解剖室出来。
他告诉两人,死者是被人从背后勒死的。
凶器是一条2.3英寸宽的带子,带子上有平行凹槽跟规则颗粒。
死者穿的教练制服前襟有喷溅状血迹,背部沾有积灰与尿渍。
他还把凶器的花纹样式画了出来,被伯尼一眼认出是橄榄球护具带的纹路。
加里最后取出钱包里的卡片递给他们。
卡片上没有一个字,只是印有一个个衣着暴露的女郎,她们穿着清凉,姿态妖娆。
伯尼再次认出,卡片来自玫瑰街,是女郎们拉拢回头客的手段。
西奥多看了他一眼,向加里询问尸检报告,加里告诉他得等明天。
第84章 双子神探
从法医室出来,他们联系了在橡树庄园中学的巡警,得知电工竟然还没到。
伯尼让他们自己去找一位电工接拉电线,不要等橡树庄园中学的电工了。
放下对讲机,伯尼被气笑了。
现场暂时不具备详细勘察条件,他们决定先去医院进行调查。
昨晚自由战士的教练组跟球员不少都被送进了医院。
他们是黑人,无法前往白人医院,只能在专门开设的黑人医院或诊所就诊。
《吉姆克劳法》规定,明确禁止黑人进入白人医院就诊,违者以“非法侵入罪“逮捕。
这年代艾美莉卡还在广泛采取隔离制度,教育,医疗,工作,就餐,甚至连乘坐公交车都是分开的。
弗吉尼亚州为抵制融合,直接宣布关闭诺福克、里士满等地的公立学校。
威廉弗朗茨小学开放融合,学生数从576人暴跌至23人。
这些诊所或医院也往往在黑人社区内。
两人把车开进黑人社区,在医院门口遭到了阻拦。
伯尼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示警徽,他甚至都没下车,而是拿起对讲机呼叫这附近的巡警。
放下对讲机后,伯尼坐在车里给西奥多科普如何根据纹身辨认身份。
根据伯尼的辨别,外面的人来自三个不同的大帮派。
半个小时后一辆破破烂烂的警车才姗姗来迟。
一名黑人巡警把车开到近前,下车后穿过人群,敲敲车窗询问他们的来意。
他的态度很冷淡,与此前遇到过的任何巡警都不一样。
西奥多与伯尼尚不确定这些人是否已经知晓教练已死的消息,便以对昨晚的群体性事件进行调查为由,要求进入医院对当事人进行问询。
这遭到了一片嘘声。
他们认为西奥多跟伯尼就是来抓人的。这是为昨晚吃亏的白人找场子,要教训他们。
伯尼向巡警强调他们只是来调查的,并说道:“伙计,你应该认识我们。”
巡警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然后指指自己的双眼,警告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
在巡警的帮助下,他们进入了医院,来到球队伤员所在楼层,这里同样守着不少人。
巡警看起来很有威望,他驱散了众人,把两人带进了病房。
“这是我们的四分卫,‘火箭’勒罗伊戴维斯。”巡警有些骄傲地介绍道:“昨晚的万福玛丽就是他抛出来的。”
“他是费尔顿最有天赋的四分卫。”
他又给勒罗伊介绍西奥多跟伯尼,只用了一句话:“他们就是双子神探。”
这个身份真的能带来加成,不仅能获得黑人巡警的信任,连勒罗伊对他们的防备跟警惕也消失了不少。
伯尼跟西奥多对勒罗伊进行问询,发现他对死者态度古怪。
他对死者表达出强烈的不屑,言语间多有对死者的贬低,又总是提起死者,三句话不离‘教练说过’。
当被问及死者下落时,勒罗伊撇着嘴,神情不屑,身后一直在旁听的巡警则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告诉两人,教练埃莫斯风流成性,全费尔顿的黑人都知道他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橄榄球场跟女人的床上。
他猜测这会儿埃莫斯应该正在哪个女人的床上酣睡呢。
西奥多跟伯尼对视一眼,心想他的确在床上酣睡。
伯尼又询问勒罗伊昨晚第三节跟教练发生冲突的具体情况。
这场比赛费尔顿电视台进行了直播,费尔顿多家电台也有进行解说,西区分局的待命警探们当时围在电视下看的格外起劲。
第三节时勒罗伊先在场上冲教练席大喊大叫,后来更是冲过去殴打教练,这些全被镜头录下。但受限于技术,电视里只看得见发生冲突,却看不清冲突的具体情况。
勒罗伊情绪有些激动,大骂死者是叛徒,骗子,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他说埃莫斯已经被白人买通,就是想让他们输,幸亏他看穿了虚伪的埃莫斯,抢过指挥权,才力挽狂澜,赢下了比赛。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巡警严厉喝止。
巡警严肃地训斥了他,警告他不能抹黑埃莫斯。
勒罗伊看样子很怕巡警,言语间收敛了不少。
根据他的主观描述,死者要求球队控制比赛节奏,导致到第三节时他们已经被落下太多分,但死者还是禁止他们放开进攻。
勒罗伊更改了进攻战术,因而与死者发生冲突。
在橄榄球赛场上,四分卫对进攻的选择优先于教练,他们可以临时要求进攻组更改策略。
他坦然承认揍了教练。先对着脸两拳,又把教练推倒,他还要跟上输出,但被教练组跟队友拦下了。
教练埃莫斯被揍得鼻血直流,脚踝也扭伤了。
勒罗伊说这些时丝毫没有愧疚,甚至有些得意。
他的主观表述在其他人那里得到了证实。
死者要求球员前三节以防守和控球为主,消耗时间并尽可能限制对手得分,第四节根据比分差距灵活选择激进进攻。
但在第三节时,四分卫勒罗伊突然拒绝执行战术,因而与主教练爆发冲突。
他们还提到,冲突发生后死者还在场边指挥过一段时间,但鼻血一直流淌不止,他们便劝死者先回更衣室处理伤势。
死者离开后由助理教练接手指挥,因为比赛紧张他们一直没注意教练没回来。
后来发生骚乱,直到返回社区才注意到主教练不见了,但当时他们都以为主教练出去约会了,也没在意。
伯尼追问这种情况是否常见,得到的回答是每场比赛结束后主教练都会提前离开,去找女人约会。
西奥多则向他们询问了电灯的细节:“客队更衣室的灯一开始就是坏的吗?”
他们并不清楚灯坏没坏跟后期的群体性冲突有什么关系,不过考虑到双子神探的种种传说,还是老实回答。
据他们所说,灯开始是好的,那场骚乱结束后回去拿装备时就坏了。
西奥多还想向球队索要装备,但被伯尼制止了。
从医院出来,伯尼请巡警帮忙收集球队装备,将他们送去分局法医室。
离开黑人社区,伯尼才向西奥多讲明原因。
他提到以前有过多起白警对物证做手脚栽赃的先例,这导致他们对白警非常不信任。
涉及到这种情况时,最好由他们信任的黑警转交证物,并全程见证对证物的检查。
伯尼告诉西奥多,别看医院里的谈话很和谐,那些人有问必答,那是因为他俩在山姆案跟妓女被杀案中的表现早已在西区广为流传。
不少人都相信媒体对他俩的宣传,因而对他俩要有更多的信任。
第85章 所以凶手是白人?
在这种时刻还能受到如此信任,伯尼很感动。
西奥多则直指问题核心:“他们信任的是媒体口中的我们,而不是真实的你和我。”
伯尼的感动戛然而止。
沉默半晌,伯尼放弃对哲学问题的思考,转而聊起了案情。
他对四分卫勒罗伊跟死者埃莫斯的评价令西奥多很意外。
伯尼把自由战士的胜利归结为运气,认为自由战士的战术布置完美,执行却乱七八糟,被认为是英雄的勒罗伊更是把稳赢的比赛打成了险胜。
他认为死者的战术核心是利用舆论对征服者的期许压垮征服者。
因为舆论要求征服者不光要赢,还得赢得漂亮。
按照死者的布置,前三节自由战士是要咬住比分的,这会让征服者变得急躁,第四节再改变进攻节奏,征服者有很大可能会被直接冲烂。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而勒罗伊前面没能咬住比分,让征服者打的格外从容,第三节又提前改变节奏,给了征服者充足的调整时间,最后只能靠万福玛丽翻盘。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西奥多也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笃定。
伯尼颇为自得:“我可是咱们分局的橄榄球队教练,这是去年我拿来打总部的战术。”
费尔顿警察局每年十一月份都会举行橄榄球比赛,五个区外加总部共六支队伍,每周一场,正好圣诞节前比完。
西奥多稍感诧异。
他一直以为伯尼只是个普通爱好者。
伯尼对西奥多的诧异很满意,向他介绍了不少他们分局的丰功伟绩。
西奥多听着,突然打断道:“这么说自由战士全队都知道埃莫斯的战术意图,清楚埃莫斯想赢,而不是打假球。”
“但勒罗伊却说埃莫斯是‘叛徒,骗子,辜负了他们的信任’,这应该说的不是比赛的事情。”
“他跟埃莫斯还有其他秘密。”
伯尼一拍方向盘:“我就说!他一定有问题!”
西奥多看了他一眼:“死者埃莫斯在第三节后半程离开球场进入更衣室处理伤口,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时候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不到30分钟时间。”
“这30分钟是死者独处的时间,也是凶手行凶的时间。”
“按照正常节奏,比赛结束后球员会返回更衣室,凶手将失去行凶机会。”
“凶手不可能提前知道勒罗伊会引发观众暴动,进而引发骚乱。”
“勒罗伊这段时间一直在球场上。他不可能是凶手。”
聊起案情,伯尼也正经起来,他问道:“也就是说在这30分钟内可能进入更衣室的人都有嫌疑?”
西奥多摇头,给出更精确的时间:“如果死者没被杀死,他应该在处理完伤势后立刻返回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