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张居正和高拱也都傻愣愣的看着宋青书。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这账要是算的这么清楚,那大家可就不困了!
可惜,宋青书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这造战船就造战船,怎么又变成运输船了?
那这船不会是东南豪绅为了走私海外建的吧?
海上风浪大,船没了几艘是几艘?
听闻当年糜芳售卖荆州粮草给东吴,遇上关羽查账,为防泄漏,一把火把仓库给烧了?
小阁老倒是好,那海里可是连根毛都捞不起来!
皇帝啊,你这眼睛耳朵,和聋了瞎了,也没啥区别啊!”
宋青书的问题,抛出来一个,严世蕃的脸就白了一分。
怎么能?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愣头青,把账算的这么清楚,他还怎么贪污。
把一些规则说的这么清楚,他还怎么玩游戏套路皇帝。
裕王表示,自己这次参政议事,还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都知道严世蕃贪财好色,胆大包天,但没想到,居然胆大到这个地步。
嘉靖气的脸发黑,原本以为真的是自己修道的锅,还准备圆圆场子,糊弄过去。
结果,你丫居然是找皇帝给你背锅擦屁股。
朕的钱!
都进了严家!?
“欺天了!”
嘉靖愤怒的咆哮,吓得严嵩严世蕃都跪了下来,周围群臣太监哗啦啦跪了一地。
“臣罪该万死!
可臣,都是为了建好宫殿啊!”
严世蕃跪下了,却不承认错误。
“听说几文钱一个都鸡蛋进了宫都得5两银子?
听说一座三十万两都不要的宫殿,到了大明三百万两都打不住?
最后还烂尾水漂了?
然后还说皇帝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一把火给点了?”
宋青书见严世蕃不死心,都追上来跺了几脚。
这下子,就连徐阶的眉毛,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了。
皇帝这是从哪里找的一位国师。
太厉害了,恐怕他们招架不住啊!
高拱则是双眼放光,国师这不要脸的打法,太合他的胃口了!
“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一个是严嵩,还有严世蕃!”
高拱兴奋了,今天就是倒严之日,绝对不能放过落水狗。
“你!!”
严世蕃指着高拱,结果直接晕过去了。
天知道是假装的还是假装的。
本来还想把这战船挪用到宫里,亏空的锅甩给司礼监,如今宋青书却根本不留机会给他。
嘉靖皇帝也是一脸嫌弃,摆了摆手。
“拉到一边,让御医前来看看。
醒了之后,让我们的小阁老好好想想,那些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还有去年修大殿的钱,也好好盘一盘!”
嘉靖的话说完,宋青书明显看到严世蕃抖了一下。
“让北镇抚司的人陪着吧,说不清楚,今晚请小阁老到诏狱喝口热茶!”
宋青书的话,让陆炳一愣,随即看向了嘉靖皇帝。
“看朕做什么?
不知道国师提调锦衣卫事吗?”
嘉靖羞恼,今天这脸算是捡不起来了。
严世蕃被拖下去了,但徐阶并不高兴。
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国师宋青书实事求是,都让他们的扯皮算计,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棋盘被掀了,这入局的人,都落不到好。
八十一岁的严嵩,可能的确是迟钝了。
对于严世蕃被带走,他那厚重的眼袋虽然抖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惊慌失措。
对于一八十一岁的首辅,可能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惊慌的。
哪怕严世蕃今天被斩了,他也不意外!
因为大明遇到了妖孽!
十八岁的宋青书,让向来多疑刚愎的嘉靖帝,言听计从,这不是妖孽蛊惑是什么。
“去年两省大旱,三省大水,朝廷拨款修吴淞河合白茆河,此外单就江浙修筑新堤坝就耗费了四百多万两。”
严嵩比起严世蕃还是老道的多,这修河兴水利超支,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他也是想要趁此机会,告诉皇帝,他严嵩还在兢兢业业的为皇帝打工。
他儿子那点事,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不必撕破脸搞的生死难见。
“听说,修吴淞江和白茆河的叫海瑞?
他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只用了9万2千两?”
宋青书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让严阁老破了防!
好在他脑筋转得快,悠悠说道。
“河道修建有宫里派出的河道监管,费用明细各级衙门都有记载,不如请吕公公出来说说。”
好一个走的明账,不存在藏私。
以他对嘉靖的了解,对方爱面子的性格,定然会将此事压下。
可惜,让他失望了。
在宋青书的注视下,嘉靖并没有维护宫里的面子。
“那吕芳你就好好查一查宫里派出去的,不管是家奴还是外贼,都不要轻易放过!”
“奴婢马上就安排!”
吕芳知道他手底下那些徒子徒孙们,定然是动了手的。
哪怕有明账,那不过是文官们的把戏罢了。
“父皇,这财政吃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国事艰难,首要便是充盈国库,还需开源节流啊!”
裕王是个有想法的人,这么难得的机会,可要表现一番。
关于大明的困局,他可是时常与高拱张居正探讨,也不是没有收获。
“裕王这个话说的好,这节流嘛,先查贪腐!
工部吏部的账有问题,兵部户部的账,就那么恰好分完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朝廷是不是还有朕所不知的5两银子一枚鸡蛋,都好好查查!”
嘉靖不傻,被宋青书这么点,哪里还不知道,朝廷贪腐之风严重,已至如斯。
“陛下圣明!”
一听清流也要翻翻屁股沟子,严嵩顿时大喜,看来今天这一局,不是特意冲着严党来的。
“另外,朕的那些宫殿就不修了吧,这玉熙宫朕住着还算舒畅。
也免得有人为了修座宫殿,穷极北海南溟,最后还是那几根烂木头!”
宋青书的影响,已经从嘉靖的转变开始扩散。
这次,哪怕高拱和张居正,也都心悦诚服的拱手行礼。
“陛下圣明!”
“圣明不圣明你们说了不算,得国师说了才算!”
“就你那牙缝里抠出的一点肉丝,恐怕还不够这底下的严党、徐党、晋党、浙党、张党吃的!”
宋青书没有给嘉靖面子,他这皇帝做的也的确悲哀。
五百万两银子他分一百万两,还得感谢下面的贪官记得他念着他。
但他要是不动手,连这一百万两都没有!
“那还是说说开源吧,严阁老说说你的高见!”
嘉靖讪讪一笑,自己手下人不争气,没什么好辩驳的。
“陛下,臣倒是有一良策,叫做改稻为桑!”
严嵩知道,能不能活就看他能够继续发光发热了。
“何谓改稻为桑?”
“陛下,一匹上等丝绸在江浙只能卖到六两白银,但销到西洋,可以卖到十两以上。
江苏现在有一万五千张织机,浙江是一万张织机,臣在想,多增织机,多产丝绸,可以为大明增加至少八百万的赋税!
通过浙江那边加大蚕丝供应,改稻田为桑田,便能盘活我大明的经济!”
严嵩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思索,嘉靖也是怦然心动。
八百万两的赋税,是可持续收入。
“浙江的农民不种田,改种桑树,那老百姓吃什么?”
徐阶眉头一皱,种什么桑树,要种就种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