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觉得他们俩有问题,也应该对簿公堂啊。
哪有审问不审问,上来就直接抄底的!
这还让不让人反应转圜了,你在河南都是这么瞎搞的吗?
“我说了,讲规矩的事情,你们找海瑞谈。
本国师拿人抄家,只看名单,顺着族谱瓜蔓抄!
郑大人何大人干不干净,可不是你们嘴上说的,得看我抄到些什么!”
宋青书以最平淡的话,说着最霸气的事。
“你这是胡来!
胡宗宪呢,胡宗宪在哪?
我要见胡宗宪!”
何茂才立马就急了,满世界寻找他亲爱的胡部堂!
这哪里是国师,分明是谁家放出来的疯狗!
“巡按御史海瑞?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就不管吗?”
郑泌昌倒是真的找上了海瑞,却是让他管管宋青书。
啪!
“行了,两位大人,李玄把河道督造的事情都交代了!
还有这毁堤淹田的事情,马宁远的供状在此,你们还是把你们所作所为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吧!”
海瑞的惊堂木一拍,水花四溅,但是在那王命旗牌之下,却显得更加有威严。
“什么毁堤淹田,我不知道!
还有那河道督造的事情,既然是宫里的人,你就问宫里去啊!”
何茂才矢口否认,同时心里暗赞,还是老郑棋高一着,果然被他言中了。
局势对他们,很不利啊!
第210章 海瑞剥龌龊狗头铡贪官
海瑞是什么人?
大明律熟透于心,思维逻辑缜密如计算机的狠人。
又经过河南河北一通巡按历练,对地方上的种种龌龊,早就了熟于心。
真武荡魔大帝神像前,官服一摆,指着河堤畔,被江南七怪和锦衣卫押回来的臬司衙门的兵丁,还有那九个县的县令,怒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九个县的河道闸口,都是你臬司衙门的兵?
还有新安江河道督造,花了朝廷三百万两白银,据李玄交待,实际上花了九十万两都不到!
这剩下的两百万两白银,去哪里了?”
海瑞的账算的很清楚,臬司衙门的兵一个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一看就是遭受了酷刑。
郑泌昌何茂才两人的额头,冷汗直冒。
“河道监管衙门,一直都是宫里管着的,海御史要问,也应该问江南织造局的主事太监杨金水!”
串供第一原则,往皇帝身上扯,往太监头上推。
只要宫里还要脸面,自然会有人维护他们。
“没错,何况我们乃是朝廷命官,又不是罪犯,没有皇帝的圣旨,海瑞你凭什么审问我们!”
何茂才自己就是负责刑狱的,虽然专业技能没有海瑞娴熟,但也知道可不是海瑞问什么,他就要答什么。
实际上,这贪腐的两百万两白银,当地分了一百万,给严世蕃上了八十万,给宫里分了二十万。
“看到这王命旗牌没有?
按我大明律,奉王命旗牌代天巡狩即为钦差!
再看那三口铡刀没有,天下冤狱只要是我海瑞觉得不公的,都可以查阅案卷,重新审问!
尔等有罪,一旦查实,不必上奏朝廷,今日就可以铡了你二人,祭奠三闾大夫!”
海瑞已经不是那个琼州小县令了,哪怕是嘉靖这一路上,也被他怼的几次哑口无言。
海刚峰,就是这么硬!
“哼,没有圣旨,你我皆是朝廷官员。
就算你海瑞有王命旗牌,也不能平白诬陷同僚!”
郑泌昌冷悠悠的说道,局势已经不利于他。
这个时候只能死扛!
“同僚?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也配?
朝廷年年亏空,百姓越过越苦,就是因为们欺上瞒下,贪墨横行!”
海瑞一脸怒气,尤其是想到这两个人为了改稻为桑,居然丧心病狂的要决口九个县,就恨不得马上一刀铡了他们。
“海大人,文官的衣服上绣的是禽,武官的衣服上绣的的兽。
披上了这身你自以为是的皮,我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郑泌昌这句经典语录,冲击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嘉靖在竹棚中,都愣了一下。
原来他大明朝的官员,已经糜烂到这个地步了吗?
只要拿不到证据,便将贪腐堂而皇之的挂在口上。
“朝廷要我们改稻为桑,这是胡部堂亲自过问的,老百姓不愿意改,我们拿什么交差?
海大人,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你会比我们做的更好?”
郑泌昌一脸讥讽的看着枯瘦的海瑞,觉得这不过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执拗人。
“没错,胡宗宪呢,让胡宗宪出来,他作为浙直总督、浙江巡抚,这些事难道不应该找他要交代吗?”
何茂才这个时候,就是能拉一个下水,就多一个战友啊。
竹棚里面的胡宗宪,满肚子脏话,当着嘉靖不好说。
总之,就是谢谢你大爷!
“放心,豆腐掉在灰堆里,不拍不行,拍重了也不行!
朕心中,自有一杆秤,这大明还是需要用心做事的人!”
嘉靖这一路见闻,也算是别开生面了。
比起太监和锦衣卫报给他的,可谓触目惊心。
这天下,还是他当家呢!
“海大人要交代,不如让我们回府衙好好想想?
这河堤之上,风高浪急,可不适合议事啊!”
郑泌昌笃定胡宗宪就在这里,但这家伙迟迟不现身,看来是金蝉脱壳了。
危机感上升,就不想在这待了。
“那你们就在这河堤上好好想想,顺便把你们干的脏活,都想一想,我的三口铡刀,等的起!”
海瑞不慌不忙,旁边自有锦衣卫给他端来热茶。
郑泌昌和何茂才急的跳脚,却已经如笼中之鸟,砧板上的肉,只能寄希望胡宗宪或者杨金水赶紧出现救场。
“江南织造局主事太监杨金水带到!”
很快,他们等的人来了。
杨金水很不体面的被黄锦押送过来了,在浙江,他是手眼通天的织造局主事。
但在黄锦这个东厂提督面前,他就是个弟弟。
黄锦在这里,很显然,皇帝也必然在此了。
所以,杨金水根本不敢做任何反抗,一五一十的都撂了。
宋青书下手太快太准,他连装疯的机会都没有。
“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说,是织造局要贱买农田,改稻为桑,为宫里赚钱,可有此事?”
“海大人,绝无此事!
都是郑泌昌和何茂才这两个奸臣,打着宫里的旗号,为了自己家族大肆兼并土地啊!”
杨金水当然不敢将事情扯到宫里,同时恨不得上去宰了那两个家伙。
“杨金水,你个没卵子的家伙,敢做不敢认。
明明是你说丝绸海外畅销,织造局的生丝跟不上,需要加快落实朝廷改稻为桑的政策。
逼迫农民改稻为桑,哪怕手段极端一点也无妨!”
何茂才就像一条疯狗,此刻就死咬着宫里才能存活。
“毁堤淹田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海瑞又抛出了一个死亡问题。
“什么毁堤淹田,这些都是地方衙门的事情,海大人,我确实不太明白!”
反正大堤还在,河道监管出不了问题,杨金水自然是推的一干二净。
“杨宫宫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啊,当日毁堤淹田的事情,马宁远已经全部招供了!
要知道,那个丝绸商人沈一石,可是也在场的!”
郑泌昌低声说道,如今毁堤淹田臬司衙门的兵丁被抓了正着。
推是推不过去了,但好在大堤还在,他们罪不至死。
如今的他,也慢慢回过味来了,这改稻为桑的国策,在这里就是个死路。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抽身也未尝不可。
杨金水顿时就瘫软了!
这下子没法洗了,他对宫里忠心不假,不代表他自己就是干净的啊!
“海大人,改稻为桑的事情,我们是急躁了点,回头自会上请罪的折子!
但这可不够把我们羁押于此的罪!
还有,围困我们府邸的人马,最好撤掉,否则本官定要告你一个滥用职权之罪!”
郑泌昌还以为宋青书先前不过是吓唬人的,急着回去守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