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哲最知段誉对神仙姐姐心思,岂不明白段誉做鬼?
也只好顺着段誉话道:“当时云中鹤以剧毒害我贤弟,我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怎能见死不救?再者说,雅兴忽来诗能下酒,侠情一往功可赠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雅兴侠情云云,是他在同事的微信签名上看的,觉得很有逼格就记了下来。
原句是云可赠人,他顺口改成了功,众人听得眼神大亮,均想此人胸中有万丈豪气,实在令人折服。
段誉更是喃喃默记,叹息道:“我妹子说得对,大哥才气纵横远胜于我,我还想要同他诗词唱和,实在是不自量力了。”
段正淳亦是佩服的无以复加,心想这般人物做我女婿,我段某人实在是福泽深厚。
当即满面严肃对段誉道:“对于我辈武人,功力是和性命一般要紧的事,你大哥分一半功力给你,那便是分了他一半的命给你,我段家儿郎,有情有义,知恩图报,你以后若敢做对不住你大哥的事,为父的第一个不容你!”
段誉连连点头,正色道:“父亲放心,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段正淳点了点头,颜色缓和,又道:“你如今的功力倒是不错,只是毕竟没练过招数,我还是不能带你去,嗯,你也不必苦着脸,我现在就把段家剑法传给你,你便留在剑湖宫老实练剑。”
段誉见他这般说,知道去不成了,只好失望点头:“知道了,还望爹爹、大哥马到成功,早早归来。”
左子穆笑道:“段王爷要教小王爷剑法,我等正好各自去收拾收拾,等王爷这厢忙完一起出发。”
说罢领着众人退下,段正淳笑嘻嘻喊住辛双清:“双清道长留步,贵派若有多余的剑器,还请见赠两口。”
辛双清轻轻点头:“嗯,我亲自去给你挑。”
说罢随着众人而去,不多时独自转回,手中捧着两口剑,笑吟吟道:“正淳兄且看这双青锋,可能入得贵人法眼?”
这时大厅中只有镇南王府的人,这女道士便没之前那般矜持紧绷。
段正淳风月老手,如何听不懂她把“双青”二字咬的尤重?
当下一笑,就手接过剑,仓啷一声拔出,低低声道:“名山有女冠,赠我一双青,剑与风同起,云随雨共停。呵呵,多谢双清道长。”
辛双清没想到段正淳信口吟诗,顿时大羞。
仓皇四顾,只见四大护卫远远蹲在角落,激烈争论等会对上了大恶人,谁先出手谁来掠阵,另一边,姜明哲拉着段誉,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女道士这才松了口气,妙目流转,狠狠剜了段正淳一眼。
低声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段王爷,贫道好心给你送剑,你倒把贫道戏弄。“说罢一跺脚,飞快去了。
段正淳嘿嘿一笑,也不相留,咳嗽一声:“誉儿,为父今日把家传剑法交给你,贤侄,你若不嫌我段家功夫浅薄,也跟着学一学罢。”
第96章 大战万劫谷(上)
段正淳开口相邀,段誉顿时喜不自胜。
一把拉住姜明哲,激动道:“大哥,学啊,我们同学一路剑法,将来行走江湖,双剑合璧,名头小弟都想好了,便叫做‘断江双剑’,咦,不好,你是大哥,该你的姓氏在前,姜、段,嗯……”
段正淳无奈道:“你回头慢慢想吧,我们还要去救你妹子,可没时间陪你虚耗。”
姜明哲心想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段正淳显然是怕儿子三分钟热度,回头故态复萌,忙里偷闲也要趁热打铁。
便道:“贤弟,名号不急,先学剑法。”
段誉肯听他的,取了段正淳手里两口剑,分了一口给姜明哲,态度认真起来。
段正淳也不废话,径直道:“我段家一阳指之名,威震武林,相形之下,段家剑法便没有那么出名,但你等要记得,当年太祖皇帝身为天下第一高手,他所创传的剑法,岂会泛泛?一阳指,段家剑,乃我天南段氏立族之本!”
姜明哲心想这是真拿我当半儿了,和段誉一起乖乖点头。
段正淳继续道:“段家儿郎学武,先学剑术,后学指法,因指法对内力要求颇高,而内力修炼却是急不来的,同时剑术、指法亦有相通之处,故此太祖皇帝定下这个规矩,你二人内力虽有火候,也还是要循规而习,先剑后指。”
姜明哲暗自吃惊,心想老段说要传我武功,我以为只是剑法拳掌之类,听这意思,他连一阳指都舍得传我?
他隐隐能够猜到段正淳的心思,一是认定了他是阿紫之婿,心中愧对女儿,爱女及婿,二者大约他所展示出的本领、才干,也让段正淳有所认同。
当下端肃精神,认真听段正淳传剑:“段家剑法脱胎于战阵,大开大合,纯阳至刚,少阳为七,老阳为九,七九六三,共计六十三招,剑势展开,如疾风,似暴雨,有石破天惊之威,此乃剑法魂魄之所在,你们须牢牢记住。”
说罢便开始演示招式,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持剑刺出,口中说道:“这是段家剑起手式,,你们看我右手出剑,其实左手这么一推,出剑的速度、力道均是大增,便似两个兄弟齐心合力应敌,因此取名“其利断金”,这一招的关键,就在于力道能合……”
他口中解说,手上比划,把脚步、腰腿、身臂的诸般细致讲究,一一阐述的明明白白,姜明哲立刻便领会了其中精髓,和段誉一起模仿照做。
心中更是暗想:这一合,老段说是左手配合右手形成的合力,但我瞧他这剑诀大有讲究,绝不是为了好看,只怕要练成一阳指,指剑相合,才是这一招真正厉害之处,譬如敌人挡住了剑,一阳指立刻自辅助变为主攻……
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个人影,竟是凭借段正淳讲述的内容,进一步推敲出种种后手变化。
段正淳教完这一招,让他们演练一遍,立刻看出,段誉动作完全照搬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足见记性极佳,身体也颇协调,但是并没有真正理解每一个细微变化的目的所在,只是有样学样学得极像。
若是只有段誉一个,段正淳必然老怀大慰,因为这般表现,已经算是极佳的天赋了,他当初学剑,还没有段誉做的好呢。
那些细节上的领悟,本也是日复一日苦练琢磨,乃至与敌人厮杀搏斗,方能一点一点悟彻,若是听他说一遍尽数掌握要点,岂不是个妖怪?
但是此刻偏偏就有一个妖怪。
姜明哲的动作不仅标准,而且出剑既快又稳,显然已把诸多细节尽数掌握,不仅形似,更加神似,真正看出形神具备。
段正淳心中震撼,却不曾宣之于口,随即开始传授下一招。
就这般一连传了五招,这才停下,还剑入鞘,说道:“练武最忌贪多嚼不烂,誉儿,这五招剑法,你好好练习,要细细体会身体的每一寸动作。明哲贤侄,你的领悟力极是惊人,以后有时间多熟悉招数就好,要做到无需去想、信手拈来,才足以对敌护身。”
说罢让段誉去找僻静处自行练剑,其余人则立刻出发。
姜明哲和四大护卫先行,这四大护卫是段正淳最为亲近的部属,姜明哲只记得用判官笔的姓朱,乃是双雕中朱子柳,倚天中朱长龄的祖宗,其余几个名字却是记不得了。
不过也无所谓,姜明哲使出当年陌拜的技巧,和四大护卫聊的风生水起,没多久就仿佛多年老友一般,也得知了四人名字。
使铁钓竿的褚万里,使板斧的古笃诚,使熟铜棍的傅思归,使判官笔的朱丹臣。
五人口中聊得热络,脚步却是丝毫不慢,走到了善人渡。
姜明哲望着面前铁索桥,想起在此初遇南海鳄神,对方举手投足间连杀多人,威风不可一世,没想到隔未多久,竟死在自己手中,其中种种变故,当时便连想也不敢想。
过了铁索桥,又走大半时辰,迎面一片黑压压的大森林,一株株大树势若参天,树干之间极为紧密,又有许多藤蔓、灌木杂生,便如一堵极为厚实的植物之墙,晓得到了地头。
朱丹臣喜欢读书作画,有个绰号叫做“笔砚生”,算是四大护卫中的智囊角色,四下扫了一眼,大声道:“这些树是人工种的,长了这么老大,看来万劫谷乃是姓钟的祖产,老古,你砍几棵树开一条路吧。”
这片巨树形成的高墙左首,有九株松树并列,钟万仇早已交代,自右数至第四棵松树,拨开长草便能看见一个树洞,进去拨开枯草,提起木板,便是地道入口,沿着地道便能穿过树墙,进入万劫谷的入口。
但是若自此而入,一来怕暴露钟万仇,二来也怕敌人设伏,因此假做不知,强行开路。
古笃诚点点头,走到树墙前,挑了一棵桐木,拍了拍笑道:“我只怕姓钟的尽种些硬邦邦的木头,那便要费大力,呵呵,没想到还有桐树,这树长得虽快,却不结实。”
说罢吐口口水在掌心搓了,抽出一柄斧头,双持斧柄,抡起就砍,姜明哲站在一旁,心里默默替他配音:八十、八十、八十……
大约花了几千块钱的力气,砍出一米来深、外宽内窄的大口子。
古笃诚收起斧子走去一边,傅思归上前,将铜棍一头插进裂口,一头扛在肩膀上,双手扶定,奋力往前猛推,便听咯啦啦啦一串裂响,大桐树轰倒下,砸翻无数灌木,便似架起了一条独木桥。
姜明哲喝彩道:“二位老兄好手段!”
轻轻一跃,当先跳上木头,便向前行。
这是今天
第97章 大战万劫谷(中)
砍倒的桐树,如一道长桥,架在无数长满木刺的灌木上。
姜明哲五人走过时,只见灌木丛中五彩斑斓,有许多毒蛇游弋,只是五人站得高、走得快,不待毒蛇攀上,已然穿过这片区域。
随后是一大片草地,边缘处种了许多凤仙花,朱丹臣指着道:“这花儿叫小桃红,又叫急性子,唐时自印度引入,呵呵,姓钟的性子也急得很,怪不得种这种花。”
姜明哲想起《星宿老仙装逼实录》,里面倒是提起过这花,笑道:“此花的根系有硫磺味道,蛇蚁闻之则退,他种在这里,大约是怕林子里的蛇跑进谷中伤人。”
朱丹臣讶然道:“原来如此,倒是长了见识。”
走过草地又是一片松林,只是不知为何,被人伐了个横七竖八,一棵棵松树堆砌成两道木墙,看情形似是在赶造一条甬道。
甬道口最高的一颗松树,树皮削去一片,写着“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几字,旁边挂着一把小锤。
四大护卫见了,齐齐怒哼一声,古笃诚抄起斧子,嚓嚓几下,削去了这些字。
削至“段”字时,发出金铁之声,原来此字之后镶嵌一块铁板,板后中空,想来是用小锤敲击段字,便算按了门铃。
五人继续前行,姜明哲一边走一边左右细看,那未完工甬道仅容一人通行,松木之间,塞入了大片大片干燥的苔藓。
点头道:“我可能猜出恶贯满盈的伎俩了,他算计好我们要搬援兵,因此造了这条甬道,等我们经过时放起火来,只要守住前后出口,里面的人都要被烧死。如此一来,大理国忠臣义士,白白都折在这里。“
古笃诚道:“难道我们不会施展轻功跃出?“
朱丹臣道:“等他甬道造好,上面必然以大木封顶,你又如何跃出?“
褚万里道:“我等见这通道,索性不进……”
说着自己先摇摇头:“他有人质在手,若在道中引诱,我们不进也得进,幸好幸好……”
傅思归笑道:“幸好我们来得快!”
朱丹臣忽然俯身捡起半块油饼,捏了捏道:“余温尚存,当是这谷中仆役之流,听见老古伐树,这才退走。”
穿过松林,两下里悬崖高耸,勾勒出一片空地,放眼看去,花草树木,瓜架池塘,掩映着高高低低房舍,只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五人也不在乎,径直来最大一座房屋前,朱丹臣高声道:“天南段氏供奉龙傲天,镇南王府褚万里、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应恶贯满盈段老大邀约而来,段老大何不现身一见?“
便见大门左右拉开,叶二娘阴着脸立在门内,眼神扫过五人,冷声道:“我大哥说了,只这小子一人留下,其余四个,滚去谷口等待,不然就给小丫头收尸,大家再来做过一场。”
朱丹臣争辩道:“段老大此前并没说让龙供奉一人到此,只说人不可多,我等仅仅五人,算不得多吧?段老大何等身份,如何出尔反尔,传扬开去,岂不让江湖朋友笑话?”
叶二娘不屑道:“我们本就是恶人,出尔反尔乃是家常便饭,你要传扬,快去快去。”
说罢扭身便走,姜明哲望去,只见段延庆大剌剌坐在正中,阿紫大约是被点了穴道,可怜巴巴坐在地上。
叶二娘回到段延庆背后,立在左首,右首立的则是钟万仇。
姜明哲思忖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四位大哥且去谷口等我。”
朱丹臣欲言又止,四人叹一口气,转身而去。
出发时段正淳曾吩咐四人,要听姜明哲号令,因此四人虽然担心他的安危,却不敢违令强留。.
姜明哲定了定神,不紧不慢走进大屋,沉声道:“段延庆,你也算江湖巨擘,对付我一个晚辈,居然还用人质威胁,不怕丢人么?有种的放了阿紫,一对一也好,你们一起上也好,我接下了。”
段延庆面无表情,咕咕笑了两声:“不必相激,老夫有种没种,同你有何关系?到不说说说看老夫该怎么称呼你,是龙小友,还是姜小友?”
姜明哲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龙名傲天的就是我,我喜欢吃生姜,因此师姐叫我大生姜,钟灵姑娘初识我等,听阿紫这般叫我,只道我姓姜,故此叫我姜大哥。”
段延庆也不知信是不信,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段家的人知道了么?”
姜明哲沉吟片刻道:“你的身份,我是从一位好朋友处听来,听他意思,你这身份于他或有大用,因此我虽做了段氏供奉,却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段延庆喝道:“你那朋友是谁?”
姜明哲闭口不答,段延庆见了,提起黑杖悬在阿紫眉心,阴恻恻望着姜明哲。
姜明哲怒道:“他妈的,你一代高手,怎么这般无耻?好,算我对不起朋友,我告诉你,但你必须放了我师姐!”
段延庆一口答应:“好!你说出来,我就放了她。”
姜明哲道:“不行,你言而无信,我信不过你了,你放了她,我才告诉你。”
段延庆咕咕笑道:“那我不要知道了,你准备给这小娘子收尸吧。”
姜明哲咬牙道:“你不要和我弄这些把戏,我师姐在你手上,你可以不断威胁勒索,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子明着告诉你,这件事对你极为紧要,你若不知道,早晚做了别人手中的刀,你若知道,待那人找上你时,你以有心算无备,说不定反而能利用他,达成你想了一辈子的事业!何去何从,你自己想!”
心中暗暗紧张:但愿我这么说能唬住了他,不然他真要下杀手,我也只好念一念菩提树下观音长发了。
段延庆听到‘一辈子的事业‘,心口猛的一跳,眼神惊疑不定。
暗忖道:这小子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嗯,我把这小丫头还给他也无妨,等他说出实情,我立刻上去挡住他,让叶二娘趁机再捉回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