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那是两年前的夏天”
李萼将自己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说了出来,但隐去了赵福金产子之事。
斡离不哪里肯信?他把身体向前一倾,凑近赵构追问:“康王殿下,你看见过仙人吗?”
“小王没有道缘。”
“光凭一张留字,就能证明帝姬羽化?还不如说她偷跑了.”
“元帅,大内盘查森严,帝姬不可能”
张邦昌话没说完,斡离不即挥手打断,然后走到李萼身边,轻轻用鼻子嗅了嗅,意味深长说道:“小娘子,你的故事没打动我,躲在深宫修道不嫁人,这本身就很奇怪,究竟是帝姬不愿出嫁,还是你们皇帝不愿意?本元帅再给一次机会,要是不能让我信服,你今夜先伺候一百个男人!”
“我说,我说”
李萼听到一百个男人,登时吓得两腿发抖。
赵构、张邦昌都以为,她要说对大宋不利的话,结果却听到了惊世秘辛。
茂德帝姬,天下第一美人。
居然和已娶妻的杨长珠胎暗结,而且还偷偷生下一个儿子。
赵构、张邦昌都惊得合不拢嘴,反而斡离不从头到尾听得津津有味,随后看向郭药师问道:“郭将军,你曾夸那杨长武艺盖世,城中的大内侍卫拦得住他么?”
“一定拦不住。”
“这样说来,杨长把帝姬偷出大内?也在情理之中?”
“我相信!”
“不是的,大内戒备森”
张邦昌见两人一问一答,正要解释大内防备严密,赵构却高声打断了他:“张相!杨观察与本王有过接触,此人胆量非比常人,元帅推断很有道理,说不定五姐就在沁州。”
“啊?哦”
“殿下与我,英雄所见略同,来来来,我们喝一杯。”
斡离不当即开怀大笑,与赵构推杯换盏数次,随后便略过帝姬话题,聊了些大宋皇家趣闻。
散帐之后,斡离不迫不及待想召李萼侍寝,但辽国降臣、吴乞买派来的刘彦宗,却迟迟不肯离去。
“刘枢密,你还有事?”
“元帅,您不觉得那康王.”
“有胆色?”
“不,此人懂隐忍、看似有情却无义,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斡离不色心退去,对正事而来了兴趣,急忙追问:“说详细些。”
“汴梁从外不好攻破,且大宋富饶、人口众多,想像征服辽国那样征服,短时间可能比较困难,咱们最好扶持个傀儡,康王不受宠也没支持,他永远没机会当皇帝,否则不会送来当人质,如果许诺助他登上帝位?岂不对您马首是瞻?”
“这能行吗?”
“不妨一试?康王野心没被激发,我看得出来他有这潜力,耶律淳也没想过当皇帝,最后不也上位了?”
刘彦宗话音刚落,斡离不抚掌朗声大笑,欣然说道:“妙计,妙计,本元帅亲自去游说!”
斡离不兵临汴梁,依旧采用外交、战争并行战略,东路故事按下不表。
西路粘罕正月十六抵达太原,得知杨长擒完颜活女又扣下撒卢母,当即召集众将商议如何回应。
诸将陷入苦思,粘罕目光扫到角落的田豹,招手叫起来:“你不是要立功吗?拿下沁州就看你了!”
“啊?我?”
第201章 抱歉,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6k)
田豹颤颤巍巍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粘罕。
他熟悉地形不假,但对手是猛将杨长,自己曾如野狗被撵的乱窜,哪里敢去捋杨长虎须?
“元帅,我.”
“别慌。”
粘罕瞥了他一眼,凝眉说道:“没让你正面强攻,沁州北部山脉绵延,只有盘陀、南关之间官道好走,但不代表上山没路,我记得你曾汇报过,花荣曾带兵翻越绵山,然后攻占沁州西北绵上县?”
“对对对,绵山有小路”
田豹刚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粘罕要自己爬山绕后?哪才能过去多少兵马?
可以跟着金兵混,自己绝不敢打主力。
想到这里,田豹急忙回应:“末将也可带队抄小路,但此时天寒地冻、山上湿滑,最好等到开春以后.”
“也没说现在,杨长不是勒索钱粮么?咱们准备也需要时间。”
“元帅,您真要.”
看到银术可欲言又止,大将娄室代替粘罕,说道:“我观元帅之意,大概是将计就计?趁着交割钱粮,一举夺取谷南哨所?”
“就是此意。”粘罕颔首肯定,又补充说道:“届时先遣一支偏师,从绵山先潜入沁州作乱,用汉人的声东击西兵法,把沁州守军注意力吸引至西北,然后一鼓作气拿下南关镇,只要我们大军开进沁州,就如老虎进了羊群,哼哼.”
“元帅此计甚妙,不过杨长为人诡诈,此事尚需详细谋划。”
“我心里有数。”
看到粘罕不停打量自己,田豹心头似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的乱响。
情急之下,这厮主动抱拳,献计曰:“元帅,此事既然尚需谋划,季节也还不合适,末将请缨帮您拿下汾州。”
“汾州?”
“嗯,绵山就在汾州东南,元帅夺取此州能补充粮草,汾州以南的平阳府富庶,且与沁州西南接壤,当初梁山对沁州合围,杨长就是从平阳出的兵”
田豹的提醒相当明显,即唆使粘罕先去打汾州、平阳,然后效仿梁山军合围沁州。
当然,这厮这么说也有私心,他曾为田虎经略汾州,如果当带路党先打汾州、平阳,就不用再冒险去爬山吃苦。
粘罕在南下之前,就了解过山西各州情况,自然知道田豹建议不错,但攻城略地并非朝夕可得,而且活女与撒卢母被扣,所以得问问娄室的意见。
“斡里衍(娄室字),你认为田豹之策若何?”
“先取汾州、平阳,既有助于我军补给,特别拿下平阳之后,能对沁州形成钳形攻势,会极大降低伤亡。”
“活女可能会多吃点苦”
“无妨,他为国家吃苦,死了也无怨。”
娄室大公无私的发言,听得在场众人无不敬佩。
粘罕也听得感动,遂以银术可为主将,辞不失、拔速离为副将,带着田豹、陈宣两个带路叛贼,分兵三万去取汾州、平阳二州,娄室则继续指挥攻打阳曲。
根据高庆裔带回来的情报,杨长在饮食上非常苛待使节。
粘罕一方面想稳住杨长,另一方面想让活女、撒卢母吃得好点,遂遣潞州义胜军首领贾全忠,到沁州送去一车米面、一车肉。
为何派降将办事?
那是杨长‘不讲武德’,把金国使臣撒卢母都给扣了,粘罕再派亲信担心羊入虎口。
而贾全忠则不一样,这厮是原潞州义胜军首领,他率部降金已为宋人知道,无论杨长扣下不放人,或者此人一去不复回,都对粘罕没有任何影响。
粘罕推测贾全忠不敢回潞州,这就像之前那些上了梁山的头领,身上背负‘案底’不敢返回家乡,最后只取决于杨长是否再扣。
贾全忠率部北上朔州,曾经从沁州借道过境,对杨长的印象就很不好。
他当时以粮草不足,厚颜向铜守军请求劳军,结果免费的吃喝没要到,差点吃了武松几个拳头。
粘罕命令不敢拒绝,潞州此时又已经回不去,贾全忠只能硬着头去办事。
他路上很怕见武松,可最后偏偏事与愿违。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杨长居然大发慈悲,笑着收下米粮肉等食物,没为难就打发他回去。
这厮蒙眼坐进车里,嘴角情不自上扬。
望着马车远去,武松好奇询问杨长:“三郎,这回怎么不扣了?”
“他?”杨长轻蔑一笑,淡淡回应道:“这种卖国求荣的鼠辈,扣下来浪费沁州粮食?还是送给粘罕造粪算了。”
“那他送来这两车食物.”
“粘罕真是小气,就这么两车东西,怎么够吃?叫人拉回府上去,咱们今日加餐吃肉。”
“啊?”武松听得诧异,急忙追问:“那俩金人呢?”
“每天有碗白粥吊命足够,看在粘罕为我们加餐的份上,一人多给一根生萝卜。”
“呵呵。”
武松豁然笑曰:“我算看出来了,跟三郎作对的人,都没好下场。”
“那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杨长剑眉往内一收,虚着眼望着街上行人,心说想要就自己创造,靠野蛮掠夺岂能长久?
这一点,他看不起金人,更看不起软弱的赵宋。
送走叛徒贾全忠,杨长是为了麻痹粘罕,自己却在积极应对战争。
沁州两万兵马重新整合,梁山老兵被融入各营当基石,变相起到了老带新作用,但这支新队伍没经历实战。
或许第一战,就要面对金兵。
黑铁打王者?压力,必然是有的。
林冲按照杨长要求,已调拨十个营(五千人)至南关镇驻扎,由孙安担任统制、扈成担任副统制,方便随时支援谷口哨所。
除此之外,从太原逃来的近六万流民,已做完户籍统计并做了安置,遴选出四千青壮做预备役,准备近期由林冲组织首训。
正月二十四上午,平阳府和川县守将韩滔,派亲兵送来一封要命的书信,完全打乱了杨长节奏。
金兵占领灵石南北关,该关隘是平阳府北部屏障,使得临汾平原暴露在金军铁蹄之下。
霍邑、汾西两县望风而降,刘唐麾下的三千义胜军,奉知府之命北上抵挡金军,而知府自己却在收拾细软,据说诸县官员都准备跑。
杨长当时正陪儿子吃早饭,准备一会带杨煌去城外校场,为那四千青壮训前讲几句话,提前让儿子感受气氛。
看了书信,杨长气得眼如铜铃。
啪一掌,拍碎面前案几。
“官人.”
“爹爹好厉害。”
扈三娘连忙护住杨煌,这孩子却一点没被吓到,而是指着武松面那张桌子,嘟囔道:“爹,把武伯伯这张也拍烂”
童言无忌,武松没理会杨煌,而是担忧询问:“和川出事了?”
“是平阳出事了。”
杨长凝眉摇头,回答道:“金军已经拿下汾州,此时正在向平阳进军,平阳知府派刘唐应战,自己却打算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