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与林冲交手同时,也能分心与他交流,并且还有攻心手段。
“是吗?好眼光。”
林冲嘴上这么说,也承认自己不如卢俊义,但被一小辈当面回怼,他脸上还是挂不住,于是打起精神全力应对,再也没有半点放水想法。
两人全神贯注厮杀,看得双方将士都呆了。
刘浩及麾下部将,在这一刻重新认识岳飞,心说此人果然没有夸口,能与林冲打得有来有回,当得起汤阴一县无敌。
对面燕青等人则看得诧异,都没想到磁州竟有如此勇猛小将,但卢俊义有自己理解。
林教头前面都一合败敌,现在却与这岳飞打的有来有回,他是故意照顾我的颜面?还是岳飞真有实力?
不对,已经交战十回合,这岳飞有点东西。
卢俊义情不自禁拿他与梁山兄弟对比,认为岳飞实力虽不说稳居五虎,但在八骠骑中会名列前茅。
“嗯不简单呐”
“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岳飞武艺不错,林教头今日算是帮他扬名,看起来要斗到五十回合,才可能分出胜负”
“五十回合?那也”
燕青正想说那都天黑了,突然看到刘浩军阵的后方,竟有大片烟尘在夕阳下翻滚,他立刻意识到是磁州兵马,而且数量还非常多。
右拳砸左掌,啪一声脆响。
刚才看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失,若不是刘浩带来的人少,援军要离得更近才会被察觉。
这哪里是来求指点?分明是刘浩的缓兵之计,这厮在等援军赶来。
“卢员外,快些去中止斗将。”
“嗯?让我去阻止?不讲武德啊,这不好吧.”
“我们中计了,你快看东北方向,估计上万兵马!”
“嗯?有兵马?入娘撮鸟!”
卢俊义意识到问题严重,情不自禁爆了一句粗口。
他拍马挺枪奔入阵中,大声喝喊:“林教头,快停手!中计了!”
“快,拦住卢俊义!”
刘浩率骑兵追来,是为宗泽后续大军作牵制。
之前观战卢俊义败九将,心里原本没有没有半点谱,临时选了二十来个军头充数,寻思着牵制多久是多久,却没想到岳飞超常发挥。
此刻大声疾呼,那些没上场的军头,看到岳飞因战扬名,不约而同冲出阻挡。
卢俊义此时怀揣愤怒,出手再没留情面。
只见长枪入电龙如,眨眼间就刺倒三将。
后续赶来的军头,被血腥气息熏醒,行至半路即打马回逃。
卢俊义再无阻挡,擎枪直取被缠住的岳飞。
当的一声。
枪头挑枪头,强大惯性让岳飞往后一倒,胸口瞬间失去防护,只要林冲顺势一搠,他就要命丧当场。
那一刻,年轻的岳飞,眼泛慌乱。
卢俊义,果然更强,我命休矣!
第244章 食君禄,忠君事
“多好的机会,我都拉下脸来助战,林教头你”
“此人少年英雄,我不忍这样杀掉。”
林冲不但没趁虚而入,反而帮助拦下卢俊义,随后看向惊魂未定的岳飞,正色说道:“岳飞,你埋没在刘浩麾下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潞州?我会亲向杨太尉举荐。”
“多谢总管留手,不过杨长勾结金人,欲效仿田虎为祸三晋,我堂堂血性男儿,岂能从贼?”
“啥?”
岳飞话音刚落,林冲、卢俊义都露出惊愕之色,心说这厮都说了什么?
杨长虽然有心自立,却只对心腹之人提及,难道有人故意外泄?另外,他何时勾结过金人?
半句真,半句假。
林冲楞在原地不好回,卢俊义见状抢言喝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若非杨太尉率军抵挡,西路金军早就南下,说他勾结金人,简直无稽之谈!”
“哼哼,多说无益,告辞!”
“你”
岳飞抱拳一拜,决然催马回阵。
他对杨长有如此成见,主要是在平定参军的经历,去年刘奉命去援太原,曾率平定土兵与娄室交战,当时岳飞就在平定从军。
刘孤军深入不敌娄室,之后兵败为了安抚队伍,便把战败的责任推给友军,其中对杨长的怨念最大。
他认为杨长坐拥威胜、平北,占据反攻太原战略要道,既不肯出兵又不肯出粮,罔顾朝廷与皇帝的信任,按兵不动或有别的图谋。
普通军将跟着骂几句,但岳飞头脑灵活想得多,很快发现杨长节度的两州,就是之前田虎起事初期版图,而后面趁金军撤退,擅自把潞州纳入控制,完全是重复田虎的道路。
而赵构招揽杨长失败后,便对他全面实行污名化,诬陷他与粘罕暗中勾结,利用区位优势多次陷害太原援军,削弱朝廷的军事力量与钱粮。
至于娄室、银术可等大将身死,则是为粘罕排除异己所为。
当然,后来讹里朵(完颜宗辅)与粘罕争权,康王也顺水推舟把斡离不之死,推到杨长与粘罕的头上,坐实两人勾连的事实。
岳飞此时阅历不够,看待政治问题比较片面,先入为主认为杨长不行,所以面对林冲的招揽,没思考就毅然拒绝。
看到他傲然而去,卢俊义气得要追上补枪,却被林冲伸手拦下来。
“定是有人刻意污蔑,员外不必为此人置气,还是想办法应对危局。”
“好,我听你的。”
两人言罢并没回阵,林冲瞟了东北向一眼,随后以蛇矛指住刘浩,厉声质问并发出威胁。
“你们想干什么?康王招揽太尉不成,要直接开战是吧?就你身后这点兵马,还等得及援军赶到?信不信我一发全灭了!”
“不不不,林总管别误会,我也是奉命而行。”
刘浩咽了咽口水,指着卢俊义交待道:“宗知州没想开战,他只是想截留卢将军.”
“截我?”
卢俊义听得一怔,紧跟着轻蔑追问:“宗泽想干什么?我与他没半点交集,而且我乃永宁军承宣使,他有什么资格?”
“卢承宣息怒,末将委实不知,我建议不要继续动武,反正宗知州就在后方,不如等会当面问问?”
刘浩话音刚落,卢俊义勃然大怒,喝道:“你这厮,还在耍诈拖延!”
“耍诈?没有啊”
“等会被我拿住,希望还这么说!”
卢俊义现在是惊弓之鸟,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林冲遇事则更冷静,拉着他衣袖轻声说道:“员外,别与他计较,真要催兵掩杀过去,后续的战斗没法收场,在磁州地界作战,我没把握全胜而还,不如暂且放过此人,咱们尽快回阵部署,等会听听宗泽怎么说。”
“好吧,听的。”
“嗯。”
林冲安抚住卢俊义,便作别刘浩回到本阵,一边让全军做好战斗准备,一边派人快马回潞州求援。
此地离磁州治所武安不足百里,要是宗泽一边派兵纠缠厮杀,一边从调来援军展开合围,林冲与卢俊义这些兵马,很有可能到不了潞州,所以要提前防患并准备。
不多时,中午撤走的秦光弼,与另一名统制张德,簇拥着宗泽来到阵前,点名要林冲上前答话。
“林冲在此,宗知州有何见教?”
“林总管有礼,老夫此来只为国贼卢俊义,并不针对潞州兵马,还请总管行个方便。”
宗泽年近七旬,已是须发斑驳,却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老家伙,你说什么?”
“国贼?此话从何说起?”
林冲打断激动的卢俊义,不卑不亢回应宗泽,心里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
宗泽听了秦光弼介绍,已经确认卢俊义是谁,他捋着花白须髯上下打量,最后虚着眼骂道:“卢俊义,大宋哪点亏待你?你要帮着金人打破保州,致使马节度全军覆没?你对得起祖宗吗?你有心吗?”
卢俊义又气又觉得可笑,听完竟然没有及时反驳。
林冲见状接过话腔,沉声对曰:“宗知州何出此言?卢将军帮金人打破保州?请问他是如何帮忙?你可知他身后有三千将士,就是从保州战场撤出,曾与金军在保塞殊死搏斗,你颠倒黑白诬陷卢将军,会让将士心寒.”
“林总管,不要因为同出梁山,就听信他一面之词,若纳此獠,必受其害!”
“老家伙,我忍你很久了?”
林冲正准备回答,却为卢俊义激动打断,一双拳头攥得脆响,厉声喝骂:“说爷爷勾结金人,爷爷在保塞与金人厮杀时,你又在什么地方?不能信我一面之词,你他娘又是听了谁犬吠?”
“混账!满口喷粪!”
宗泽原本情绪稳定,但听到犬吠二字也没忍住,因为他情报就是来源康王。
“身为永宁军承宣使,没勾结金人缘何离开驻地?你帮着金军打破保州,又主动撤离永宁军,若不是宋公明孤军坚守,河北就彻底为金人.”
“呵宋公明?多说无益”
卢俊义不相信自己耳朵,心说这老家伙颠倒黑白,估计已成为康王的死忠,所以都不打算再解释。
“没有继续狡辩,也算敢作敢当”
“等等。”
林冲打断宗泽,义正言辞说道:“我不知你消息来源,但据我得到的情报,真定、燕京两路金军攻保州,马节度分别向顺安、永宁求援,最终卢将军按约定出兵,可惜后来中计兵败,而宋江却只虚晃一枪,眼睁睁看着保州失陷”
“不可能,这定是卢俊义的诡辩,否则他带兵跑什么?”
“你当卢将军想走?可知永宁军为谁所夺?”
“难道不是金人?”
宗泽再次看向卢俊义,暗忖这厮生得一表人才,没想到竟然如此阴险,自己勾结金人还诬陷昔日同袍。
真是该死啊!
他心理活动还没结束,而林冲接下来说出的话,让颠覆宗泽三观。
“要解答这个问题,你得知道另一件事,康王在元帅府发声不久,就派人到河北招揽各军,宋江第一个支持,马扩不但拒绝还骂走使者,卢将军则表示需要考虑,后来金军对保州发起进攻,卢将军、马节度先后兵败,而宋江的顺安军完好无损,你品一品其中滋味,谁才是勾结金军之人?”
“嘶”
宗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按林冲所言,嫌疑人自然是宋江,还在指桑骂槐,隐射康王授意。
去年东路金军撤回,赵构曾找宗泽借兵御敌,并在水河畔伏击。
统制秦光弼就曾参战,事后虽带回不少战利品,金人首级却只寥寥十数个。
虽然不是大捷,但能让金人吃亏,也让军民看到希望,宗泽见赵构勇毅,也联名为他要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