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琼英本想借口搪塞,但话到一半发现不对,很快就羞红了耳根子,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
赵福金也不好意思追问,她因为清楚仇琼英想说什么,自己昨夜也是几度升仙,哪里有脸交流此等心得?
可能长期吐纳修炼的缘故,赵福金耐受力超过了练武仇琼英,但她自己根本没有概念,所以才开口问了蠢话。
而境界更高的杨某人,此时单人独骑背着太阳狂奔,他那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根本看不出半点劳累与虚脱。
熬了一个晚上,战斗场次不低于二十,若是凡人境已成药渣,但杨某人有炼气六层加持,力量精力无穷无尽,一夜如参天大树之一叶,对身体丝毫没有影响。
八月初八出阳曲,八月十一回阳曲,八月十二再出阳曲。
杨长几乎一刻不得闲,越到高位越是终日忙碌,所以他才一心捡尸成仙。
阳曲不含水军,有三万步骑作驻军,卢俊义带走一万、仇琼英带走五千,杨长给武松留下五千步骑,引一万步骑及四千水军北上。
汾水从西北岚州流入太原,太原与正北方向的忻州并无水路,杨长带着水军上路除了凑数,也想增加他们陆战经验。
另外,发源代州繁峙县的滹沱河,流经忻州并穿越太行进入真定,水军同行也有配合收代州的打算。
忻州地域实在太小,占领也要饱受金军威胁,但如果杨长同时收复代州,将雁门关一并握手中,就能凭借长城防守,充分利用‘表里山河’发育,然后坐看几方势力内斗。
八月十四,黄昏。
阳曲后军赶到石岭关,卢俊义将杨长迎至中军,请其帅位入座并汇报曰:“我们按照太尉吩咐,来此扎营已五日整,虽然每天到关下搦战,但守军根本不理会,看来是被打怕了”
“打怕了?”
杨长想起平定的金军,心说金人要真是怕我,怎敢不停来骚扰找死?显然还是不甘心,这次就让你们彻底死心。
“根据可靠情报,不算之前围阳曲那几万辽兵,金人在云中地区兵力还有十余万,忻、代两州就超七万,我不认为他们怕了,对了,石岭关守将是谁?”
“习室,说是元帅兀室爱将,此人端的沉稳理智,无论我们如何挑衅,他都表现得无动于衷,兼之石岭关雄伟坚固,强攻肯定要付出大代价”
柴进话末欲言又止,杨长却一脸轻松笑道:“强攻是不可能强攻的,我可没多余兵力去堆,连攻城器械都没准备,自然要以智取胜,至于沉稳理智的兀室爱将,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同伴,同样自称兀室的爱将,习室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鲁大师之前擒的金将,莫非太尉此次带来了?”
“早说过不养闲人,留下蒲察石家奴一条命,不就是为了这一天?明天待我亲自邀战。”
“好”
看到杨长胸有成竹,柴进想劝又咽了回去,心说太尉从不做无谓之事,或许蒲察石家奴真能破城?
相对于软骨头的宋军,女真人通常会更加顽强,当然主要是为后方家眷羁绊,即便被擒也不出卖金国。
杨长是个极其务实的人,从未想过用俘虏直接破城,他明日带蒲察石家奴叫战,主要目的是为传递信息,让守军特别是耶律余睹,知道自己来了石岭关。
若耶律余睹识趣,就会想办法打开城门,引关外兵马入内厮杀,若耶律余睹不识趣,杨长不介意飞上城楼,再亲自会他一会。
当然,有蒲察石家奴在场,耶律余睹即便为了自保,也不敢拂逆杨长。
就在杨长与众叙话同时,习室也在石岭关召集各军主将,商议今日敌军突然增援之事。
习室左右扫视一圈,看到自己麾下的将佐都在,耶律余睹、耶律涂山也列席一旁,而帐内最为显然将领,他是新来的宋朝名将折可求。
去年初,赵构于大名府骂赵桓不孝,并以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名义,吸纳各地义军、分裂国家,钦宗即以王宗为帅讨之,折可求当时在其麾下听用,最后宋军落入金军圈套被击溃,折可求成为俘虏被囚云中,直到两个月前被斜也释放。
斜也派人胁持折可求族人,并许诺以太原之地劝其降金,折可求见到父、子等人无可奈何,遂以麟、府、丰三州而降,补足了金国位于河东的西北缺口。
“南军连日搦战不得,却一直没见到杨长身影,今又突然来了增援万余人,我猜这厮根本不在此地,现在或是出关寻战的好时机。”
“诸位为何不答?两位耶律将军,你们不想一雪前耻?”
“呃”
面对习室点名发问,耶律涂山又为耶律余睹推了一把,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们固然想雪耻,但万一杨长就在关外,出关寻战岂不自投罗网?虽然我们的兵力占优,可要知道有杨长的队伍,与没有他的队伍天壤之别”
“呵呵,余睹将军,你怎么看?”
“我与涂山兄想法一样.”
耶律余睹话音未落,就看到习室失望地摇头,并淡淡说道:“你们与杨长交过手,难道不知此人诡计多端?他要是真在关外营中,一不该派人搦战挑衅,二不该无缘故增兵,一切只能说明他心虚,你们知道虚张声势,所为者何?”
“却是为何?”
“哼哼。”
习室见耶律余睹‘无知’表情,心里顿时得到巨大的满足,随即捋须自信笑道:“我猜是东路军发力,平定军此刻危如累卵,杨长一定是赶去救场,所以派人来此稳住我们。”
“既如此,杨长前面目的已达到,为何还要继续增兵?若是平定军危如累卵,应该把援军派去平定才是.”
耶律涂山此时的疑问,让习室觉得自己智商碾压对方,随即如教儿子般解释:“之前关外就一万人,虚张声势能持续多久?你们一天看不出来,十天也不能识破此计?他越增兵越是心虚。”
“有道理”
“算上你们几部的军队,石岭关的驻军已超过四万,我欲明日出关与之一战,诸位可愿助我一臂?”
习室军职与几人齐平,甚至还不如耶律余睹,但他是元帅兀室的亲信,所以请求与命令却比不大。
耶律涂山听得心有顾忌,委婉拒绝道:“我军新败,只剩下数千人,且士气”
“你别着急表态,还有折将军在呢,他带来的部曲超过万人,而且曾与杨长同朝为官,应该是知根知底。”
“啊对对对.”
“有道理,折将军可有话说?”
折可求低头躲在一旁,原本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怎料耶律余睹拉自己下水。
眼下被习室点名问话,折可求不得不作答,言曰:“有些话,我想提前说明,首先我与杨长不熟,甚至一次没见过,真谈不上知根知底;其次我的部曲久疏战阵,当先锋陷阵肯定有所欠缺,最好还是配合一起作战;最后以我对杨长印象,此人行事谨慎且精于算计,只怕没有充足的把握,不会派军队来此”
“既然大家都有顾忌,那我就听劝再观察两天,届时若核实杨长不在,诸位都要出力助我。”
“是。”
“乐意效劳。”
众人各怀心思,都不想当出头鸟出城作战。
习室沉得出气并不动怒,更没像蒲察石家奴那般威胁,反而笑呵呵顺应众意,暗地里却派人赶赴代州报信。
见自己请不动人,就决定找兀室下军令,结果他刚睡了一觉,就被现实打了脸。
砰砰砰。
翌日清晨,习室被敲门声打醒。
“何事打门?”
“回禀将军,杨长在关下搦战。”
“谁搦战?”
第315章 别逼我跪下求你
习室反复确认来人是杨长,残存的睡意顷刻化作冷汗脱体。
因为都元帅斜也有言在先,无论杨长出现在两路金军任何战场,对战将领都要尽全力与之周旋,以此为另一个战场创造机会。
习室遇上杨长自认倒霉,但不愿独扛这样的压力,于是派人向兀室报信同时,也通知耶律余睹、耶律涂山、折可求等人上关,并着重要求每人佩戴(yā xiá,颈甲)。
杨长最好射人脖颈,金军为了保护大将不被射杀,为山西战场偏将及以上将领,都配发了铁制。
习室穿好全幅披挂,仿佛铁人一般笨重威严,后在关下看到耶律余睹,见对方还是老式,便好奇问道:“你没领铁制?我记得上次出征阳曲前,各军将佐都有配发,为何.”
“当时走得匆忙,不少辎重留在秀容(忻州治所),如果近日战斗任务不重,我打算抽时间回去一趟。”
“战斗任务重不重,要看杨长最后如何打,要是像攻打阳曲那样,炮弹如雨点落下,我们的日子就难了.”
“听说炮弹制作不易,杨长若真有充足的炮弹,只怕早就打上门来。”
听了耶律余睹出言宽慰,习室紧张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忙投桃报李说道:“等会关上对峙,你站我身后好了,我很是坚固。”
“多谢.”
耶律余睹表面虽称谢,内心却感叹习室想得天真,自己亲眼见到铜酒杯被捏碎,区区铁能挡得住杨长?
两人联袂登上城楼,耶律涂山、折可求已经到了,他们披挂和耶律余睹类似,都没有习室那般郑重其事,这两人穿习惯了的甲胄,没人愿意更换个别部件。
当然,习室也不会像祥林嫂般见人就劝,略作寒暄就领着众人来到城墙边,只见城下几骑一字排开,中间那将金甲白马、威风凛凛。
“诸位,骑白马可是杨长?”
“嗯”
两位耶律面面相觑时,折可求抢先开口证实:“我之前在平北,与他有一面之缘,正是杨长本人。”
“折将军既与杨长有旧,那今日就由你与他交涉。”
“啊?我这.”
折可求很想抽自己嘴巴,心说刚才胡乱接什么话?自己本来被迫投了金国,我去交涉不是伸脸挨打么?
就这折可求左右为难时,杨长突然在城外喊话道:“石岭关守将习室可在?速速出来答话!”
“习室将军,你看”
“既如此,那便由我去交涉,诸位小心冷箭。”
“我们省得。”
习室对众人微微颔首,跟着缓缓走向垛口位置,睥睨城下冷冷说道:“你是杨长?安敢犯境?”
“犯境?”
杨长顾盼左右,仰首笑道:“你所站立的关隘,乃是汉家儿郎所筑,你们这些外来鼠辈,也好意思大放厥词?还不速速开关投降,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多说无益,要战便战,你能吓谁?”
习室怀抱双手在胸,露出有恃无恐的笑容,杨长闻言反声讥讽:“若不怕我,捂得那么严实作甚?”
“如何穿衣是我的自由,我们金人不好口舌之争,你要扣关攻打就直接来,咱们直接战场上见分晓,你也就放放冷箭,没什么了不起”
“好,说得好。”
杨长对习室竖起大拇指,跟着调转话锋说道:“你确定不投降是吧?今日让你见个老朋友,他自称是兀室心腹,带上前来!”
“元帅心腹?谁呀?”习室转身看向众人。
耶律涂山试探性对曰:“不久前阳曲之战,听说监军为一和尚所擒,莫非就是他.”
“蒲察石家奴?这厮莫非.”
习室来想回答变节,但又想到折可求此时在场,当着他提这个词不合适,所以话到结尾戛然而止。
不多时,看到老友被押阵前,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像变节的样子。
“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正经的女真男儿,就是被俘也有气节。”
习室当众装了一波,随后就听杨长威胁道:“蒲察石家奴,城上之人都认识吧?你们只打开关门,我就放他回去团聚,这是相当划算的买卖,但如果你们要见死不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有理由怀疑,杨太尉黔驴技穷了?蒲察石家奴乃女真勇士,我相信他宁愿为国家捐躯,也不可能成为负担,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得好。”
蒲察石家奴听了习室递话,已经猜到对方的弦外之音,即牺牲自己保护后方族人,于是故意触怒杨长大喝:“女真人没有孬种,杨长你要是有本事,就杀了我!”
“聒噪,刘唐,去与我掌嘴,加力打!”
“好叻。”
刘唐最是乐意效劳,领命当即就下马撸起袖子,甩起手掌打得啪啪作响,起手就扇落蒲察石家奴两颗门牙,打得一个嘴巴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