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吐血契机,回到营地就命令大军休整,暂时不打算继续强攻。
秦明一听要休整几天,想到是与孙新夫妇打成这样,心中烦闷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晃得张清、吴用都有些心烦。
突然,秦明停在原地不动,然后提醒吴用道:“军师,我们离开涉县已有三天,要不要把这边的情况,主动向太尉通通气啊?而且我们轻装上路,只带了七八天粮草.”
“先休息一夜,明天再着人去告知。”
吴用左手抚胸,右手轻摇羽扇,先是给了回复,又不紧不慢解释:“那恶妇能招百姓守城,孙立作为潞州兵马副总管,他的号召力应该更强,我怕太尉此时在苦战,若匆忙赶回去传信,会影响那边的士气。”
“对呀,我没想到.”
秦明猛一拍额头,随后就保持着姿势,一脸尴尬坐到一旁。
原本烦闷的大帐,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只听到外面蝉声叽叽,吴用随后闭目养神,手中羽扇越摇越慢,似乎就要进入梦乡。
“军师,军师!”
“嗯?”
吴用刚刚有睡意,突然被人呼唤吵醒,睁眼就见龚旺站在门口,正被张清瞪得不知所措。
“有事吗?”
“嗯,这两日天气太大,燕统制的尸身不能久放,久放只怕要臭掉,守灵的兄弟想问,什么时候下葬.”
“嘶”
听到龚旺提起燕顺,吴用才想起还有这糟心事,随即露出为难表情,喃喃道:“按说应该就地下葬,但太尉还没见最后一面,感觉这样不合适.”
“那”
“再等两天?”
“我不知道.”
龚旺一脸的无语,心说我可做不了主。
就在这时,他身后听见马蹄声,回身一看竟是黄信,随即提醒:“军师,黄统制到了。”
“黄信?”
秦明一个激灵站起来,几个大跨步就冲了出去,很快又与徒弟联袂返回。
黄信入帐即抱拳见礼,“军师,诸位兄弟,太尉让我看看情况,你们怎么还没破城?不是有朱贵内应吗?”
“秦将军,你来说”
吴用此时不想回答,顺手就把问题抛了出去,秦明没有他心理负担,接话便答道:“那个蠢货,很快被孙新夫妇抓住,现在内应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黄信诧异。
秦明冷笑:“以前没看出来,孙新夫妇奸诈狡猾,特别那婆娘歹毒无比,燕顺被他从城楼丢下,也摔死了.”
“什么?”
黄信目瞪口呆,跟着追问:“不对,燕顺怎么去的城楼”
“他与孙新斗将,不慎战时旧伤发作,最后就给擒了。”秦明不以为然的回答,听到张清蹙起眉头,心说真是这样么?
“嘶”
“太尉那边怎么样?”
吴用趁着黄信深呼吸,主动转移话题问及涉县,黄信则立刻回答道:“太尉连日猛攻,孙立防守得很顽强,可能破城还要几天时间.”
“我们这边也差不多,黎城虽然只有一千守军,但孙新夫妇招募百姓守城,兼之朱贵不慎暴露被抓,以及此时天气实在炎热,攻了两三日不见成效,急切之间拿不下来。”
“那怎么”
“对了。”
黄信话还没说出口,这边吴用又抢话提醒:“孙立必定用了百姓,守军战斗力其实有限,你可尽快赶回告诉太尉,让他利用车轮战日夜消磨,然后用兵力优势拖垮守军,剩余炮弹该用也用,千万别舍不得!”
“我省得了,我马上就走。”
“先休息一会吧,此时天气还很炎热,等到太阳下山再走。”
“好的。”
吴用没让他马上走,除了人和马需要休息外,还打算等会就葬了燕顺。
大热天的,老这么停尸容易出事,黄信到此也算有个见证,正好回去给宋江带话。
按说黎城攻打不顺,粮草也很快就要耗尽,吴用本不该继续消耗,应回去助力宋江涉县,但他却不能回头。
一则士气会大损,二来没有重兵威胁,附近各州后续的增援军队,就能轻松入城与守军汇合,后面又成难啃的骨头,所以吴用打算留下来,留下监视以及打援。
距离风月关被攻破,此时已经过去了六七天,消息已被斥候快马带走,燕青现在已经得到情报,并且积极做出了响应。
燕青在上党驻军少,他为了保持地方的稳定,没办法倾其所有支援,遂让李忠带一千人先北上,自己一边紧急募兵,一边派人向林冲求援。
此时泽州的林冲,麾下总兵力超过三万,比阳曲的驻军还要多,但呼延灼佯攻太行陉,将林冲注意力吸走。
呼延灼佯攻了几日,闻焕章看出战况有古怪,遂向提议着人赶往潞州,确认是否是宋江声东击西,而泽州信使与潞州信使半路相遇,后林冲分兵去救按下不表。
话接李忠千人驰援黎城,燕青给他如此少的兵马,并不是让他前去送死,而是李忠手里有三十门火炮,炮弹也有数百枚之多,好好利用足抵万人。
他五月初五从上党启程,但拉着沉重的火炮、炮弹行走极为缓慢,花了两天才到潞城。
潞城与黎城之间多山路,李忠粗略估计路上要走三四天,他怕有敌军在途中埋伏。
这批火炮是凌振监制,经过多次改良准度极高,准备以后拿到北方打金人,此时却被用来对付宋江,要是被人破坏就可惜了。
李忠经过再三思索,便下令后军按计划运输,自己带着五十骑在前开路。
五月初九下午,他刚经过两城之间的曲折山道,来到黎城西南三十里外,漳水河畔停下饮马歇息。
李忠趴在河边喝水,却隐约听到身后似有马蹄之声。
正值诧异之际,身边小校慌忙提醒他:“李统领,我们的东北方向,有一彪人马,正在靠近!”
“嗯?”
李忠闻言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东北方向,烟尘之中有一队骑兵,人数看上去并不多,应该只有百余人。
他估计是宋江的斥候,便寻思自己杀败这支队伍,说不定能缴获些马匹,然后带回帮着拉火炮。
“全体上马。”
“是!”
少顷,那队骑兵逼近眼前,为首竟是熟人龚旺。
“李忠?”
“龚旺?”
两人呼唤对方姓名开场,之后就各自打量不再言语,也没放狠话要厮杀的意思。
梁山大聚义排座次,龚旺位居78、李忠位居86,也就是在宋江、吴用眼里,两人武艺其实差不多,基本属于菜鸡互啄。
一个是官府降将出身,长期作为张清副将;一个是使枪棒卖药为生,中途做了桃花山大寨主,还做过史进的开手师傅,履历方面也是半斤八两。
两人沉吟许久,龚旺沉不住气先开口,“据说你在燕青麾下?就带这么几十骑兵,是与他哨探么?”
“你的兵马也不多,是为张清作哨探?”
李忠严丝合缝的回答,让龚旺蹙起眉头心里直打鼓,生怕燕青后军就在附近。
龚旺没把握击败李忠,于是试探性提议曰:“既然我们都是哨探,现在也都发现了对方,那不如就此告辞,各自回去复命?”
“我同意。”
李忠提枪抱拳应和。
龚旺也礼貌辞行,仿佛两人就真要离去,但他们拉缰转马的瞬间,都催动坐骑奔向对方。
嗖的一声。
飞枪擦着李忠耳边飞过,他暗叫一声好险即持枪奔马,望着对方的心窝搠去。
龚旺眼见绝技失手,慌忙举枪欲挑开李忠的梨花枪,却因起手慢以及力量偏小,反被对方顺势拨开。
李忠拨枪收招之时,又以扫击姿态打中龚旺腰肋,痛得他额头直冒汗。
龚旺武艺原本略偏高,但李忠也得了杨长的指点,自身的底子也还不错,实力比邹润高了半分,所以开打就占了上风。
李忠得手乘胜追击,不到三合就将龚旺刺伤,吓得这厮调转马头想逃。
怎奈打虎将得了杨长骑术,很快追上花项虎在腰间补了一枪,若非他的随从死命相救,当场就要死在漳水河畔。
李忠眼看自己兵少,龚旺的随从骑兵又颇为精良,只得放弃猎物往回走。
他看到龚旺出现在此,说明黎城已经完全被围困,自己这千人根本救不了,只能回报燕青继续请示。
第347章 炮轰没羽箭
龚旺负伤逃走,可惜并没保下命来,没到营地就失血身亡。
张清归营见副将没了,询问得知其为李忠重伤,哭过一场将其葬在营旁。
他在那个小土堆前,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终认为索超的分析没错,但凡跟了杨长的兄弟,武艺都较之前有了提升。
反正吴用、宋江都不在身旁,自己根本不用这样尽心尽力。
两日前,吴用见涉县迟迟没消息,而他所部的军粮就快耗尽,于是挤出一部分粮食,留给张清及千人盯防,以给守军造成心里压力,同时监视外部援军情况。
张清按吴用留计,在黎城外虚设营寨迷惑守军,然后每日带骑兵外出侦察。
当日龚旺在漳河旁阵亡,张清则在黎城西侧山谷口附近侦察,就是为监视襄垣及威胜方向的援军,而龚旺任务是监视上党方向的援军。
莫名折了副将,张清没心思继续侦察,他在黎城大营又待了三日,也因粮食短缺而退走,这就被李忠逮到时间差,顺利将火炮运入城。
张清回军涉县半路,意外遇上先锋花荣与徐宁,双方都显得很意外。
“两位哥哥,你们这是”
“昨日涉县被攻破,孙立突围往这边逃走,我们是为追截他而来,你该留守在黎城监视,此时回军所为何事?”
“快断炊了。”
“也对。”
花荣这才反应过来,吴用退兵也是因为缺粮,但额头隆起并没舒展,“你既然从黎城而来,路上没遇到孙立吗?”
“孙立?没有啊。”
张清双手一摊,心说将士们虽饿得迷糊,但是眼睛可都不瞎。
“这就怪了”
“花防御,孙立可能走了小路,除了南部这条官道,北门还有数条山道。”
“我就说”
听了徐宁的提醒,花荣点头附和并追问:“孙立是此地守将,地形比咱们要熟悉,现在是继续追,还是回去向太尉复命?”
“这要看你的意思,但涉县十来天才拿下,太尉心情似乎不太妙,估计大军休整不会久,很快就会发兵黎城,我们也可以不走回头路.”
“那就听你的,直接开赴黎城等候。”
花荣接受徐宁的建议,同时继续询问张清:“对了,我们带的粮食够几天,你这些兵吃喝应不会短,还要回涉县么?”